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深渊
接下来几天时间，顾景之不再像之前那样，两人又恢复了之前的楚河汉界。
时眠原以为自己会开心，可事实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心间生根发芽。
当她再一次看到自己前排的人把座位让给顾景之被他拒绝后，心中那抹不明的情绪到达顶点。
又是这样！他从未坚定的选择过自己一次！
时眠心中一片荒芜，只觉可悲又可笑。
她打开微信聊天框，给谢湛发了一个信息:“周六的平安夜，要一起过吗？”
谢湛很快回了信息:好啊，我很期待，到时候我去接你。
时眠:好的。
周五课间休息时间，时眠和郑圆两人在走廊上聊天，忽然一个不认识的男生走了过来，他结结巴巴的对着时眠说:“时眠同学，你好，我是计算机系的程一鸣，我喜欢你，能不能做我女朋友？”说完瞬间羞红了脸。
时眠呆愣了一瞬，随即满脸歉意的道:“不好意思啊，同学，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听到时眠的话，程一鸣的脸更加红了，他说了句“对不起，不好意思。”便跑开了。
郑圆在一旁笑的乐不可支:“他一个1米8几的壮汉，没想到这么容易害羞，哈哈哈哈哈，不过你这招可以啊，直接骗他说有男朋友，这样就不用担心被纠缠了。”
时眠敲了敲她的额头:“不许取笑别人，而且我也不是骗他。”
郑圆有些错愕。
时眠接着说:“我打算同意当谢湛的女朋友了，他挺好的，我想和他试试。”
郑圆一脸兴奋:“是吧，我也觉得他挺好的，我早就说，让你答应他了。他这人可比那姓顾的强多了，啧啧，我可太为你高兴了。”
时眠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往教室走去。
刚一拐弯，便看到倚在角落的顾景之，他全身都在阴影里看不清脸色，时眠不知道他是否听到刚才的对话，但不重要了。
时眠没有停留，迈步走进了教室。
顾景之听着上课铃响的声音，听着走廊上所有嘈杂归于平静，他只觉得整个人被扼住了咽喉，喘不过气来。
他想，也许就这样死掉也挺好的，然后就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中。
时眠看着顾景之被抬上救护车的那一刻，踉跄着摔倒在地，郑圆上前扶住她，一直在她耳边安抚。
她和郑圆打车去了医院，看着抢救室里亮着的红灯，时眠的意识似乎脱离了身体，她听见有人在耳边说些什么，可什么都听不清楚，最后陷入黑暗中。
当时眠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床上。
郑圆上前扶着她:“眠眠，你赶紧躺下，不要动。”
时眠满脸疑惑:“我怎么了？”
郑圆一脸担心:“医生说你是情绪起伏过大导致的昏厥，要多休息。”
时眠似是才想到什么，赶忙问:“顾景之呢？顾景之怎么样了？”
“他没事，你不要着急，他已经从手术室里出来了，只是人还没有醒。”
时眠的心稍稍安了一下，可想到顾景之还没有醒，便挣扎起身，要去看他。
郑圆拗不过她，只能陪着她过去。
看着静静躺在床上，嘴里插着呼吸机的少年，时眠内心悲痛不已:“医生怎么说？他到底怎么了？”
“医生说他几个月前应该是出了车祸，做过手术，身体还没修养好，加上刺激过大导致的颅内出血，所以才昏迷的。”
时眠想到开学的时候，顾景之晚来了学校一个多月，又想到他上次高烧进院的样子，心中又生气又心疼。
看着时间已经11点多了，时眠让郑圆先回了学校。
时眠看着床上的少年，他就那样静静的躺在那里:“顾景之，你醒过来，好不好？我害怕。”时眠说着早已泪流满面。
时眠担心顾景之出现意外，一晚上几乎都没有睡。
第二天一大早，陆萧便急匆匆的赶了过来，他满脸着急:“景之，他怎么样了？”
时眠无助的摇了摇头:“不知道，他还没有醒。”
陆萧赶紧找关系，打听顾景之的情况。
一个主任医生过来解释说:“病人的脑内出血已经止住，生命体征也都正常。按道理来说，麻醉过后人就会醒来，现在还没醒，有两种可能，一是未发现的病症导致病人醒不过来，二是病人自己不想醒。”
