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新年快乐
假期接近尾声，过年前的一周，黎源打算回家，在此之前黎源妈妈已经催过他很多次了，但都被他以要训练拒绝了。
虽然他们家已经搬到郑中，但上大学后黎源确实很少回家。
走那天，黎源问简枳青：“你真的不回云淮吗？”
简枳青说不回，对他来说，在哪儿过年都一样，反正都是一个人。
黎源大概也猜到了，简枳青很少提起自己的父亲，即便黎源隐隐约约知道简枳青的家庭条件非常好，但好像简枳青从来都不在乎，只有提起他母亲时候，黎源才能从他身上感受到他对家的感觉。
除夕夜那天，万家灯火亮起，简单吃过饭后，简枳青收到远在异国他乡简铭的祝福，很官方的一句“新年快乐”，甚至连个称呼都没有。
紧接着，是李叔给他发的祝福——
“小简，新年快乐。”
“新的一年，开心一点。”
李叔还顺便给他发了个红包，怎么看上去都更像一个当父亲的人。
简枳青蹲在客厅的落地窗前，肩上搭着块毛巾，他擦了擦头发，动手删除简铭的那条消息，给李管家发了条“谢谢李叔”。
他刚回复完，打算熄屏，就接到了黎源的视频弹窗。
视频接通，黎源的脸出现在屏幕上，他站在自家阳台上，半张脸掩在红色的围巾里，电话一通，他眼睛亮了一下，眉眼间浮现出淡淡的笑意。
“吃饭了吗？”，黎源问简枳青。
“吃过了。”
“吃的什么？”，黎源又问。
“自己做的。”
“好吧，那——”，黎源顿了一下，他看到屏幕里简枳青的背后映着熠熠灯火，而客厅里好像只开了暖黄色的灯，灯光映在他脸上，却不怎么温暖。
“想我了没？”，黎源问他。
“嗯。”，简枳青透过屏幕望着他的眼睛，说得很认真，他说：“想。”
他刚说完，黎源那边传来一个中年女声——
“团团！进来吃饺子了！”
黎源转头回了一句“来了！”，又转头看简枳青。
简枳青还在看着他，语气很温柔说：“去吧。”
黎源看着他，忽然心里滋生出某种强烈的想法，他看着简枳青，蔫蔫的说：“好想见你啊，枳青。”
简枳青被他这副样子逗笑，笑了一下，说：“我知道了，你快进去吧，外面冷。”
黎源点点头，“那我挂了，待会儿再给你打。”
末了，他笑着添了一句：“新年快乐，男朋友。”
简枳青轻声嗯了一声。
凌晨三点，简枳青被一阵开门声吵醒，他没睡卧室，睡的客厅沙发，他从沙发上起身抬头一看，正好对上从玄关处拉着行李箱走进来的黎源。
两人同时愣了一下。
简枳青困意全无，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他走过去接过黎源手里的东西，嗓子带着刚刚睡醒的沙哑，听上去有些性感，他问黎源：“怎么突然回来了？”
黎源看着他，去搂他的肩，又在他唇上轻轻啄了一下，悠悠道：“没办法，我太想你了，想得睡不着。”
其实是挂了电话后，他脑子里全是简枳青一个人站在窗边的画面，心里不是滋味，他就临时开了家里的车过来。
简枳青搂着他腰，垂眸望他：“怎么过来的？开车？”
黎源没答，轻笑道：“没办法，相思难医啊。”
窗外的灯火依旧通明，两人靠着坐在落地窗前，看窗外的灯火一盏一盏熄灭。
过了一会儿，黎源忽然从简枳青肩上起来，说：“我刚想到一首歌，你等我，我唱给听。”
说完，他从落地窗前起身，光着脚去找吉他。
身后是万家灯火，黎源抱着吉他，盘脚坐在简枳青面前，背靠着玻璃窗。客厅里灯光很暗，隐隐绰绰的月光洒在他的侧脸上，柔和得像银色的河。
简枳青想，所有人都见过舞台上的黎源，但眼前这样的黎源，只有他见过，只有他。
黎源轻轻拨了两下琴弦，柔和舒缓的嗓音也像月光一样。
没有完整的一副词，他只是轻轻的哼着，偶尔唱出一两句。
——今夜月色迷人
——城市低语，旷野无垠
——让我为你唱一首歌
说不清是谁先靠近谁，木色的吉他的被搁置在一旁，炽热的呼吸交织在一起。
他们在月光下接吻。
“新年快乐男朋友，以后每一年除夕我都陪你过。”，黎源温热的呼吸扑在两人之间。
“嗯。”，简枳青低声说“好”，又按着黎源的后脑勺，吻了上去。
轻柔的，激烈的，缠绵的，他们像无数情人那样接吻拥抱。
