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冤冤相报
无支祁早已被仇恨冲昏头脑，她大概忘了，上次侥幸捡回一条命，并不是她技艺过人。
她本该避我如洪水猛水，可她屡屡送死，如此锲而不舍，固执己见，我自是要成全她的。
有莫如意的内丹为我所用，杀死无支祁，不费吹灰之力。
大殿中几十双眼睛作证，是生是死，都是她咎由自取。
无支祁不敢轻敌，招式缜密许多，我与她各显神通，打得天昏地暗。
大殿内束手束脚，施展不开，无支祁落了下风，她一个闪身，如青龙出海，直入九霄。
我紧随其后，乘胜追击。
缠斗间，天空中风云翻涌，雷声轰鸣。
我与无支祁不同，她喜欢一点一点折磨自己的猎物，令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只想着快刀斩乱麻，她死了，便一了百了。
如此，也不会横生枝节。
很多时候，过于自信不是件好事。
无支祁死了，死在我的剑下。
我掏出她湿答答的一颗心，准备拿回去祭奠莫如意。
无支祁的尸首从高高的云头上坠落，“嘭”的一声，似一摊烂泥，在龙吟山大殿前摔了个粉骨碎身。
就像那盆山茶花，摔得面目全非。
我远远看了一眼，那群女妖早在殿外等候，见无支祁的尸首从天而降，惊恐的连连尖叫，无人胆敢近身。
我心满意足，扬长而去。
回到婆娑洞，小妖们欢喜的迎接，我心情甚佳，一路脚下生风，捏着无支祁的一颗心，命小妖焚了香，放在莫如意灵牌前。
我说：“祖奶奶，我为你报仇了。”
释三觉闻声而来，一眼看到那颗腥臭丑陋的心脏，惊得一个趔趄瘫坐在地。
我乐的花枝乱颤，本打算上前扶起他，恐怕手上的血污了他的僧袍，只得作罢。
半蹲在他面前，戏谑道：“怕了？”
释三觉哆嗦着嘴唇，努力克制心中惧意，他闭上眼睛，不住念着：“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我冷哼一声，站起身来：“你这和尚，好不识趣，我杀的，都是该杀之人，我不去杀了她，今日死的，就是我。”
“何况欠债还钱，杀人偿命，都是天经地义的事，何来罪过？”
走到莫如意的灵牌前，抚摸着她的名字，缓了一缓，坚定道：“我问心无愧。”
释三觉这才起身，走到我跟前，他拭去自己额上的汗，微微躬身：“你能平安归来，便是最好。”
他说：“你的手脏了，去洗洗吧。”
一声嗤笑，看也不看他：“三觉师父，我是妖。”
他垂首，毕恭毕敬：“贫僧知道。”
“既然知道，何苦淹留，不若早早归去，免得哪天，惹祸上身。”
释三觉合掌解释：“贫僧离去，并非担忧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是你今日安然无恙的回来了，贫僧了无牵挂，就此去了。”
恰巧小妖送来了水，我细细洗去血污，接过毛巾擦拭干净，待小妖退下，我说：“今日天色已晚，明日，我派人送你下山。”
谁知，次日一早，释三觉并没有走成。
我特意备了些干粮盘缠送给释三觉，他刚走不到一刻，我在宝座中闭目养神，巡山的小妖匆匆来报：“夫人，不好了，一个大妖掳走了小师父，正在门外叫阵呢！”
心中一阵挛缩，坐直了身子，问：“是哪里的大妖？”
小妖回：“他自称龙吟山大王，通天大圣！”
通天大圣？
他不是被我刺中了要害，生死未卜么。即便没有死成，也不会这么快就恢复。
我思量着，惊诧不已，决定出门探个虚实。
穿上披风，被小妖们前呼后拥走出洞外，一眼就看见释三觉被五花大绑，为他备好的干粮盘缠散落一地，释三觉动弹不得，形容十分凄惨。
在他身侧，负手而立的，正是昨日有过一面之缘的通天大圣。
通天大圣眯着眸子，他拎住释三觉的脖子，像拎着一只小鸡。
我快步上前，释三觉见着我了，唤一声：“女施主。”
再道：“贫僧不想连累你，你别管我，快回去吧。”
我冷冷开口：“你闭嘴。”
通天大圣鹰隼般的目光直勾勾盯着我，他说：“原来你就是金鼎国公主，金谖。”
我不再掩饰，问他：“什么条件，说吧。把人放了。”
我杀死他的妹妹，他恨不得饮血啖肉，将我除之而后快。
可他却问：“这小和尚对你很重要么？”
言毕，煞有介事的打量着释三觉，点点头，肯定道：“细皮嫩肉，嚼起来一定很香。”
我耐着性子，重复一遍：“开个条件，如果不过分，我都可以满足。”
通天大圣阴沉一笑：“随我回龙吟山。”
他的要求并不意外，但我迟迟没有开口。
我只是在想，这小和尚，究竟值不值得我拿命去救。
我曾见过他熟睡时眉间的佛印，他不是个普通和尚。
应当是个下凡历劫的佛陀，肩负着某种使命。
通天大圣以为我后悔了，他说：“凡人的骨头很脆的，一捏就断，你要不要看看。”
我攥紧了拳头，妥协道：“我跟你走。”
身后小妖纷纷上前阻拦，劝说着：“夫人，一个和尚，死便死了，救他作甚。”
“夫人，我们需要你。”
“夫人，不能答应他啊！”
我回过头，从容坚定：“我会平安归来，就像昨日。看好山门，等我。”
通天大圣依言解开了释三觉的绳子，又朝我晃了晃：“小金花夫人，来吧。”
我随通天大圣再次去往龙吟山。
云头上，站在他身后，侧目去看他后颈的伤，奈何他今日戴的护颈，将伤口遮挡的严严实实。
许是感受到我的注视，通天大圣回过头来。
“失望了？”
我挪开目光；“此话怎讲，我原本就不打算害你的性命。”
通天大圣气的一笑；“换作旁人，恐怕早就见了阎王。你说你，没下死手？”
我沉吟着，悠然道；“旁人怎能与你相提并论。”
可惜我双手被捆仙绳缚着，不能动弹，否则，还得虚与委蛇一番，让他如鲠在喉。
通天大圣一时凝噎，他说；“那我还得感谢你手下留情了？”
我轻轻一笑；“不足挂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