听到医生的话，时眠早已泪流满面，无论哪种情况她都接受不了。
陆萧把医生送走后，满脸痛色的坐在旁边的凳子上:“自从你和他分手后，他整个人就变的沉默寡言。他总是一个人呆着，不愿意和人接触，仿佛又回到十岁那年。他把自己关了起来，不让人靠近，自己也不愿意出来。暑假的时候他的症状变得严重起来，顾叔担心他疾病复发，给他请了个心理医生。医生说他正常，是自发性的拒绝和人接触。有一天，他下班回家途中，不小心出了车祸，当时也和今天的情形很像他昏迷了好多天，不愿意醒来。直到后来，我们骗他说你来了，你需要他，你在找他，他才清醒过来。后来我们想联系你，他不让，说是不想让你担心。时眠，对不起，我错了。景之和我们不一样，对我们这些人来说，女人可有可无，没有了随时可以换下一个。可对他而言，不是这样的，你是独一无二的存在，是任何人取代不了的存在。于他而言，什么财富，地位通通都是狗屁，我们所有人加起来不及你的万分之一。至于我姐，我原以为对景之而言，她是不同的，可直到现在我才发现，终究是她自作多情了。身处黑暗的人也许需要蜡烛，可一旦太阳出来，蜡烛就屁也不是。所以，你不用对他们的过往有任何芥蒂，因为在顾景之的眼里，世间一切都要为你让路。”
听完这些话，时眠心中五味杂陈，她眼神复杂的看着陆萧:“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陆萧露出一丝苦笑:“因为我想让这家伙好好活着，我也有过私心，可看到他要死不活的样子，我他妈不痛快啊，毕竟老子可是他最好的朋友，如果我都不为他着想，那他就太可怜了。”说到最后满脸悲痛。
“好了，你陪着他说说话，我去和顾叔说一声。”
陆萧出去后，时眠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情绪:“顾景之，你醒过来，好不好？只要你醒了，我就原谅你。你为什么要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看到你这样，我的心好痛。顾景之，你不是说你爱我吗？那你就醒过来好好爱我，用余生去爱我。顾景之，到了法定结婚年龄，我们就结婚好不好？顾景之……”
时眠絮絮叨叨的说了好多，一夜没睡再加上过于疲惫，她就这样握着顾景之的手睡了过去。
过了一会儿，床上的少年眼睫微动，缓缓睁开了双眼。
等到时眠醒来，便和少年的目光对视，时眠喜出望外，忙跑出了房间。
等到医生检查完毕，便撤掉了呼吸机，说是再观察几天，没有大碍就可以出院了。
时眠提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陆萧笑着调侃了句:“果然还是时眠的魅力大，比不上啊比不上。”
说着出去给顾父报平安了。
时眠看着少年，温声细语:“顾景之，你痛不痛？”
“不痛。”少年的声音很是沙哑。
时眠扶着他，喂他喝了一些水。
顾景之就那样定定的注视着她:“你说的是真的吗？等到法定结婚年龄就结婚。”
时眠拉着少年的手放到脸上，笑容明媚:“真的。”
顾景之唇角微勾，露出一个绝代芳华的笑容，他将时眠的手放在唇边落下一吻:“眠眠，我爱你。”
午饭时间，陆萧从外面买了一些清淡的饭菜，他放下后也没急着走，看着时眠和顾景之两人吃饭。
过了一会儿，陆萧语气轻柔却很郑重的来了句:“顾景之，你她妈以后给我照顾好自己，不要再把自己搞成这副鬼样子了。”
他转过头去，望向窗外，目光幽幽，语气轻飘却似千斤重:“你这人长着一副高冷范，心里却装了太多事儿，不要在乎那么多人，以后你俩就给我好好把日子过好，至于其他人，该舍弃的时候就果断点。”
说着站起身来，挥了挥手:“走了，晚上给你送饭。”
看着这样的陆萧，时眠不禁想到当初在咖啡店和他的对话。
当时有句话她说错了，她没有看错陆萧这个人！
顾景之看着少女嘴角的笑容:“很开心？”
时眠点了点头:“恩，开心。”
“为什么？”
“顾景之，我为你有陆萧这样的朋友而高兴。”
顾景之温柔的摸了摸少女的发丝，点头同意:“恩，他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