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活下去

    五年前，绥阳城爆发了一场瘟疫，大半座城的百姓全部因此身亡，一对夫妻带着一个穿着破布衣裳的女孩四处流亡。

    女孩的已经快要饿到前胸贴后背了，但是女孩的母亲对此却毫无办法，思虑再三以后，他们把怀中的最后的半张烂饼小心翼翼地扯下来一角，然后递给了女孩。

    女孩一小口一小口地嚼着这一小块烂饼，每咬一口，总要在嘴里嚼好久，不舍得一口气吃掉，因为她知道，这是今天最奢侈的一顿了。

    女孩的父母眼中满是心酸与无奈，就像那无根浮萍，不知道该飘向何处。

    每当女孩说，“爸妈，我好饿的时候。”女孩的母亲总会告诉他，好好睡一觉，睡着了就不饿了。

    有一天，中年男人再也忍受不了这样的生活，在逃亡的时候，中年男人与当地的地痞流氓做了一个交易，从而得到了不少的食物，那是女孩吃的最好的一顿。

    可是后来，她发现母亲赤裸着身子，和其他几个陌生男子发生了不清不楚的关系，眼角噙着泪，紧紧抓着自己的破布麻衣。女孩怔怔的看着母亲，但却又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母亲见女孩来了，勉强从脸上挤出了一个笑容。

    女孩知道了发生了什么，但是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语，只是静静的从怀里掏出一张完整的饼，以及一些馒头之类的食物，笑容璀璨地递给了母亲：“妈，请慢吃！”

    后来，一家人一路逃亡，一路干着这样的勾当来保证自己一家人可以活下去，直到后来，母亲的身形变得愈发瘦弱，脸色也变得越来越差，好像是得了花柳病。父亲则是因为和当地的地痞流氓起了争执，被打的半死不活，因为无药可医，最后就与世长辞了。

    后来，母亲的身体越来越孱弱，因为患病的缘故，也再也没有男的愿意通过那种方式施舍他们一家人，就这样，在没有食物和身染重病风餐露宿的情况下，最终安静地在一个充满着蝉鸣的夜晚溘然长逝了。

    那天晚上，女孩只能静静的看着母亲的脉搏越来越微弱，从一开始的还能和她讲几句话到后来的什么声音也发不出了。女孩的父亲走的时候一滴泪水都没有流下，女孩的父亲走的时候，女孩夺眶而出的眼泪似乎要把她整个人都要淹没了。

    后来，当地的地痞流氓见女孩长的可怜，便让女孩去人多的地方乞讨，乞讨的钱要全部上交给他们，要是敢私藏，腿都给她打折了，打折了也好，这样可能会引来更多人的同情。

    直到一袭青衣来到了她的前面，像其他喜欢装好人的人一样，给她碗里塞了一块闪着亮光的破石头，但是，她身旁的白衣却把那块石头给抢走了，然后塞给了她一些碎银。

    其实，女孩对那破石头也不感兴趣，反而，那些碎银，相当于女孩一个月的工作量了，但是女孩一点都不敢私藏，把那些碎银只能全部上交给那些好吃懒做的中年流氓。

    但是那个满脸胡渣的流氓依旧认为她可能私藏，并且掐住她的脖子警告她，要是敢还私藏，可就不是折了一条腿那么简单了。

    可就在这时，那个虚伪的白衣少年出现了，轻轻松松就打跑了那些欺压她多年的地痞流氓，但是她不明白，为什么不杀了他们，你们不是最喜欢伸张正义吗，让那些被你们拯救的人顶礼膜拜吗，还是，也只是做做表面的善事，实际上和他们没有本质上的区别，也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人。

    陈晞和林雨一起走出了那间破庙，林雨不明白，既然选择了帮她，为什么不帮她帮到底，把她带走呢，况且她修行资质也相当不错啊，如果有了正确的指导，以后修为一定可以一日千里的。

    白衣少年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随意的说了句“时候未到”。

    但是白衣少年项链上的青袍老者，心里却有了答案。

    如果真的就这样把那个女孩带走了，她愿不愿意走是一回事，凭她的心性，修炼有成以后会不会把那些曾经得罪过的人全杀了是另一回事。

    如果现在助她是一种“善”，但是有一天，今天的这份“善”，会不会变成一种“恶”。对于那些普普通通的地痞流氓，或许他们纵然十恶不赦，但是不是真的罪以致死呢？

    或许，他们心中都有了答案。

    后来的几天，陈晞和林雨逛着整座鹿城的大好风景，体验着闹市喧嚣、人群如潮，但是，陈晞隐隐约约有感觉到，有一道身影在跟着他们，虽然每当陈晞想回头看得时候，那到身影总会消失不见，但陈晞心中早就已经知晓，那个身影到底是谁。

    一家小客栈里，一袭白衣和一袭青衣正在谈笑风生，你侬我侬，客桌上摆了四五盘地道的鹿城小炒，还有一坛浊酒，一盘花生米。

    就在陈晞和林雨准备吃饭的时候，桌子下突然钻出一道人影，那人身材矮小，身穿破布衣裳，稚童模样，脸色弱黄，整个人和根竹竿一样。

    此人正是那日在破庙救下的女孩。

    那小小的个子，吃午饭来，可不比大人慢，只是片刻时间，那人已经把一半的饭菜都给吃完了。

    白衣少年捂了捂额头，拉着青衣少女就准备扬长而去，客栈小二询问结账的事宜，他指了指正在认真干饭的破布女孩。

    片刻后，女孩追出来破口大骂道：“你明明那么有钱，结果连一顿饭都舍不得请，小气鬼！”

    白衣少年不恼不怒：“我为什么要请你这么一个毫不相关的人呢，又为什么要那么大方呢，这与我有什么关系吗，况且我也施舍你不少银子啊，这还不够吗？”

    女孩反驳道：“你明明都知道那些银子都去哪了，却还要装傻充愣，果然，你们这些人，表面上看上去道貌岸然，实际上，心肠也不比那些地痞流氓黑。”

    青衣少女正想反驳她的时候，却被白衣少年一把给拦住了，“我有钱，但我并不意味着，我需要给你钱，我的都是我自己赚的，是我用自己的劳动所换取的。况且，我现在有钱，我如果给了你钱，那么假如，我现在没钱，有钱的是你，你可会多看我一样。”

    女孩被怼的哑口无言，她这样一个恨不得全天下的钱都是自己的人，她这样一个恨不得全天下不顺着她的人都要去死的人，她当然不会这么好心。

    但白衣少年还是回去把账结了，因为这是他所点的菜。

    之后，又是相似的场景，白衣少年和青衣女子扬长而去，留下独自深思的破布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