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问与答（3）
三先生同样也看向了天空中的周维方向，给秦老管家解释说道。
“其实，在玄鸟袭击青岭梅雁的前两年，周维就曾找到过我，问起过当年玄王在拒妖城担任城主的事情。”
“不过当时的我并未重视此事，只是给他简单讲了一下玄王的生平事迹。”
“直到这孩子发现牧牛军行营中的鼹鼠，用的一种飞行速度极快的青色小鸟传信。”
“并且这孩子在调查这种青色小鸟时，他的那只青岭梅雁又受到一种彩色巨大怪鸟袭击。”
“至此，我才想到玄王他最爱鸟类，而且还豢养过一只奇异的五彩玄鸟。”
“因此我才会托人找到皇宫中关于玄王，以及玄王府中所有家仆的记录。”
秦老管家再次看了一眼天上周维的方向，脸上有些遗憾的说道。
“玄王一生爱鸟，老奴我也养了一辈子鸟。”
“细数人族这些年可以找到的这些奇珍异鸟，基本都在老奴我手中养过几年。”
“老奴唯独没有养过青岭梅雁这种神鸟，没想到却是它们成了揭开我身份的契机。”
“倘若周维没有这对青岭梅雁，天上的青衣也不可能会被周维拦截。”
“这样与青衣从小一起长大的九玄，自然也不会出手伤害周维的青岭梅雁。”
“当时的我以为周维的那只青岭梅雁只是恰好发现青衣，虽然此事过后，我改了林殊他的送信的方式。”
“但没想到那时就已经被你们怀疑上了。”
“现在想来，其实错还在我，若是几年前我在重视周维一些，兴许今日就不会与三先生在这里相见了！”
“世间万事皆有定数，玄王他既然已经走了二十多年，您又何必怀着仇恨的种子，继续沦为这些幕后人手中的工具呢？”学院三先生面色温和的再次劝解说道。
“三先生之所以愿意告诉老奴如此多的事情，目的就是想知道老奴我幕后隐藏的人究竟是谁吧！”
“可惜三先生你真的想错了，这几十年间，所有事情都只有老奴我一人谋划。”
“至于刚才附在空玄阵上面的那道神识，也只不过是当年一位玄王府的后人而已。”
“这里老奴其实还要感谢他周维一番。”
“若不是他的性命金贵，得劳三先生留此保护，今日我们玄王府仅剩的这几位后人，怕是要给三先生统统抓尽了！”
秦老管家微微整理了一下身上着装和乱发，收起了手中的紫色法盘，带着笑意给天上的周维抱拳示意道。
一直待在白云上观察小院情况的周维，在看到院中老人向自己抱拳示意的这一幕后，眼睛不自觉地微微眯起，同时眼中所闪耀的红色变得更加明显刺目。
周维知道这位老人早已发现了自己，因为在叶王爷去捉拿城中掩护这位老人的贼人时，这位老人就曾隐晦地瞄了周维这里一眼。
后面与学院三先生对话时，又曾多次看向自己。
只是由于周维现在还没有达到化蝶境的修为，神台中的心神神识也没有办法离体。
所以周维只能通过老人与三师叔对话嘴型，来依稀判断两人的说话内容。
可这里距离小院足足有两百丈的距离，周维看了这么长的时间，也只能大概判断出他们提及到了玄王、金莲以及自己名字。
不过周维能猜到这位佝偻老人，一定是那伙贼人中的一名重要人物。
甚至有可能就是二十年前暗害自己母亲的凶手之一，要不然三师叔也不会与他对峙如此之久，迟迟没有动手拿下。
就在周维独自凝神注视小院的这段时间中，去往城南城北追击贼人的叶白云和雷鸣两人，此时的进展和结果也不是非常顺利。
先是在城南坊市突然爆发气息的那位神秘人踪影全无，即便叶白云已经调用了城中部分阵法的能力，此人却好似从来没有在城南出现一样。
心有不甘的叶白云，又强行使用手中的山河扇和唤龙锁结合，直接调用城中人族气运大阵的部分威能后，才能堪堪锁定出一片区域。
现在叶白云能做的就是细细摸排这片区域，看能不能找到刚才那位神秘人的踪迹。
从城南那边赶到城北醉月楼处的雷鸣，也只是帮着自己亲兵抓了几位从醉月楼中逃出的蒙面贼人。
但这些蒙面贼人在逃命前就全部服下了剧毒，若是没有按时服下对应解药，除非是雷鸣强行消耗自身法则力量给其驱毒。
否则即便是活捉这些蒙面贼人，他们也命不久矣。
并且那位从醉月楼最后逃出的明道境黑衣人，已经抢在雷鸣赶来支援之前，就打伤雷鸣几名亲兵，突然消失在拒妖城北城墙附近。
