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确定心意
接下来的时间时眠异常忙碌，她想既然已经找到物理的窍门，就一鼓作气，争取高二学期搞定它。
毕竟高三可没那么多时间让她死磕一科。
时眠还是像以前那样周末去顾景之家补习，只是频率从每周一次，变成隔周一次，她还时不时以家里有事请假不去。
顾景之察觉到异样，可无论他怎样追问，时眠都会说:“家里真有事。”
话语依旧绵软好听，笑容依旧和煦温柔。
可顾景之知道，就是不一样了。
4月下旬月考结束，时眠的物理终于突破80大关，考了83分。
名次也进入年级前二十，第十九名。
接下来只要按照之前的学习模式，多加训练，物理有望上90分。
陈可也有进步，这次考了年级第四十五名。
两人很兴奋，为了庆祝，晚自习后每人来了一份肯德基加冰可乐。
不作死就不会死，第二天时眠便来了大姨妈，以往她都只是轻微不舒服，这次因为喝了冰可乐，全身绞痛，缓了好久才从床上爬起来。
坐在教室，小腹不时传来一阵绞痛，整个上午，时眠都在神游天外。
中午放学后，时眠回宿舍休息。
半梦半醒间，她感觉有人叫她:“眠眠，醒醒，来把药吃了。”
时眠迷迷糊糊中吃完了药，又过了一会才缓过劲来:“可可，你哪来的药？”
陈可悄悄看了眼周围，然后靠近时眠压低声音说:“顾神给我的，我在食堂遇见他，和他说了你不舒服。然后他就让我原地等他，这一等就是四十分钟啊，后来顾神满脸是汗的回来，把药交给我，叮嘱我照顾好你就走了。我和他说，可以晚自习的时候来看看你，谁知他莫名其妙的说了句，你不想见到他。”
听到这句话，时眠内心一颤，借口说再休息会便闭眼假寐。
学校诊室中午是不开门的，他是从哪里弄的药？
第二天时眠满血复活，从食堂出来的时候遇见了顾景之，陈可找了个借口便撒丫子似的跑了。
再见顾景之，时眠内心五味杂陈。近半个月，她没再去顾景之家补习物理，每次体育课自由活动时间，她都会躲到书屋看书。
她不知道该如何和顾景之相处，也不知道怎样做才对？
她选择了最笨的方式，逃避。
她想，也许随着两人相处减少，那懵懂无知的感情就会慢慢烟消云散，好在两人陷的都不深，只要各自回归原有轨迹，一切应该都会回到原点。
半个月不见，少年依旧丰神俊朗，眉目如画，时眠心想，果然地球离了谁都会转，不联系，不见面，也改变不了彼此按部就班的生活。
所以，她的选择也许没有错。
时眠故作轻松，笑着说:“好巧，来吃饭吗？我先走了。”
说完若无其事的挥手离去。
顾景之站在原地想要说些什么，可终究没来得及说出口。
他早就发现了少女的异样，可他追问过，调查过，就是找不到原因。
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会想也许以前两人温馨的画面不过是他的黄粱一梦，否则为何现在的她对自己避恐不及？
她不想见到他，不想和他有交集，他前进一步，她就往后退十步。
即便他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她还是想要逃离。
也许，他的一生注定了，所有他爱的人都会离他而去。
或死亡或离开，终将只剩他一人。
五一长假，有人欢喜有人愁。在大家欢度五一的时候，时眠进了医院。
她从自行车上摔了下来，不一会脚就肿成猪蹄。
拍完片子，医生说不严重，休息十来天就可以正常走路。
第二天就要开学，爸妈担心她，想让她请假休息，时眠坚决不同意。
什么都不可以影响学习，自己也不行。
她想着试试能不能慢慢走，结果一用力就痛的三魂不见七魄，只能放弃。
这就难办了，拄着拐杖应该可以平地行走，可教室在5楼，她怎么上去？
她拿着拐杖去楼道间试了试，拐杖拄在台阶上，双腿往上蹦，上去了。
重复，继续……
待她爬完一层楼梯，看了下时间，2分钟，还不错，她给自己打气。
正准备尝试第二层楼梯，拐杖一个不稳，她往旁边倒去，吓得她双手赶紧扶住墙壁，得亏她靠着墙，否则得摔够呛。
看来这招行不通，危险系数太高，算了，去了学校再说。
爸妈把她送到教室便回去了，他们一个劲交代，万一找不到办法解决，就请假回家。
上完晚自习，站在5楼台阶上，时眠一只手扶着陈可，一只腿，往下蹦。
这动作特别考验人的平衡力，再加上一只腿用力，她时不时就需要休息。
待她蹦到1楼，10分钟过去了……
下楼10分钟，明天上楼不得20分钟？
时眠很无奈，等她回到寝室，已经累的爬不起来。
第二天时眠在上课前20分钟到了教学楼一楼，看着眼前的台阶，时眠心想，要不回家算了。
昨晚的蹦跶导致她右腿又酸又胀，她怀疑再这么蹦跶几天，右腿一定全是肌肉。
10分钟后，时眠额头上全是汗，大口喘着气，她感觉要挂了。
陈可在旁边一脸着急:“眠眠，这样不行，我背你上去吧！”
