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权利游戏
原以为误会解开之后，两人可以恢复成之前的样子，但没想到的是，更大的，更难越过的困难还在等着他们。
那些深藏在互联网之中的喧嚣咒骂，有一天也会变为血淋淋的事实摆到人们面前。
孟泉让黎源不要管网上的声音，她自己会去处理。经过几个星期的时间，网上风波确实渐渐消停，那些活跃在互联网的“毒虫”似乎格外喜欢“血液”，只要嗅到一丝血腥的气味，他们就会蜂拥而至，他们疯狂挥舞自己爪牙，恨不得把人撕碎。
简枳青这段时间也格外注意黎源的情绪，会刻意的让黎源少接触网络，一有空两人就出门散心。
两人一起去爬山看日出，傍晚就去海边或校园里散步，简枳青为了哄黎源开心，还每天变着花样的给黎源准备惊喜，有时候是他自己做的夜光灯，打开就能看见一整片星空，有时候是他自己拼出来的小玩意，一蹦一蹦的逗得黎源总笑。
黎源也确实因为这样的陪伴，逐渐忘记了网上的事情。
直到有一天，黎源忽然收到了齐旻的邀请。
那是孟泉给他批假以后第一次有公司的人联系他，还是老板本人，加上之前网上的绯闻纷纷，黎源难免有些膈应。
他本是打算推掉的，但齐旻说是有关他们之间绯闻的事，他话里透露的意思大概就是如果黎源愿意出面去见他，两人可以一起商量如何向媒体澄清。
黎源也不想事情被越传越离谱，只好答应了邀请。
然而，等去的那天，到地方黎源才发现齐旻给自己的地址是他的私人住宅，在郑中城东的一栋别墅，寸土寸金的地方。
他告诉齐旻自己到了，出来接他的是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头，看样子应该是别墅的管家。
老管家恭恭敬敬的给黎源带路，差不多带绕了大半个院子，黎源才看到正在池塘边给鱼喂饵的齐旻。
齐旻把手里的鱼食递给老管家，拭了拭原本也没沾什么灰的指尖，朝管家摆摆手。
人走后，他看向黎源，挑挑眉，意味不明轻笑着，问黎源：“知道我为什么找你来吗？”
黎源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底气不太足的说：“因为绯闻的事。”
齐旻笑意更深，望着他：“是，也不是。”
黎源不懂他的意思，微微皱起了眉。
齐旻突然向他靠近一步，垂眸看着他，问：“黎源，你知道在这个圈子里最难的是什么吗？”
“我不知道。”，黎源实话实说，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当初选择进入这个圈子到底是对还是错。
当站在舞台上，所有灯光都照向自己时候，他觉得好像没有什么是不值得的，可当他看见网上那些流出的污言秽语的时候，他又想问自己，真的值得吗？
音乐于他而言，到底是天赋，还是枷锁？黎源也很迷茫。
“是独善其身。”，齐旻望着他，惋惜的叹了口气。
他本来是想多给些时间给黎源的，但黎源似乎还是难以理解这个圈子的“某些规则”，他迟钝的甚至认为齐旻是真的想培养他，所以才给他那么多别人求都求不来的资源和机会。
“没有人的成功是不需要付出代价的。”，齐旻忽然伸手碰了一下他的脸颊，“你总要——”
“齐总！”，黎源倏的一下弹开，往后退两步避开了齐旻的手。
“请您自重。”，黎源强压住心里的惊恐与慌张，让自己看上去镇定一些。
齐旻瞥了他一眼，愣了一下，他笑着收回了手，纸已经捅破，那就没什么好迂回的了，他依旧不徐不疾的开口：“为什么？跟了我，你想要什么都可以，任何资源，只要我有，我都可以给你。”
这个条件对于许多新人来说，确实足够诱人，毕竟人在欲望驱使下，容易丧失理智。
但黎源不愿意，无论齐旻开出多诱人的条件，他都不愿意。
“我不愿意，齐总。”，黎源抬起一双眼看他，说得坚定又决绝：“我并不是不知道这个圈里的‘某些规则’，但我不愿意，如果你今天找我只是为了谈这件事，那我想我们也没有必要继续了。”
齐旻似乎没有被他的态度惹恼，而是以一种审视的目光盯着黎源，笑了笑：“你并不是第一个拒绝我的人，但你猜知道后面他们都怎么样了？”
黎源不想猜，也没心思猜，他终于知道自己第一眼看见齐旻的时候为什么会觉得不舒服了，因为那人只不过是披着一张华丽外皮的恶狼罢了。
他转身欲走，齐旻却在他背后悠悠开口：“他们后来都又回来找我了。”