接完吻，黎源躺在简枳青的腿上，望着天花板发呆，他忽然觉得屋子确实太冷清了，只要一个人不在，另一个人就只能自己一个人面对这些冷冰冰的墙壁，要是有个活物就好了，黎源想。
他问靠着的人：“要不我们养只猫吧？可以热闹一点。”
简枳青有一搭没一搭的绕着他的头发，黎源的头发好像又长长了，比高中那会儿还长一点。
他说“好”，又问黎源：“你还记不记得从福里的那只猫？”
黎源倏的一下坐起来，惊喜道：“你把它接回家了？”
简枳青嗯了一声，说：“改天让李叔把它送过来。”
黎源愣了一会儿，又躺下，他闭上眼睛小声嘀咕：“我就知道你喜欢他，我高中就看见你喂它了，你还不承认。”
简枳青轻笑，没说什么。
其实，那时候黎源刚走，他根本没想起那只猫，只是有一天他回家的时候，看见那只猫蹲在草丛里，浑身脏兮兮的，戒备的望着他，之前一直都是黎源在喂它，他喂过几次，而黎源走后，他一时也没想起还有这么个小家伙。
估计是饿坏了，所以小猫就一直朝他叫，却又不太敢靠近他。
最后，他去便利店买了一根香肠，一点一点的撕成小块放在花台上，等了好一会儿，小猫才小心翼翼的靠近了。
大概是感觉到简枳青没有恶意，喂到最后，它甚至用脏兮兮的脑袋蹭了蹭简枳青的手。
它浑身的毛都是白的，只是被蹭得到处都是花的。
简枳青忽然想起黎源开玩笑说的这只猫是自己的儿子。
然后，当天他就把那只猫捡回了家。
两天后，猫被送了过来。
黎源开门的时候，李顺恒愣了一下：“你是？”
黎源看见他手里抱的猫，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他笑道：“噢！我是简枳青的合租室友，他在做饭，我叫他过来。”
说完，他转头叫了一声：“枳青！”
李顺恒眼皮一跳，他可从来没见过简枳青跟谁同居过，还做饭？更没见过哪个人这么叫简枳青。
不一会儿，简枳青走出来，他看见李顺恒，淡声叫了一句：“李叔。”
李顺恒把猫递给他，看了看黎源，笑道：“小简你怎么不告诉叔叔一声是跟人合租的，住得还习惯吗？”
简枳青淡淡的“嗯”了一声，说：“还好，挺习惯的。”
李顺恒讪讪道：“那就好，那就好。”，说完，他又想起，“哎对了，你爸前两天给我打电话，问你念完大学后想不想出国留学，他给你安排。”
简枳青眼底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情绪，又道：“不用了，谢谢您李叔，辛苦跑一趟。”
李顺恒就知道这事没得聊，他只好道：“没事，本来就是我该做的，你不用急着给我回答，好好考虑考虑，这毕竟关乎你的前程问题。”
迟疑了一会儿，简枳青说“好”。
李顺恒笑了笑：“那好，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有事给李叔打电话。”
人走远后，两人退回屋里，关上了门。
黎源伸手去逗简枳青怀里的猫，问：“取名字了吗？叫什么？”
简枳青目光复杂的看了他一眼，把猫往他怀里一塞，没回答，而是说：“我去做饭了。”
黎源不明所以，狐疑的皱了下眉。
然后，他低头看见猫脖子上的项圈写着“团团”两个字。
黎源：“……”
小猫不认生，正打量着自己的新家，抬起头看黎源，嗓子黏糊糊的“喵”了一声。
这是巧合吗？按照简枳青的性格，肯定不是。
“团团是吧。”，黎源把猫举到面前，说：“从此以后你叫吱吱。”
在厨房的简枳青听到这句，忍不住笑了一下。
幼稚鬼。
黎源就是个幼稚鬼。
“吱吱。”，黎源故意抱着猫站到厨房门口叫了一声。
简枳青闻声回头，黎源看他一眼，问：“为什么叫它团团？”
简枳青挑着眉看他，说：“你猜。”
黎源笑道：“简枳青，你故意的吧。”
简枳青望着他笑：“你不觉得叫团团的都很可爱吗？猫是，人也是。”
黎源不屑的切了一声，忽然想到简枳青是高中捡的这只猫，所以说简枳青高中的时候在借这只猫睹物思人？
所以说，那一年他们明明都在难以忍受的折磨中度过，却偏偏谁都不愿意多发一条消息，多一句问候。
原来有些话不说，会失去得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