看了看陈可的小身板，时眠实在不忍摧残，更何况要真让她背，估计两人都得趴地上。
正当时眠准备继续的时候，陈可一脸恍然大悟:“我真是猪脑子，怎么早没想到？”
说完留下一句“眠眠，你在这等着。”便跑开了。
等了两分钟不见她回来，时眠准备扶着墙壁继续。
“眠眠，你看我把谁带来了？”说完满脸得意，一副求夸奖样。
看着眼前的少年，时眠不知该说些什么，目光撞进那双沉静无波的眼眸，她慌忙错开视线。
“马上要上课了，我背你上去！”
说完定定的凝视着少女，目光沉沉，满含祈求。
“不用了，我慢慢来。”
时眠不敢直视少年的眼睛，慌忙想要逃离。
“眠眠。”
一声饱含情意，又无比痛苦的声音似千斤重砸在时眠的心尖，时眠喉头哽咽，半天发不出声音。
陈可看出了两人的不对劲，小心翼翼的在旁边劝解:“眠眠，要不还是让顾神背你吧，你看马上就要上课了。”
这次不等时眠回复，顾景之上前一步，背起少女往上走。
时眠还没反应过来，便趴在了少年背上。
感受到腿上传来的温度和胸前的滚烫，时眠一动也不敢动。
第一次从这个角度看顾景之，散发黑玉般光泽的短发，修长有力的脖颈，因为用力时不时青筋凸起。
少年每一步都很稳，仿佛托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课前2分钟，少女被顾景之放在了座位上，他留下一句“放学来接你”便匆忙离去。
时眠心中五味杂陈，思绪乱飞，她无视掉周围各种或八卦或探究的目光，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一切等下晚自习后再说。
中午放学后，顾景之早已等在教室门口，他没有任何言语，背起时眠就走。
下午上课，下晚自习，皆是如此。
时眠感觉顾景之就像一个没得感情的机器，只是简单的执行任务。
她实在受不住这种诡异的安静:“顾景之，我们谈谈？”
顾景之还是没说话，转了个弯向操场走去。
他找了个凳子，把少女放下，然后又是一阵沉默。
时眠心想，没想到这家伙还有这样一面。她准备开口，一下子又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我是不是哪里做错了？”
“你告诉我，我改，好不好？”少年嗓音沙哑，绝望无助，眼里早已一片猩红。
看着这样的顾景之，一种陌生的情绪在胸腔弥散开来，心疼，痛苦，绝望，又迷茫。
她到底该怎么办？
少年一把抱住她，嘴里不断呢喃:“眠眠，不要不搭理我好不好？不要抛弃我，不要留下我一个人……”
时眠再也控制不住，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流，她回抱住顾景之:“对不起，是我不好。”
“顾景之，你没做错什么，是我错了。”
少女抽抽搭搭的哭泣声让顾景之心痛又无措，他不停的擦拭少女的泪水，轻声安抚:“眠眠，乖，不哭，都是我的错。”
顾景之双手环抱住少女，轻抚后背，直到她平静下来。
“眠眠告诉我好不好？”顾景之低哑诱哄。
少年滚烫的胸膛，温热潮湿的低语，让时眠卸下所有防备，她直视少年，声音轻柔好似自言自语:“顾景之，我好怕。”
“怕和你接触越多就陷得越深，怕你我之间的物质鸿沟让我面目全非，怕年少的喜欢撑不起未来，怕这段经历不过是你人生的短暂停歇。”
“顾景之，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我拼尽全力想要考个好大学，不过是因为没有强大的物质支撑。我拼命到达的终点是你出生的起点，我奋力追寻的梦想不过是金钱堆叠的虚妄。你家世好，成绩好，自身条件也很优秀。而我除了相貌，一无所有，所以，为何是我？”
全盘托出后，一直压在心里的不安和惶恐都消失了，时眠觉得周围的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顾景之一手搂住少女腰肢，一手摸索在她下巴上，眸色深沉，掷地有声:“时眠，我锦衣玉食，却从小无父无母；我物质上琳琅满目，内心却残破不堪。你说你努力的终点是我的起点，那你可知？无论怎样努力，这辈子都不可能实现我的梦想。因为从10岁那年起，我的梦想就破灭了。因为你，残缺的内心逐渐完整，因为你，我想再相信一次爱情，因为你，我浑浑噩噩的人生生出渴望。于我而言，你是救赎，是希望。所以，时眠，我非你不可啊。”
嘭，嘭，嘭，寂静的夜晚，两颗心跳声震耳欲聋。
不念过去，不畏将来，此刻她只想紧紧拥抱眼前少年，永远永远不松手。
两人似要把对方嵌进身体里，呼吸交缠，气息交错。
“顾景之，高考完，我们就在一起吧。”
少年激动颤抖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