第29章 夜叙
这时刚从原来家中走出来的周维，手中也同样拿着一片红叶。
此时的周维正有些失落地走在街道之上，脑海中不断回想着自己刚才与三师叔的那些对话，心中失落的同时又觉得有些愧疚。
在秦三身死之后，周维所处的白云，就被小院中与秦三对峙的学院三先生引入小院。
随后周维就跟随着三先生，一起走进了那位苍白男子撤退的那条暗道。
最后来到了城南不远处的另一座普通民宅，当时两人正好看到了已经追踪到此叶王爷。
等三人仔细搜索过小院后，不出意外的没有找到任何有用信息。
于是周维就跟随着三先生和叶王爷一起回到了城主府中，全程看着叶王爷审问那些从仁祥药坊坊市抓回来的刘回同党。
只是一个下午过去，除去刘回的那位义子刘有进刘掌柜，吐露出来的事情相对多一点外。
其余的刘回同党都只是参与了刘回与妖族的一些私下交易，并不知道刘回所属组织黑暗巢穴里面的更多信息。
一直等周维耐着性子等到和三先生一起离开城主府，回到原来家中。
周维才问起自己这位三师叔与那位秦老管家最后聊起内容是什么，以及那位秦老管家究竟是被谁了结了性命。
因为在今日下午叶王爷当着周维的面，问起秦老管家的死因时，三先生是告诉叶王爷，秦老管家是因为功力散尽后导致五脏衰竭后自然死去。
但周维明明看到，秦老管家是被身上的某件神秘东西突然袭击后才瞬间暴毙。
那时周维还看到了三师叔试图阻止了这种东西，却没有成功，
周维还猜测这件神秘东西，极有可能是从秦老管家身上的那块玉牌。
要不然最后三师叔也不会将那块玉牌贴到自己脑袋，导致被玉牌里神秘东西所伤，还吐出了一口鲜血。
并且今日下午全程在旁的周维，还知道自己这位三师叔，向叶王爷刻意隐瞒了他和那位秦老管家最后的一段对话。
因为在今日下午叶王爷和三师叔讨论九转金莲时，叶王爷就顺带给周维说起了秦老管家与他们几人对话内容。
但是站在旁边三师叔，却一直没有补充后面他和秦老管家单独对话的那段内容。
可是，周维明明看到在叶王爷走后，那位秦老管家与自己的三师叔还聊有一段对话。
而且周维能感觉到爱这段对话，应该对那位秦老管家非常重要。
因为周维当时用瞳术可以清楚观察到，这位秦老管家最后的激动情绪。
甚至周维还从唇语看出，他们在聊这些事情时，反复提到了卫时、玄王、公主、时间这四个词语。
当时周维以为三师叔刻意向叶王爷隐瞒这些，是三师叔也发现了叶王爷在小院之中的不寻常表现。
当时三人在搜索那座院中两棵海棠树的小院时，周维就恰好注意到了叶王爷一直有意无意地盯着院中那两棵海棠树看。
并且看到最后时，叶王叶还有些出神和莫名伤感。
一开始周维还以为是这两棵海棠树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所以周维就拾起了地上的一片红色海棠落叶，来提醒自己思考这处。
谁知，周维在跟随自己三师叔回到自己原来家后，无论周维如何委婉或者是直白地发问，这位三师叔就是不愿透露最后和那位秦老管家究竟聊了什么。
即使周维最后已经是用着恳求的态度，请三师叔只要说出其中和自己母亲相关的这部分内容，可得到的三师叔神色平淡拒绝。
周维便再也无法按捺住自己内心的焦急，然后就朝着这位已经默默守护自己五年的三师叔胡乱发了一通脾气，还摔门而出。
所以周维现在才会漫无目的走在，这灯火阑珊的拒妖城街道之上，听着路上来往汇聚的行人，不断议论着今天拒妖城中所发生的事情。
周维在边听边走中，不知不觉地就来到了，今日拾起这片海棠红叶的小院附近。
