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东明中风

    周末，东明带着两个孩子来正新居住的都府小区公共游乐场玩。正好看见正新也在游乐场里正在爬杆锻炼着。东明让两个孩子自己去选喜爱的游乐设施玩，他就去和正新一起练爬杆。

    正新见东明也来爬杆，就约东明“来，老规矩。后面爬上的就请先爬上来的喝红牛一瓶。”

    东明点头表示同意，两人就迅速往铁杆上爬。

    正新就像蛇一样敏捷，很快就爬到杆顶上了后对东明扮了个鬼脸，得意地滑下来笑着说“兄弟，不好意思啊。你又输了。每次都是你输，我都不好意思了。你还是尽量多抽时间来锻炼身体，你现在的体能太差了。你看我和你比打球，跑步，俯卧撑，爬杆，跳绳。全都是你输。咱俩以前在老家也经常比赛，那时几乎都是你赢。”

    东明无奈地摇了摇头，长长地叹息着说“唉。今非昔比呀。我也想每天锻炼身体呀。可是你知道我的情况，老夫少妻崽还小。来广州快十年了，仍没谋份好工作。又没有做生意的好头脑，只能帮人送货跑跑单，所挣的钱只能够生活开支而已。所以不敢停下休息，害怕手停口停呐。不像你做老板的，只需指挥安排好工人做事就可以品茶娱乐了。”

    “又在打趣我了。”正新说“我只是开了一个小小的广告策划公司。我们的差距只在于我比你早结婚，早来广州发展。现在我大儿子读大学了，我女儿也上高中了。你结婚太晚，我们俩是同年的。你大的女儿才读五年级，你儿子才三年级。所以说结婚早一点也是有好处的。谁叫你拖那么晚才结婚？”

    “唉。”东明又叹了口气“我和你的差距何止是你比我早结婚，比我早来广州发展这两点？最重要的是你娶了三观与你相同，志同道合的妻子。而我？别提了。她的思维只认每天有固定的收入。我投资过几项生意，你知道做生意肯定有淡有旺，有挣，有平，也有亏的时候。我老婆这个人没有经商的思维，我做生意时帮不上我得帮我也认了，可她每天要收钱。只要一看到货卖得不多收，收入少了就要和我吵闹不许我再做这个生意了。就是因为这样，我只能混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正新沉默了片刻说：“婚姻对人的一生真的很重要。无论男女，配偶真的对双方都有着很大的影响。有句话说得很对；女人像种子，男人像土壤。种子再好，也要落到肥沃的土壤里才能长出娇艳的花朵。否则，再好的种子如果是落到沙土里也只能干枯，再肥沃的土壤也要遇上好的种子，一旦是胚胎种子，土壤再肥沃再滋润也长不出树林。”

    “其实我也知道婚姻的重要性，”东明满怀心酸地说：“我早就明白妻子的人品，才能，学识，尤其是三观对丈夫的影响非常大。我原本可以拥有一个三观非常正。品德，学识，能力都很好的妻子。主要是我们都是志同道合，情趣相投的。可惜呀。我自己没有珍惜。”

    “你与可凤没能做夫妻确实很遗憾。”正新惋惜着说“不过也不是全怪你，其中有一半是你家庭人员思想方面的原因。很多遗憾的婚姻都是父母太过于干涉造成。如不是当年你妈妈极力阻止你与可凤在一起，你们的孩子比我的孩子还大些。而且可凤聪明机智，思维敏捷。对生活有追求有目标。如果你们俩做了夫妻，我想你的生活条件肯定比我好。”

    东明不说话，抬头仰望着天空。对着天空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东明哥，来。我和你比一比爬杆，”正新的小弟弟正杰跑过来满心喜悦地说看谁先爬上杆顶？输的就请赢得喝一瓶红牛

