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胆大的少女
男子气定神闲道：“只要我们不冒头他们就永远查不到，这十几年来不都什么也没查到么？既然不能明着来，那就等待时机，那小子既然做了卫安的徒弟那便注定不会是泛泛之辈。若真有一日潜龙出海，威望愈大，树敌愈多，彼时还用得着我们出手么？”
扈从恍然道：“大人说的是。”
男子挥手示意扈从退下，后者躬身告退。
院内，男子两指微弯轻触嘴唇，吹了个响亮的口哨，一只青灰游隼出现在空中急掠而下落在男子肩头。
男子把整理好的密信绑在游隼的爪子上，平拍它的头道：“去吧。”
充满灵气的游隼好像听懂了忽闪翅膀，振翅而飞。
男子望着游隼离开的轨迹喃喃道：“哎，最好不必她出面。”
墨山阁
顾尘安正坐在桌案前跟自己过不去，一个人对弈了整整两个时辰，今日白天跟卫叔叔对局时让他清晰地感受到什么叫云泥之别，故而练完剑式便赶回房内继续下棋。
如此落差只会激起他的上进心，顾尘安从小便如此，无论做什么决不甘心屈居人后。在做决定前随心而行，一旦做好决定就会负责到底。就拿围棋来说，他没有那么喜欢围棋，可不习则罢，但若选择习棋那么一定会尽力做到最好。
顾尘安手里拿的潭玉棋子正是今日酣战后卫叔叔亲手送给他的，与他自己那付青釉棋盘棋罐一般无二。即便顾尘安没见过什么古玩珍品，但观其材质也晓得这些物什绝然不俗。
虽然来的时日不多，卫叔叔待却他极好，那样一位天骄人物一整个下午都在陪他这等小喽啰对弈该有何等的耐心？不仅如此，细心入微如卫叔叔，平日还照顾他的口味，命令膳夫换着法做他爱吃的饭食，今日又送他如此贵重的套棋。
其实，顾尘安来之前从未想过卫叔叔会对他有多好。因为从小被欺负的经历告诉他没有人会在乎一个没有价值的人，他也从不觉得自己是一个有价值的人。当然，除了自己的至亲，就像爷爷那样才会毫无顾忌地对他好。可卫叔叔明明不是他的亲人，怎会如此以诚相待？仅仅是因为和自己的爹曾是至交么？
思及此，一股暖流涌上心头，他嘴角轻起喃喃道：“因为什么原因不重要，不过未来一定会是亲人。”
顾尘安心中明了，只要他成为一等一的高手，那便有一百种方式报答卫叔叔。所以，习武修行是他唯一的出路，唯有全力以赴，没有退路可言。
他摈弃杂念，再次把目光投向书案上的围棋，切换角色，回忆着卫叔叔的奕理手法鸲鹆学舌，提子复落子。
艳阳高照，暖风拂面
今日卫安去参加朝会，此刻还没有回来。
顾尘安闲来无事在主院的八角石桌旁独自下棋，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欢快的脚步声。
顾尘安抬眼望去，原本以为是卫叔叔下朝归来，没想到映入眼帘的竟是一个十四五岁的明媚少女，走路一弹一跳，活力四溢，像一只跳跃的小松鼠鬼精伶俐。
少女身着鹅黄纱裙，裙面上绣着不合时宜，翩翩起舞的桃色蝴蝶，单看衣着应是一位婉约柔美的小女子，可往上看少女的头上扎了两根粗重麻花辫垂落耳畔，一双大大的杏眸尽显俏皮，往下两寸，哪有女子该有的笑不露齿？一排白糯整齐的牙齿裸露在外，再看那嫣红嘴唇此刻已然咧到耳根毫无半点羞赧可言。
顾尘安急忙起身，看到这不伦不类的装束不免好笑，但笑有失礼节只得憋着，肩膀微不可察地轻颤。
虽然他见过的少女屈指可数，多是些乡野村妇，但她们的穿着都统一规矩，少女就穿少女该穿的，或小家风，或娇俏风。妇人就穿妇人该穿的，或大气风，或妖娆风。都不像眼前少女这般用力过猛，使劲错了方向，倒失了本真和灵气，委实画蛇添足。
鹅黄少女见到顾尘安后双眸放光，朗声开口：“你就是顾尘安吧？”
顾尘安愕然。“她怎会知道我的名字？”不过还是微微一笑道：“正是。”
鹅黄少女突然走进，顾尘安不自觉地后退一步。
“喂，你怕我作甚？”
“啊？没有啊。”
“那你后退干嘛？”
“我……”
“我只是想看看你的梨涡而已。”
顾尘安恍然道：“噢，原来是这样。”
少女疑惑开口：“不然你以为呢？”
顾尘安清了清嗓子，说道：“我没以为什么。”
少女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开口：“最好是这样。”
继而看向他的嘴角，顾尘安眉头紧蹙，喉结滚动，有一种被调戏了的感觉。
心中纳闷：这少女怎会如此大胆？正欲再次后退，只听少女说道：“嘿，真的是梨涡。”旋即移开目光。
顾尘安紧皱的眉头一松，说道：“有什么好惊讶的？”
“你不惊讶那是因为你没有，我也想有一对梨涡啊。”
顾尘安扶额，开口：“这个可不是想有就有的。”
少女嘟嘴说道：“是啊。”
顾尘安转而好奇开口：“对了，姑娘怎知我的名字？”
少女嘿嘿一笑道：“当然是我爹告诉我的啦。”
顾尘安一脸狐疑道：“你爹是何人？我认识？”
少女理所当然道：“当然认识啊，你们还每日都见面呢。”
话落，少女狡黠一笑道：“不如你猜猜我是谁吧？”
顾尘安拧眉思忖。“每日见面？每日跟我见面的人只有两人。不是卫叔叔，那……”
他急忙开口：“你是邱叔叔的女儿？”
少女喜笑颜开，使劲点头说：“还没笨到无可救药。”
顾尘安顿开茅塞，这才发现少女眉眼间的确与邱叔叔有六分相似。旋即才想起什么似的开口：“谁说我笨啊？我很聪明的好不好？”
少女一脸大人的成熟模样说：“聪明的人从不说自己聪明。”
顾尘安嘴角抽搐，开口：“得得得，好男不跟女辩，本君子不与你计较。不过话说回来，你怎的跟邱叔叔的脾性一点都不像？”
少女神色傲娇道：“你也觉得他生不出来我这么可爱的女儿对不对？”
顾尘安忍不住扶额，暗自腹诽：没有继承到邱叔叔的半分沉稳，还真是完美的避开了所有优点。
随即干笑道：“啊哈哈……可不是，谁能想到邱叔叔会有你这般可爱的女儿啊，真是三生有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