不过，雷鸣早在察觉到醉月楼那边的暴动时，就使用秘法传音通知了四座城门的值守校尉，让他们将城门暂时封闭，不许任何人进出拒妖城。
所以雷鸣现在还能确定这些贼人必定还留在城中，只是不知道这些人逃向了哪里。
而且雷鸣推测城中一定还有这些人预备好的藏匿之处，可能还远远不止一处。
于是雷鸣在继续追寻一段时间未果后，就将这被抓的几人直接带入了拒妖城牧牛军的刑房之中，看看是否能从这几位蒙面贼人口中，争分夺秒的问出一些有用信息。
……
“难怪这些年拒妖城出给皇宫和学院的神隐草少了许多，原来都是用到了这些人的身上。”
“看来今日的确很难找到秦老管家您身后那些人的踪迹了。”
一阵秋风吹回到小院之中，将心神放出去探查拒妖城一圈的学院三先生，此时脸上显得有些遗憾。
“三先生也不必遗憾，反正今日你们已经将老奴找出，剩下的也只不过是些小鱼而已。”
“况且老奴也已承认，这些年在拒妖城所做的所有事情都是老奴所为。”
“相信这样的结果，无论是雷鸣或是叶白云他们，都能给明德宗一个好的交代。”
秦老管家似乎是今日站的时间有些长了，不由腿下微微一颤。
同时他身上有四道蓝色光芒逸散，老人脸上的神态立即变得疲惫，声音也有些发颤。
三先生感受着从老人身上逸散的四道法则力量，摇头惋惜说道：“没想到三十三年前的因，最终是结出了这样一份的果。”
秦老管家自行散去自身法则大道后，原本佝偻的身躯变得更加佝偻，似乎连站着与三先生对话都有了一定的困难。
所以秦老管家只好拖着这副残躯，艰难朝院落中的石椅走去，似乎想在石椅上了结自己这不太光彩的一生。
等秦老管家坐在石椅上，缓过一稍稍口气后，才慢慢对着小院中有些神伤的三先生说道。
“三先生现在也不必守着老奴了，老奴此时真的已经是风中残烛，只剩下最后一点点人生光景。”
听到此言，三先生也缓缓走向前来，慢慢坐到了另一个石椅上温和说道。
“晚辈多陪老管家一会也无妨，这样老管家心中挂念的玄王府后人，也能藏的更好一些。”
秦老管家见到三先生也坐到了自己身旁，努力咧嘴笑道。
“三先生，此时您坐到老奴身旁。”
“倒是又让老奴想起来了三十三年前的那一幕。”
“当时三先生也是坐在老奴身旁，老奴为三先生研墨，三先生给玄王抄录。”
“如此场景真是好生让人怀念呀！”
三先生听到此言，也面色唏嘘说道。
“当年我刚拜入老师门下，就逢青絮公主寿宴。”
“那时的我听老师说玄王也会出席，就求着老师将我带到公主的寿宴之中。”
“没想到那日玄王酒醉后诗兴大发，而秦老管家当年又恰好选中了晚辈为玄王抄录。”
“晚辈一直都以此事为荣”
想起当年场景，秦老管家忽然声音幽幽地解释说道。
“三先生也许不知，其实当年玄王并未酒醉，只是当时玄王心中不忿，想借着诗酒歌赋聊以舒心而已。”
“并且当年也非老奴我选中的三先生，是青絮公主那时派人告诉老奴，说三先生字写的极好。”
“所以老奴当时才请三先生为玄王抄录诗词。”
“真要说谢，三先生还得谢谢青絮公主。”
学院三先生听到是青絮公主选中自己后，不由面色一凝，随后又变得恍然，显现出一副明悟模样。
坐在一旁的秦老管家看到三先生脸上神情变化后，也是陷入了思索之中。
只可惜已经失去修为护体的秦老管家，明显能感觉到自己思维已经慢了很多，一些记忆也开始变得模糊不清。
突然秦老管家感觉到有一股精纯的灵力灌入自己的神台，使他原本模糊的记忆又开始变得清晰，心口中也重新涌出一股生机。
秦老管家这才慢慢睁开刚才已经垂帘的双目，看向给自己灌顶大道的三先生说道。
“三先生又何必折损自己的大道修为，来为老奴我多续这两口气呢？”
学院三先生见到秦老先生恐怖的面容，又恢复一点血气，才缓缓收回自己虚放在老人头顶的手掌，和声说道。
“折损这点修为就能让老管家走得舒坦一些，算是晚辈替我师门一脉，对于玄王与青絮公主的感谢！”
听到此言，这位已经垂暮将死的老人，那已经无神的双目又陡然焕发出一丝光彩。