    正新听了立刻制止正杰说“杰仔，你又爬什么杆？你好了伤疤忘了痛啦？去年你和我比赛爬杆才爬到一半就腰痛得喔喔叫得你忘了吗？医生说你腰痛不能做剧烈运动的，你怎么又忘记呢？四十多岁的人了，成天还像个小孩子一样。难怪我弟媳总是和我投诉你。”

    “嗨！我的哥呐。你不懂医学就不要乱吓唬人。我的腰痛是因为我有肾结石引起的。不过自从我找了我们班里的医术高明的专家帮我开了中药，我遵医嘱咐服了中药后我的肾结石全打下来了。我都去做了b超检查了，我的结石没了。”正杰得意洋洋地说着马上弯下腰连翻了几个跟斗展示给正新看。

    “哥，你们看”正杰兴会淋漓地说“你们是不知道我那老同学的医术有多牛？自从她与我们班里同学相聚后，我们班上很多同学颈椎痛的，腰间突出的，月经不调的，痛经的，还有血管堵塞头痛的。就我那大舅子高血压中风瘫痪坐轮椅上了，我把我大舅子所有检查化验结果发给我那同学，她发了药方让我大舅子按药方吃半个月去大医院检查一次，每半个月检查换药方连续吃三个月中药后我大舅子就能下地自己慢慢行走，现在我大舅子已经和我们一样能上班了。只是要饮食清淡，不许喝酒，不许熬夜。你说我那同学的艺术牛不牛？”

    正新听了半信半疑地笑着说“有这么厉害的医术？你的什么同学？我印象中你那些同学和你差不多，吃，喝，玩倒是样样拿手。”

    “人家学的是中医！中医你懂吗？”正杰得意自鸣地说“中医是我们中国的瑰宝，在我们中国流传了五千年啦。你知不知道那年广州的非典能快速控制住多亏了钟南山这个国医大师用中药板蓝根。可见中药治病有多好？”

    东明被正杰那得意自鸣，一副专家在讲解的样子逗笑了“杰仔，你什么同学这么牛？把你这个玩世不恭的少爷都能引上正道，这么热爱中医了。”

    “我小学的同学，就是我们杨溪村的。”正杰一本正经地说“哥，你应该认识她。我们班小学六年级时你代过半学期的课，她叫吴可凤。她家离吴氏祠堂不远。”

    “吴可凤？”东明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念着这个名字，心里就像被利箭穿刺而过一样的疼痛。

    “是呀，她叫吴可凤，我小学同学。”正杰介绍着说“读小学时她的成绩就很好。上初中时我在桂头职中读，她在镇中。听说初中时她的成绩也很好，只是因为她家没钱读到初三还没有毕业她就退学出去打工了。她退学后和同学们都失联了。是去年她回杨溪时她堂姐遇上她了，才把她拉入同学群。听说那天她还在杨溪泉景山庄请客，很多同学一起去参加了聚会。读书时她家是最穷的，不过现在她混得可好了。人家在衡阳开了很多家药店，虽然说之前她遇上渣男，生了一儿一女全靠她自己抚养。可是她也够拼的，一个女儿带着两个孩子在上海打工。不但把孩子送最好的学校，她自己还报读医学院。全凭自己努力考取了大学文凭，还考了药师，医师。后来再婚，她老公也有两个孩子。加上她自己的两个孩子一起四个孩子，她还和她现在的老公生了一个儿子。她总共五个孩子，我们养两个孩子都有很大压力。她却要养五个孩子你说牛不牛逼？不过她现在可享福啦。我有很多同学去过她家，她女儿读中南大学。儿子读国防科技大学。她养女学美容的，她给她养女开了个美容院给她养女经营。她养子学厨艺的，她在衡阳市给她养子开了家大酒店给她养子经营。唉，有能力的人就是不一样。”

    “你有她的电话或者微信吗？”东明问“可以给我吗？”

