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修)
天山镜常年冰雪覆盖,生灵罕见,今日倒是难得有些热闹。
巨大的天池边上,站着一个身着白衣,眼覆白绫的男子。
而在男子身后,还跪着一个人。
一身天青色绣银丝暗纹长袍,墨发被玉冠高束起,发丝随着低垂的头颅散落在胸前,遮住了男人的面庞神情。
只能感受到男人周身弥漫着的浓郁的悲伤。
“岁,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卸任会有什么后果你知道吗?”
不知道安静了多久,站在白衣男子终于开口了,嗓音淡漠,不怒自威。
涂岁沉默,只是用力磕了个头,直起身子直视着前方的那道身影,眼眶发红,俊逸的脸上满是痛苦。
“主上,属下从诞生时就跟在您身边,这些年,属下自问对得起御下万民,对得起您的嘱托,对得起自己的职责,可是陛下,属下护民万千不止,却连自己的妻子都无法守护,让她惨死在阴谋算计之中。”
涂岁说着,心绪被挑起,一时间嗓音哽咽,颤抖的说不出话来。
用力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天山镜寒冷刺骨的北风混杂着雪花吸入肺腑,一时间涂岁甚至有些分不清是这天山镜的冰雪冷,还是自己的心更冷。
“害死属下妻子的人近在咫尺,但是为了大局,属下连句质问都不能……”
涂岁满目悲凉,眼底一片猩红,却流不出一滴眼泪。
眼泪这东西,早在妻子死去的那一天,就已经流尽了。
留给他的,只剩下无尽的自责和痛恨。
帝翎没有回头,被白绫遮盖的双眼中,是让人看不懂的思绪,没有人能知道他现在在想着什么。
“你不只是你妻子的丈夫,你还是岁月长河的掌权者,你的命运从来都不由你做主,以前如此,以后也不会变。
孤体谅你这段时间你经历太多心情不好,给你放个假,出去散散心吧,孤向你承诺,不会有任何人去打扰你。”
……
涂岁最后还是沉默着离开了天池,在下天山镜的时候,涂岁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天池的方向。
天山镜的风雪真大啊,明明天池距离入口并不远,但回头已经看不见主上的身影了。
世人都道天山镜傲立于星河中央,地位尊崇,却不知境内生灵罕见,恒久孤寂。
他们都以为主上什么都不知道,但却不知天池水镜倒映着宇宙星河的因果脉络,只要想知道的,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逃得过天池的映照,所见比岁月长河中的镜影还要清楚。
主上虽然没有多说什么,但涂岁明白,主上知道他委屈。
这是对他的安抚,也是对他的警告。
站了好一会儿,直到雪落满肩头,涂岁终于动了。
对着天池的方向行了一礼,虽然已经看不见主上的身影,但是涂岁知道,他还站在那里,正注视着他。
隔了好一会儿,涂岁才直起身子,转身离开,这次没有再回头。
……
远远注视着涂岁离开的背影,帝翎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直到感受到另一个人的靠近,才微微侧过头,示意来人有话直说。
江秋默默给帝翎披上披风,虽然知道以主上的修为天山镜的这点风雪根本侵染不了分毫,但主上数年如一日孤零零的守在天池边上的身影,实在是太单薄了。
一边给帝翎系上披风,一边忍不住悄悄问道:“主上,您就这么放岁离开了?”
帝翎微微抬起下巴,方便江秋系上披风带子,反问他:
“不放他走,你还想罚他?”
江秋闻言吓了一跳,后退一步连连摆手,急忙解释道: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属下只是担心岁的状态,他那样子,属下真的担心他一时想不通去找月主他们拼命……”
声音越来越低,最后还小声嘀咕了一句。
“再说了……除了主上您,谁敢罚岁啊…还不得被那群疯子活撕了……”
帝翎无语的看了眼缺根筋的江秋,再一次发出问了无数遍的灵魂感叹。
“你当初到底是怎么当上战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