权色交易，黎源无法去评判谁对谁错，他只是没想到，孟泉曾经对他说的“痛苦”原来是指这个。
他没再理会身后的齐旻，抬脚朝来的方向走了。
齐旻望着他，目光阴沉。
那天之后，黎源好像真的像昙花一现般，在圈内激起一团水花后，再没有任何波澜，没有代言，也没有演出。
后来，孟泉似乎也知道发生了什么，给黎源发过一条消息，说对不起，说她也没有办法。
晚上，黎源抱着吉他坐在落地窗前，拨了两下便没声了。
简枳青看出他这段时间不太高兴，以前一逗就笑的人，这段时间却笑得十分腼腆。
他走过去，挨着黎源坐下，抬手把人揽进怀里，轻声问：“怎么了？看你这段时间一直在走神，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黎源靠在他肩上，轻轻的长呼吸了一口气，才说：“没事，可能就是这段时间有点累了。”
简枳青自然心疼他，但黎源不肯说，他没办法。
毕竟，他总是拿黎源没办法。
“那明天要不要去蓝湾？听说那里星空很漂亮，恰好明天是晴天。”，简枳青揽着他，用手轻轻摩挲着黎源的头发。
“好。”，黎源拒绝不了他，轻声答应。
第二天晚上，两人一起去了蓝湾。
蓝湾是郑中的一片草坝，夏天的时候，晚上能从那里看到一大片星空。
白天的暑热散去，微风习习，吹在脸上很舒服。草坪上点着路灯，不是特别亮，至少两人牵手的时候没人注意到他们。
简枳青拉着黎源，找了个人少的地方坐下。
“黎源哥，你还记得云淮的那座山吗？”，简枳青开口说：“后来，你走了以后，我经常一个人去。”
黎源目光温柔的望着他，握着他的手收紧几分，那段时间难熬的从来都不止他一个人。
“从什么时候知道的？喜欢我这件事。”，黎源问他。
“不知道。”，简枳青望着夜空中的星光，话语间好像有那么一点淡淡的忧伤：“可能是你第一次送我糖的时候，也有可能是第一次你等我坐公交的时候吧……”
“那……为什么会突然到郑中来？”，黎源看着他，想到高中时的简枳青，永远是一副冷静理智的样子。
他没说过自己的心思，那简枳青是如何打破自己的那层心理障碍，说服自己到这里来找黎源的呢。
“是顾西。”，简枳青说：“他告诉我，要是能拥抱的话，谁又会只选择牵手呢。”，说到这里，他看黎源一眼，笑了一下：“现在我很庆幸。”
顾西？黎源记得，是喜欢黎落的那个男生。
“那要是以后我们走散了，你还会来找我吗？”，黎源和他对视，盈盈的眼眸中倒映着简枳青的影子。
他像个孩子似的，要在简枳青这里讨一句情话。
“会，你在哪里我都会去找你。”，简枳青看着他，虔诚地说：“以今天晚上看到的所有星星为证。”
黎源轻笑，想说他幼稚，却发现自己也被这幼稚的情话打动了。
如果可以，他真想在此刻送简枳青一个吻，然后告诉他，他们不会走散的，永远不会。
“黎源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好吗？”，简枳青摩挲着他的手，眼睫垂落下来，路灯在他的脸上打下一片光影。
黎源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终于动了动嘴唇，缓声开口：“是公司的事情。”，他有些忐忑的看向简枳青，“要是有一天我不唱歌了，你会不会觉得很失望？”
“为什么这么说？”，简枳青轻皱眉头看向他。
“因为我觉得我当初好像选错了。”，黎源有些忧伤的抬头望向那片神秘又遥远的星空，他觉得人生似乎也很像那些缥缈遥远的星河，看着耀眼，却难以企及。
他泄气的低头，感叹：“我好像总是在做错的选择。”
不管是高中时的不敢表白，还是大学时的选择进入星潮，对于他人生重要的东西，他好像总是会选错。
“黎源哥。”，简枳青叫他。
黎源抬起头看他，那双眼里是只有在面对他时才有的缱绻。
简枳青想，到底是怎样的压力和舆论，才会让黎源在自己引以为傲的音乐上都自我否定？他握紧黎源的手，轻声说：“你做得已经很好了，你没有选错，你比很多人都要勇敢，离开时，现在也是。要是你以后不唱歌了，那我就把你藏起来，养你一辈子，让你只唱给我一个人听。”
说着，他把黎源的手拉到自己脸上蹭了蹭。
黎源被逗笑，忍俊不禁道：“简枳青，我看你才是撒娇怪吧。”
他望着眼前的人，漂浮的心沉定下来，他想好了——抓不住，那就放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