    “当然有啦。”正杰得意地说“她是我的同学，我们班所有同学的免费专家！免费的健康顾问！对了，你不是有高血压？经常头痛头晕手脚发麻吗？我把她的微信，电话发给你。你找她帮你看看，你就说你是我正杰的堂哥。她肯定会帮你，她为人特别豪爽特别热心。唉，真羡慕她老公，像她这样好的女人，谁娶谁幸福。我听小道消息说以前我们村里有个男的在追求她，本来她俩好上了。可男的家里人嫌她家里穷不许男的娶她。我的天啦。不知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我真想知道那二货男是怎么想的？娶老婆是娶人是吧？怎么还要看女方家底呢？很好奇那二货男的现在娶个什么样的老婆？哈。哈。感觉那二货真的很搞笑。”

    正杰只顾自个儿边说边傻笑，根本没留意到东明的脸色早已经变得很难看。东明听了正杰刚说的那些话整个人都变得表情很尴尬很难受。正新看见东明的表情，立即找借口责备正杰说“杰仔，你看看你自己像什么样子？一个月都难得来一次我这里看看妈妈，更别指望你照顾妈妈。难得来了还在这里玩，还不赶快去陪陪妈妈？亏妈妈还总是念叨着你。”

    正杰被哥哥一顿训坼，马上就转身朝哥哥家里跑了。

    正杰走后正新安慰着东明说“你与可凤的事我从来没有和任何人提及过，那时杰仔在乳源读高中，所以你与可凤之间的事杰仔是不知道的。杰仔的性格你知道，没心没肺的。他刚才说的话希望你不要放心上。”

    东明吞声忍泪地说“没事。他骂得对！骂得好！我的确是个二货！兄弟，你家里还有酒吗？我想喝点白酒，越烈越好。能陪我喝几杯吗？”

    正新望着东明五内俱崩的神情，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息着说“东明，我知道你的心里难受。可你的血压那么高，上次你晕倒住院医生不是再三嘱咐你不能喝酒，不能过度劳累，不然就怕血管破裂，脑出血就麻烦了。再说事已至此，不论如何你们也无法返回从前。你刚才也听杰仔说了，她已经有了幸福的家庭，这是最值得欣慰的。你再怎么想念，再难以忘怀。你也只能放心上了。杰仔不是把她的手机号和微信号发给你了吗？如果你实在想念，你就加她的微信，做个朋友聊聊天。”

    东明瞬间泪如泉涌，他流着泪似哭似笑地说“二十多年来，我一直很想找到她，很想找到她的联系方式。可是今天无意间我得到了她的一切消息，并且有了她的电话和微信。可是我却没有勇气和她联系。我不知道我该和她说什么？一个负心汉，有什么资格去问候一个被他伤害过的女人？有何颜面去面对她？”

    “好的，芊芊最乖最孝顺。”可凤边吃饭边接着电话说“我看下个月有时间就去你那里，嗯。注意身体。不许经常吃快餐。有时间再聊，再见。”

    周平安看可凤吃餐饭接几个电话，心里心疼和凤不能安心吃饭，就打趣着说“唉，我老婆是个大忙人。店多时忙，现在只有一个店了，还是那么忙。吃个饭都没法安心吃。一天几十个电话，手机总是在响。而我的手机一天难得响亮回。这一对比，差距太大。不行，我要和孩子们提意见。要她们每人每天至少给我打三个电话，不能总是打电话给妈妈。和妈妈聊天聊一个小时，和爸就三两句话了事。还有，回家时要先喊爸爸。不许她们一个两个进家门就喊妈！妈！”

    可凤看了看周平安一脸醋意的样子，忍不住抿住嘴笑说这样吧，等中秋节时孩子们都回来了，咱们家开个家庭会议。你给孩子们订个新的家规，可凤笑着说“新家规的第一条就是要求周家这五姐弟每次回家一进家门必须先喊爸爸，每人每天必须至少要给爸爸打两个电话。”

