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萨满的祭祀，进谷的老人

    在众人将灶台垒好的时候，几个年轻妇女捧着一摞叠好的衣物和一些器具走了过来，对着丹苏的老祖奶奶说道：“老祖奶奶，东西准备好了，我们给您装扮上吧。”

    老祖奶奶点点头，几人上前帮忙装扮，不一会就装扮好了，只见老祖奶奶头戴铜制法冠，法冠前面是呈椎圆形的五莲瓣铜片，中间铜片上錾刻着人物，可能是其部落的祖先或是神仙、神灵之类，其它四片铜片上錾刻着鹿、牛、老鹰、野狼等吉祥瑞兽。

    法冠两侧和中间各有一根铜棍，铜棍上镶嵌缠缚着铜制的树叶，以及小铃铛，似是仿造成大树的模样，三根铜棍顶端分别立着一只展翅欲飞的铜鹰。

    法冠后面系有一米左右长度的五彩飘带，一共九条飘带，赤橙黄绿青蓝紫，煞是好看。

    法冠内有圆形的布帽，可以稳稳地戴在头上，布帽前面垂系着几十根黑色布条，如同刘海一般，将老祖奶奶的眼睛遮挡上了。

    老祖奶奶身穿两层花衣法裙，上面一层是由长约一米多的彩色布条缝制而成，上面装饰着万字纹、水波纹、铜钱纹等吉祥纹饰，下面一层是红色的裙子，红底黄面，上面装饰着红色的火焰纹。

    腰系黑色绸缎腰带，腰带上系着九面铜镜，镜面上铸刻有各类属动物、神像等，腰间插着一柄金鞘的匕首，长约60厘米，黑玉材质的刀把做成鹰头模样。

    脚下穿黑色绣花绸缎靴子，左手持着圆形羊皮神鼓，鼓柄圆环上面套着九个小铁环，右手持着法槌，槌柄系着五颜六色的彩绸。

    装扮妥当后，丹苏扶着老祖奶奶来到祭台前。

    此时，祭台前的草地上已经插上九支尚未点燃的香，这香又粗又长，有一人多高，碗口粗细。

    有人将那只带来的山羊牵到老祖奶奶面前，老祖奶奶面对山羊，一边用右手的鼓槌敲击左手的神鼓，一边吟唱，萧草先听不懂歌词的内容。

    原本被人牵住不得自由的山羊躁动着原地踏步，待老祖奶奶开始吟唱后，立刻安静了下来，眼神变得直直的，仿佛被催眠了一般，最后咣当一声倒在了地上。

    老祖奶奶停止吟唱，来到山羊旁边，拔出匕首，蹲下身，拨开山羊肚子上的毛，深深地将匕首刺了进去，然后用力一划，就划开了山羊的肚皮，竟然没有鲜血流出，不知是杀羊的手艺高，还是用了什么法术。

    有几人走上前，有的握着匕首，有的手握一把腰刀，丹苏也掏出一把匕首，她的匕首是金色刀鞘，白玉制成的刀柄，做成狼头模样，与老祖奶奶的鹰头匕首相比，一看就是制作不久，刀鞘、刀刃都是崭新的，没有使用多年，年代沧桑的痕迹。

    几人先是掏出山羊的内脏，扔给了野狼，然后将山羊剥皮割肉，将大块的羊肉抛进锅里，点火烹煮。

    此时众人在老祖奶奶的带领下整齐地面对祭台站好，将碗口粗细的九支香点燃，然后老祖奶奶又开始了敲鼓吟唱，丹苏也随着老祖奶奶一起吟唱舞蹈，歌词内容与之前不同了，但萧草先还是听不懂。

    焚香的烟气袅袅，随风四散，烟雾弥漫开来，萧草先也闻到了焚香的特有香气，层次分明的香气中含有木材、树脂、麝香、狼骨等各类香料的味道，吸入后，萧草先顿时感觉精神饱满，魂力充沛，与之前藏狐上坟烧香时闻到香气后的感觉一样，让人欲罢不能，如同食客品尝美味佳肴一般，萧草先沉浸在香气中，飘飘欲仙。

    老祖奶奶开始唱的时候声音很低沉，速度也很慢，但是后来越唱声音越大，速度也越来越快，而且一边吟唱，一边舞蹈跳跃，令人眼花缭乱，完全没有了之前步履蹒跚的苍老模样，根本不像是一百多岁的老人。

    随着跳跃旋转，脸上的黑布飞起，能够看见老祖奶奶的眼睛上翻，露出大片白色眼仁，仿佛被什么上了身一样。

    只见老祖奶奶旋转起舞，法裙上的五彩布条飘飞不停，红色的火焰纹饰裙真如一团火焰跳跃燃烧。

    身后的众人在老祖奶奶的吟唱声中，三叩九拜，神情庄重肃穆。

    老祖奶奶的声音已经变得尖啸，最后，一声高亢的吟啸，声音、速度都达到了顶点，大铁锅内翻滚的羊肉，轰隆一声炸开了水花，溅出锅外，然后所有声音消散，老祖奶奶颓然倒地，昏迷不醒，一切恢复了平静。

    丹苏和众人急忙上前搀扶着老祖奶奶坐好，有人掏出瓷瓶，拔出塞子，然后将瓶口放到老祖奶奶鼻下，一股黄烟飘出瓷瓶，钻进老人的鼻腔，老祖奶奶一阵剧烈的咳嗽，转醒过来。

    醒来后，老祖奶奶缓缓伸手将法冠摘下，睁开眼找到丹苏，说道：“丹苏，来，到老祖奶奶面前来。”

    丹苏走到面前，老祖奶奶说道：“跪下给老祖奶奶磕个头。”丹苏扑通跪地，磕了三个响头。磕完后，扑到了老祖奶奶怀里，老人笑着帮丹苏抹掉额头上的泥土、草屑和汗水，然后将法冠轻轻戴在了丹苏的头上，又摘下腰间的鹰头匕首将手鼓和鼓槌一起交给了丹苏，嘱咐道：“我的小丹苏以后就是朗格尔部落的大萨满了，你要好好学习，好好修炼。”

    丹苏点点头，长长的黑色布帘将丹苏的小脸挡住，看不见她的表情，但是能听见呜咽之声。

    这时，众人将锅内的羊肉捞出，大家围坐一团，沾着韭菜花酱，闷头吃着，每个人的脸上都很肃穆沉重。

    吃完后，老祖奶奶在众人的搀扶下艰难地站起身，有人帮她脱掉法衣法裙，换上崭新的棉布长袍，腰里别着一根鞭子。有人牵过牦牛，牛背上紧紧系着鞍靠，众人将老祖奶奶抱上牛背趴好，簇拥着来到了云杉谷前。

    此时谷内依旧雾气弥漫，老祖奶奶抬起头，颤颤巍巍地对众人说道：“祖先的灵魂在召唤我，他们在受苦，我要去陪他们了，你们回去吧。”

    说完，抬手一拍牦牛的脖子，牦牛听话地向谷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