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夜静人不静
——往临安府的水路
无月之夜，偌大的水面平静诡谲。
好似水下潜伏着一头深渊巨兽，伺机冲将出来张开血盆大口，令人防不胜防。
夜风拂过，小蛙子提着灯笼贴着围栏蓦地哆嗦了一下。
咕咚一声响。
那是林吹雨随手将喝空的小酒坛丢进了江中。
他百无聊赖的翘着腿躺在围栏上，瞥了眼下面站在船头披着斗篷的高大男子，却是一声叹气。
“少爷，你看夜都深了，要不我们还是回屋睡吧！”小蛙子与他好言相商。
“要回你自己回，我不困。”林吹雨果断拒绝。
“哎呀～！就算孙大人不在，可你好歹也要休息不是？一旦熬瘦了人家会心疼的！回屋回屋了！”小蛙子摇着对方的胳膊继续劝说。
“他都没睡，为何我要去睡？！”林吹雨根本不为所动。
“你说长孙大人？”小蛙子跟着看下去，甚是不解的说，“人家毕竟是来帮忙的，你管他干嘛啊？”
“可我就是看不惯他，以为自己有点本事便目中无人！”林吹雨说此话时有意提高音量。
“哎呀，长孙大人生来就是那种性格，傍晚的事咱就不要与他计较了。实在不行，你下去跟他干一架，看看谁的功夫更胜一筹？”见自家少爷如此执拗小蛙子也是没辙，唯有胡乱提议。
“不去！百里不许我找他的麻烦。”这眼前的少爷并没有这种打算。
“对嘛，大家同在一艘船上，抱怨两句就得了！夜里寒气重，万一你受了凉，那孙大人还不得降罪给小的嘛！”小蛙子借机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拜托道。
“好，那就依你这回。”稍微想了想，林少爷痛快的起身跳下围栏。
“嘿嘿……”小蛙子跟在后面得意的偷笑。
说来说去，还是这招管用！
下面的人听着楼上主仆二人离去的脚步声，转头扯动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呆瓜，其实你很希望跟他动手吧？”戴着白猫面具的花娘迈着优雅的脚步走上甲板，揣度起他的心思。
文戮回头眺望西侧那一片黑压压的群山，平淡的说：“我不过是出来透透气，没别的想法。”
“真是难得，你居然变得听人劝了呢！”花娘毫不遮掩的嘲笑他，“只不过……”
就在文戮期待她的下文时，后者却是耳朵一动、目光一寒，抬起手看也不看的直接甩出飞刀。
那飞刀刺破江面径直钻入水中。
水下一阵咕咚咕咚的冒起水泡，搅动着的水面很快被浸染成嫣红色。
不大会儿，一具尸体漂浮上来。
那人也是一副水鬼装扮，心口插着一把刀。
“这是第几个了？”文戮泰然自若的问向花娘。
“第五个。”后者不假思索的回答。
闻言，文戮如释重负的露出笑容，“既是如此，趁着天没亮，我们可以先眯一会儿。”
“我觉得这里就不错。”花娘好似在暗示什么。
“你随意就好，我先下去。”
“你可真是个呆瓜。”两人擦肩时，花娘一把擒住对方的手，小小的抱怨道。
“快些放手，被人看到了多不好。”文戮突然紧张起来，试着摆脱。
见状，花娘松开手不由得嗤鼻一笑，“这就害羞了？亏你还是个男人。”
“……”文戮只是微微拧眉，便落荒而逃。
诚如他先前所言，除却杀戮自己对于风花雪月之事只能说是七窍通了六窍。
——附近某处渡口
“水枕能令山俯仰，风船解与月徘徊。”
“妙哉！妙哉！”封无名醉倒在小船上，目光迷离的盯着夜空痴笑。
可惜今夜天上无月，他注定只能独饮。
嗖嗖嗖！
突然一道身影从树林掠出，几个闪动后便跳到船内。
“悠着点！别将船晃沉，我可是只旱鸭子。”封无名斜睨着来人，提醒了一句。
“启禀大人，经过多轮尝试，我们的人始终无法接近那艘船！”蒙面人垂手抱拳道。
“本就没指望你们会办成此事。罢了，夜已深，你先去休息吧！”封无名对他一挥手。
蒙面人领命但没有动。
“怎么，你可是有话要说？”封无名坐起身，从怀中掏出一份羊皮卷轴漫不经心的看起来。
“属下心中有一事不明，还望大人不吝赐教！”犹豫良久，蒙面人这般应声说道。
“真不想睡，那就坐下陪我对饮几杯。若你能喝倒我，我便解你心中疑问。”封无名打量了下属一眼，似笑非笑的提议。
蒙面人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大人，请恕卑职先行告退！”
说完，不等对方表态，他便转身落荒而逃。
“也是个刻板无趣的家伙！”封无名得意的笑着。
然后他上拋卷轴，隔空用手在摊开的卷轴上面随意点了几下，那羊皮上很快便浮现出一张隐藏的星图。
“不够清楚啊，总之今晚还是算了！”他面露失望的摇摇头，随后将卷轴收回。
——黎山镇
一身穿黑衣的男子沿着山路来到采石场。
采石场的角落有林家临时搭建的草屋，里面没有光亮。许是看守都已睡下。
他背着手从草屋前经过，意外看到有人推门走了出来，心中却是不慌。
那是一位头顶斗笠的女子。
“大人，里面都已搞定。”她对着男子欠身施礼。
“你办事我放心。我们抓紧时间！”男子满意的点头，说完走在前头。
“喏！”女子转头瞥了眼身后，随后跟上。
片刻，从屋里又走出两个人。
只是这两人看着目光空洞，举止僵硬，仅会看着彼此傻笑。
女子轻摇铜铃，那两人便收敛笑容即刻追了出去。
不多会儿，四人通过新挖掘的入口走进矿洞。
男子从墙壁上取下油灯点亮，往四周照了照。
洞内一片昏暗，灯盏可以照亮的区域实在有限。
女子用手挥了挥周遭的腐败发霉的异味儿，“大人，也许我们真应该换个时间进来。”
男子摇摇头，“趁着那小子不在，我必须先进来确认一下！”
“不过无需担心！我们这次只是看看，不会触碰禁忌。”见女子面露不安，他便安慰了几句。
女子点头不再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