不过看到小院门前守着的那些黑衣甲士，周维在犹豫了一会后，还是选择了默默离开，准备回到牧牛军中结束这不知如何形容的一天。
这时，一阵萧瑟秋风吹起院落中飘落的海棠红叶，看着其不断飘荡到隔壁小院的屋檐之上，才能发现屋檐之上还有一位身穿泛旧儒衫的青年学子无声而立。
这位身穿泛旧儒衫的青年学子，正沉默看着周维慢慢离开的背影，眼神中也是写满了愧疚。
月上中天，天地已经慢慢归于寂静。
到了此时，拒妖城中最受富贾商人欢迎的福来酒楼，妥善安置完最后一批酒醉的食客后，才有一位体形消瘦的小老头从店中走出，利索挂的起一块本店打烊字样牌子。
趁着四下无人注意，这位小老头又在此时悄悄从福来酒楼后门，带进了一位蒙着面的黑衣女子。
等着这位体形消瘦的小老头熟练将蒙面黑衣女子，带上了顶楼唯一房间。
一路都没有出声的蒙面黑衣女子，才轻声叩响了福来酒楼顶楼唯一房间的房门。
没等多久，有一名面色苍白的男子从房里走出，男子充满愧意地看了一眼蒙面黑衣女子，便神色匆匆离去。
而这位面色苍白的男子，正是今日在秦老管家掩护下成功撤退的那位醉月楼黑鸦。
等蒙面黑衣女子轻声走进房间，就看到一位白巾蒙面的白衣女子正直立窗边。
而屋中另一位坐着的青衣貌美妇人，看到是蒙面黑衣女子进来后，则是面带伤感地拉着这名黑衣女子坐到自己身边。
蒙面黑衣女子看到此景，心中顿时生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先是轻声的向身旁青衣貌美妇人问道：“青姨，这次如此着急的用青儿将我唤回，是不是我不在的这几日中，城中发生了什么大事！”
青衣貌美妇人看了一眼已经站在窗边很久，却一直没有准备出声的白衣女子，双眼微红回应的说道：“鹂儿，秦老死了。”
这个消息就如同一道闪电，劈中了蒙面黑衣女子那娇柔的内心。
黑衣女子眼中的泪水瞬间涌上眼眶，双目也一下子变得通红。
这些奔涌而出的泪水，不断从黑衣女子若隐若现的绝美脸颊上滴落，很快便将蒙在面上的薄薄黑巾全部浸湿。
这时，一直伫立在窗边的蒙面白衣女子突然转过身来，冷声训斥黑衣女子道：“秦老他教了你二十几年，就只是教会你哭了吗？”
蒙面白衣女子的这一句话似乎极有效果，黑衣女子很快就停止了抽泣。
她发红双目中流露出凶狠的眼神，寒声问道：“姐姐，青姨，你们告诉是鹂儿，是谁害死了秦爷爷？”
听到这个问题，青衣貌美妇人再次看向了白衣女子。
等白衣女子的点头会意后，青衣貌美妇人才将今日拒妖城中所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说给了这位名为鹂儿的黑衣女子。
名为鹂儿的黑衣女子在听完今日所有事情后，也是逐渐明白了姐姐用青儿将自己唤回的用意。
接着，黑衣女子轻轻取下蒙在脸上已经湿透的黑巾，露出一张国色天香的惊世容颜说道：“姐姐，我现在能为你和秦老做些什么！”
白衣女子见到鹂儿愿意摘下面巾，不由口中语气一变，点头称赞道：“很好，现在这样的你，才算不负秦老他多年对你的养育和期许！”
白衣女子夸完名为鹂儿的黑衣女子，从窗边走到两人身旁坐下冷静说道。
“山雀被俘，土雀身死，城南坊市更是被一锅全端。”
“眼下虽得知牧牛军中的张少石逃出生天，但他也已经身负重伤。”
“而且他还一直对牧牛军中旧情难断，所以我们也不能将他用到关键之处。”
“再加上现在黑鸦样貌已现，醉月楼又被彻底查封，如此一来，楼中留下的那道杀手也多半起不到什么效果。”