然后老人神色一正对着三先生说道：“原来三先生也是了解这些陈年往事之人，看来院长大人早就已经选好了他的后继之人。只可惜老奴现在已经没了多少气力，不然还真想和三先生好好论一论这过往的是是非非！”
接着秦老管家强提起胸中一口气后，语气诚恳说道。
“不过，既然老奴在最后时刻知道了三先生也是知晓当年旧事之人。”
“不如三先生就在老奴这最后两口气的时间中，再回答老奴的两个问题！”
“也算老奴做完了刚才未做完的事情，以及三先生答谢了当年玄王与公主对学院的付出吧！”
学院三先生轻轻点头回应道：“秦老管家请问吧！”
秦老管家将胸中这口气深呼出去后，沉声问道。
“当年学院为何需要玄王和青絮公主同时赴死，来去成就卫时的大道法则？”
“这一切究竟有何意义？难道只是为了阻止那个地方的人降世？”
“还是因为这只是当年神宗为了给明德宗扫清障碍，才刻意谋划了这些事情？”
三先生略微停顿一会，平静回道。
“其实，是玄王与青絮公主自愿成就师妹大道。”
“至于他们当年为什么愿意牺牲自己，不过是因为他们知道了自己的宿命，也知道了时间它真的不可或缺！”
秦老管家好像从三先生中的话语中抓到了什么关键，但此刻的他又完全不清楚自己抓到了什么关键。
他只好看着三先生不停重复着这句话语。
“时间不可或缺！时间不可或缺！为什么偏偏是时间不可或缺？”
三先生并未直接回答秦老先生的追问，他只是悄悄伸出了一根手指，算是回答了秦老管家的这个问题。
秦老管家看着三先生竖起的这根手指，似乎明白了一些什么。
但从三先生刚才言语透露的信息中，秦老管家又想到了一个更为重要的问题。
然后这位将死老人再次强行提起胸中的最后一口气，向三先生面色凝重问道。
“玄王和公主当年既然是自愿牺牲，为何学院还要告诉神宗皇帝，说玄王府人意图谋反，让神宗派出金甲内卫，将我玄王府上下百余号人赶尽杀绝？”
三先生听到此言，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的回道。
“当年玄王和公主死后，师父就开始闭关突破圣人境界，直至德宗皇帝登基后才顺利出关。”
“那时的他又怎么会去陷害玄王和公主，让神宗皇帝下令杀害玄王府众人？”
秦老管家听到三先生的解释后，脸上情绪立即变得激动起来，用着体内最后的气力喊道：“这不可能！这不可能！他金……”
正当秦老管家准备喊出这个金姓人名时，秦老管家胸前一直存放的某块玉牌中，突然钻出一道淡黑色的无形神识，直接化成一把刀尖向着秦老管家脑海中的神台刺去。
而坐在秦老管家身边的三先生，在淡黑色神识出现的第一时间，就已经伸出了手掌去拦截这道化为刀尖神识。
可是淡黑色神识的速度实在太快，玉牌距离秦老管家的距离也实在太近。
所以三先生拦截黑色神识的手掌还是慢了一些，让这道化为刀尖的淡黑色神识，顺利刺入秦老管家的神台之中，就在秦老管家即将说出这个金姓人名之前，将他体内最后的生机彻底断绝。
来不及阻止此事的三先生不由站起身来，目光冰寒地从老人胸前，轻轻拿出了这枚样式普通、材质奇特的玉牌。
等三先生用自身神识仔细查看后，才低声地自语说道：“原来这就是耶律纳神术！”
接着三先生将这枚样式普通、材质奇特的玉牌贴到了自己额头之上，然后另一只手不断捏诀结印，朝着玉牌不断灌入微弱白光，不一会后玉牌之中也是有白光微耀。
当玉牌上的白光闪耀有半刻钟后，一直手中捏诀的三先生突然毫无征兆地喷出了一口殷红鲜血。
同时这枚一直闪耀白光的玉牌也瞬间炸裂开来，化成一阵齑粉消散在空中。
这时，在距离拒妖城几万里外的一座书阁之中，有一位被屏风遮挡住的长发男子，此时也对着屏风一口鲜血喷出。
长发男子低声自语说道：“安立行，我倒是有点小觑你了，好在当年我还留有后手，要不然还真有可能被你找到我了！”
而拒妖城中的三先生在吐出一口鲜血后，就转头看向了身后的东方方向，注目沉思。
好一会后，学院三先生才缓缓转过头来，走到早已面目全非的秦老管家身前伸出手掌，轻轻地给这位老人合上了双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