    周平安笑眯眯地说老婆你提的这个主意很好，我非常赞同。

    这时可凤的手机铃声又响了，和凤拿出手机看了看，是信息。打开信息； 可凤，你好！我是正新。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我们有二十多年未联系。偶然听闻你的近况，得知你事业有成，家庭幸福。很为你感到高兴！我原本不想打扰你的安宁，可是东明中风瘫床上一星期了。他现在手脚都没有知觉，连说话都有些困难。他结婚较晚，两个孩子还很小，大的才十一岁，小的只九岁。他与他的妻子是相亲结婚，感情较浅。他一中风，他妻子就不负家庭重担回娘家了。如今是他八十多岁的老母亲在照顾他和他的孩子。我知道你早已是别人的妻子，你与他之间早已成为过去。但是我听闻你从事医药行业二十多年，你的医术了得。我希望你能作为一个老朋友，来帮帮东明。你是内行人，你来看看东明的病情，根据他的病情帮他找个好医院找个好医生。让他能尽快康复。他的经济不太好，一家四口人全靠他帮人送货挣钱养家。我与东明是发小，情同兄弟。只恨我学识太浅，能力有限，只能求助于你。可凤，当年东明迫于他母亲阻拦抛弃了你们的誓言。但事出有因，都说医者父母心。希望你念在曾经的情分，念在我们同是杨溪村人。帮帮东明好吗？期待你的帮助。如有打扰，请见谅。谢谢。

    可凤把这条信息重复看了三遍，可凤的内心感慨万千。这条信息让她陷入了沉思。

    周平安看见可凤突然变得神情低落，担心地问“老婆，怎么啦？发生什么事了吗？”

    可凤转身看了看周平安，把手机放到周平安面前，让他看正新发来的信息。

    周平安把正新发来的信息认真地看了两遍，望着可凤不知所措的样子微微地笑了笑，诚挚地说“老婆，我们虽是半路夫妻，可结婚十多年了，我们俩一直都是坦诚相待。你的人品，你的为人处世。我一直都是很敬重你的。你一直都心地善良，热心助人。正新说得对，医者父母心。我们从事医药行业的人都比较热心，比较善良。就算是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向我们求助，我们都会尽自己所能地去帮助求助者。何况是他如今病重卧床需要我们帮忙，我们怎能束手不管呢？再说了，老婆。你与东明由美好的相遇开始，也应该有个友好的告别。这样也了却了你的心愿，这辈子，你的回忆里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可凤看着周平安，不说话。

    周平安双手握着可凤的手，认真地说“老婆，你放心地去吧。我们四个大的孩子都能独立生活了，我们满仔也读小学四年级了。能自己上学，自己洗澡，写作业几乎不要我们操心了。我会把家里照顾好的。你只要记住我在家里等着你回来就可以了。”

    在新的带领下，可凤来到了东明在广州住的出租屋里。这是广州三元里菜市场边的旧楼房。屋内三室一厅一小厨房，屋里很凌乱，客厅的家具也只有一张旧沙发，几张旧木板凳，一张四方木制餐桌。一张茶几当作电视柜摆放着一台小电视。典型的漂流家庭居住的出租屋。

    可凤跟随着正新走进东明的睡房里，看见一个熟悉的脸孔，但是却变得发白须长，面容憔悴。东明的现状让可凤瞠目结舌。曾经那个风华正茂，风度翩翩，英俊洒脱，出类拔萃的东明去哪了？

    东明妈妈倒了一杯茶双手递给可凤，泪水直流地说“可凤，好闺女。我对不起你。都是我不好，我当年眼光短浅，硬生生地拆开你和东明。还恶言骂你伤害你。我真的对不起你呀。”

    东明妈妈说着想跪下给可凤道歉。和凤见了立即扶起了她，淡然地说“伯母，请你不要这样。都过去二十多年了，有句老话；千生百世，缘起缘灭，皆已注定。所以伯母你不必介怀，自始至终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

    东明看见可凤，热泪盈眶。可是由于四肢不能动弹，只得嘴里不停地喊：“凤。阿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