“况且以今日周维所表现出来的布局能力，继续找出楼中那些暗子也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白衣女子的寥寥几语，让黑衣女子不免如芒背刺，她没有想到，只是一日之间，组织在拒妖城多年心血，就已付之东流一半。
不等黑衣女子开口，青衣貌美妇人继续补充道。
“不光如此，今日小姐和我的今日气息都已暴露。”
“虽然借着敛息术和身上的神隐草，还是将修为气息遮掩。”
“但若再次强行出手，必定会被那位学院三先生或是叶白云、雷鸣之流盯上，到时怕是再也没有逃脱的机会。”
黑衣女子知道组织在拒妖城的形势，已经差到如此地步后，不由面色凝重的问道：“姐姐，青姨，你们需要鹂儿这边怎么做？”
白衣女子端起面前的茶碗，凝神注视着茶碗中的清水缓缓开口道。
“虽说今日这局，使我们在拒妖城的布置徒遭重创。”
“但秦老他用自己的性命，已经给我们挽救不少。”
“而且他用自己余辉，还让我们知道了，这次究竟栽在了哪里！”
“那么此事就还没有结束，我们还有在此事对局的机会！”
然后白衣女子将茶碗缓缓放到身旁的黑衣女子手中，看着黑衣女子说道沉声。
“只是在翻盘之前，我们还要先行处理目前被俘的山雀。”
“因为他知道的事情实在太多，而叶白云手中又有左戎这种能人。”
“所以我们需要先想办法找到山雀的位置，再行商议后续行动问题。”
“按我推测，牧牛军中才刚出了张少石的事情。”
“以雷鸣的性格，说不定他已经将山雀带回了拒妖城，甚至现在就交到了叶白云府上来进行审问。”
“这次我急着用小青将你唤回，就是让你替我过去府中接头。”
“看看雷鸣他是否已经将山雀秘密押回了城主府中。”
“毕竟在我和你青姨都不便出面的情况下，只有你过去，才最为稳妥！”
黑衣女子听到白衣女子只是让自己过去接头，端着茶碗有些颤抖的双手也是稍微平稳了一些。
不过，黑衣女子又有些担忧看着白衣女子地说道。
“可是，即便发现了山雀被关的位置，以我们现在人力，基本不可能从那三人手中将山雀从城主府营救出来。”
白衣女子和青衣貌美妇人听到黑衣女子此言后，眼神中同时都闪过了不同神色。
这边青衣貌美妇人在听到黑衣女子此言时，眼神中闪过的是一丝无奈和担忧。
而白衣女子在听到黑衣女子此言时，眼神中则闪过的是一丝冰冷和绝情。
青衣貌美妇人见白衣女子没有继续开口，又再次开口补充道。
“鹂儿，你不用担心，小姐她用小青将你唤回的同时，也已经用紫瑶传信给了老爷，相信老爷那边会给我们尽快想出办法的。”
黑衣女子听到已经用紫瑶传信给老爷后，脸上的担忧也是稍微淡了一些，然后她再看向白衣女子，等待着白衣女子的后续计划。
白衣女子则是面色平静的叮嘱黑衣女子说道。
“好，鹂儿！”
“既然你已知道我们的情况，你现在就去到城主府附近，找好时机联系她。”
“记住一定要随身带着那枚装有神隐草药粉的香囊，而且你的这次行动，我们这边已经没有安排人为你掩护。”
“所以你的一切行动都以小心为上，不可强行！”
黑衣女子点头应允道：“好的，鹂儿记住姐姐的话了，姐姐这边就放心吧！”
这时白衣女子拿过黑衣女子放在桌上的蒙面黑巾，用自身灵力将黑巾上泪水烘干。
然后白衣女子缓缓的站起身来，慢慢走到黑衣女子的背后，将黑巾重新悬挂到了黑衣女子这张国色天香的脸上。
并轻声在其耳边说道：“去吧，不要让姐姐失望！”
黑衣女子就在恭敬作别白衣女子和青衣貌美妇人后，便快步地退出房间，很快消失在了黑漆漆的福来酒楼中。
青衣貌美妇人在黑衣女子走远后，皱眉问道:“小姐，这次我们真要去处理林殊这边吗？这样做是不是有些太过冒险了！”
白衣女子看向青衣貌美妇人，沉声说道。
“林殊他在雀巢待的那几年，了解到了我们太多的事情。”
“他如果一旦开口，就很有可能被叶白云和雷鸣他们，彻底找出我们的跟脚所在。”
“到时候难免会牵连到老爷那边，那就真的是满盘皆输。”
“所以林殊我们一定要尽快处理，以后也要注意，不能再被他们活抓到像林殊这种知道过往事情的人。”
青衣貌美妇人听完白衣女子的言语后，则是有些担忧的看向房门外说道。
“小姐这样说来，林殊确实是留不下来。”
“只是鹂儿她这些年和林殊走的很近，我怕她知道我们的用意后，会不会对我们生出二心？”
白衣女子沉思一会，轻声说道。
“不出意外，老爷过几日就会亲自来到城中。”
“到时候老爷会和我一起劝说鹂儿，然后将此事选择权暂时放到她的手中。”
“若是她选择强行营救，那么鹂儿就不再适合继续待在雀巢，到时我会亲自将她送走，放她一份自由，这也算给我们玄王府留下最后一点血脉。”
“倘若是她愿意选择另一条路，我就会让她亲自调配断心草的毒药，给到她自己送走林殊的机会。”
“之后你就立即带她离开这里，去到歙州玉华郡中给我好好调教她一番。”
“等到鹂儿可以出师后，我自然会安排她去到一处新的地方。”
说到最后白衣女子忽然鬼魅一笑，似乎是想到了一条绝好的妙计。
青衣貌美妇人听到白衣女子要将鹂儿交给自己调教，不禁更为担忧说道。
“鹂儿这些年被秦老和小姐您都娇宠惯了，她能好好走小姐您说的另一条路吗？”
白衣女子重新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黑暗笃定说道。
“如果鹂儿能亲自送走林殊，我相信她是可以这条路的。”
“你看，她刚才不就已经做好了一些心理准备？”
青衣貌美妇人听到白衣女子这笃定的语气，也知道鹂儿她大概就是会选择白衣女子口中的第二条路。
想到这里，貌美妇人不禁在心中深深地叹息一声，主动转移话题说道。
“小姐，那计划成功后，奴婢和鹂儿就都要去往歙州了，到时候由谁来陪在您身边？”
白衣女子对于此事似乎早有打算，只见她慢慢走回青衣貌美妇人背后，轻轻拍了拍青衣貌美妇人的手背说道。
“青姨你不用担心，如果没有意外，等到明年夏时，拒妖城的所有事情就会暂时告一段落。”
“到时候我可能会去到歙州与你和鹂儿汇合，也有可能会回到雀巢之中，与老爷一起继续谋划后面的事情。”
“既然小姐早有打算，那奴婢我也就能够安心了。”青衣貌美妇人听到白衣女子的后续安排后，也算是彻底放下心来。
但青衣貌美妇人似乎又想到了今日所遭受的一切事情，不由又冷下声音的说道。
“只是我们这样一走，会不会太便宜了城中这些该死的人！”
白衣女子看向窗外，眼中闪过一丝凶狠说道。
“山远路遥，谁笑到最后还不好说呢？”
“况且，我们在这里积累了这么多年，还远没有到一败涂地的地步。”
“从明天开始，你就去醉月楼外找个地方等着。”
“先看一看她们能不能给我们，带来一些意外之喜。”
“切记，无论发生什么情况，都不许出手！。”
青衣貌美妇人起身应承说道：“青雉知道！”
等到青衣貌美妇人也退下之后，白衣女子重新看向窗外，自语说道。
“周维、叶白云、雷鸣、雷洪，这一切都才刚刚开始呢！”
“你们都给我好好等着，今日这笔账我会添到你们的那些旧账之中，一笔一笔和你们慢慢算清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