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章 难结缘
“他们此行并不是问罪？”罗府中，府尹罗文宇用力一拍桌子。
他脸上尽是懊悔，“你怎么不早说？！”
在他身侧，一主簿模样的人坐在副首，抚着额头，他道：“我也是才想明白”
谁能想到冯老瞎带着一千余弟子兴冲冲而来，像要攻城一样，目的却只是来大闹一场。
“这下荆州百姓皆知我们出尔反尔，血刀谷也知我们要对他们动手我们怎么和血刀谷交代？”罗文宇越想越急，不停踱步。
主簿吴学邈紧皱眉头，手指轻点桌面。
“你说啊！”罗文宇怒喝。
“我在想。”吴学邈叹了口气，“大人莫急，坐下说，你站在我旁边我压力很大的。”
罗文宇冷哼一声，坐了下来，矻矻喝茶。
过了良久，就在罗文宇又有些着急之时，吴学邈道：“血刀谷不会因为这种事和官军交战。”语气中颇为笃定。
罗文宇听了心中稍安，道：“你怎知不会？”
“首先这个提议是丐帮提出来的，我们最多也只算是个从犯。哪有不收拾主犯，先收拾从犯的道理？”
“可假扮血徒这事儿”
“又不是我们干的，府尹大人担心什么？”
“我就怕唐金潮误会！他的性子你是知道的。”
“既然他都不在乎您府尹大人的看法，您又何必和他讲理？大不了向上面求援，和他拼个两败俱伤，节度使大人最多也就说您两句，但兵一定会派兵来岳州的。”
“那我们就这样按兵不动？”
“没错，以不变应万变。”
罗文宇心中更安，思绪一阵后，道：“依你看，到底是谁假扮血徒袭击丐帮？”
吴学邈摇了摇头，“有很多可能，有可能真就是血刀谷看丐帮不顺眼，有可能是血刀谷的弃徒为了抢钱找了个假身份，也有可能是丐帮内部斗争死了人，然后就放话说是血刀谷的人干的。具体的事情，谁知道呢？”
罗文宇点了点头，喝了口茶，不再说话。
世青今年已经四岁了，看起来比甘才良四岁的时候矮了半个头，却人小鬼大，总能问出让人无法回答的话。
“为什么树叶是绿色的？”
“为什么小鱼不会溺死？”
“为什么师父不会飞？”
公羊春答不出来，只说让他去找饶双芸。
可是饶双芸根本不给他问的机会，世青一开口，饶双芸一手就捂过来了。
“哪这么多问题？再问揍你。”
世青只好不说话。
饶双芸对世青很凶，但其实小世青是饶双芸在舵里算是关系最好的了，因为其他小男孩被她揍了会哭，听着烦，世青被她揍了，却是呵呵呵的笑。
虽然奇怪，但总比哭好听多了。
于是她对世青算是很容忍了，真让他问出来了，自己也会绞尽脑汁回答。
比如有一次世青趁其不备问了个问题：“为什么我们能看月亮，不能看太阳？”
饶双芸闻言一愣，“因为看了太阳眼睛会痛。”
“为什么看月亮不会痛？”
饶双芸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茶不思饭不想的思考了两天，才找到世青道：“太阳白天被人看多了，恼羞成怒，就不让人看。月亮在晚上出来，晚上看月亮的人少，所以让人看了不会痛。”
世青却忘了自己问过这个问题。
于是又被饶双芸揍了一顿。
这天二人携手去找雅娘，路上遇到了公羊春的二师兄，也就是那个冯老瞎手下唯一没有义子的亲传弟子。
他名叫盖茂典，比公羊春大五岁，已经快三十了。
盖茂典皮肤白皙，看起来只有二十出头，不过他神情冷漠，待人接物总是不苟言笑，帮中高层少有和他要好的，但总有这么一群弟子围绕着他，关系匪浅。
此时正见他们在大院外一棵树底下，围坐在一起，似在闲聊，但在饶双芸看来，总是觉得不对劲。
干什么跑这么远聊天？院子里没地方？房间没地方？非要出来晒太阳？这五月天虽不算太热，可也总是没有屋檐下舒服。
盖茂典凑巧回过头，冲着二人微笑。
世青兴奋地挥了挥手，饶双芸却觉得对方这个笑容阴恻恻的。
她对世青道：“你这个师伯不太对劲。”
世青有些疑惑，“我的师伯？为什么不说是你的师伯？”
饶双芸用指节一敲世青脑袋，“什么师伯，他充其量算是我师兄，按理来说，你还得叫我师叔呢！”
“为什”
世青还没说完，就被饶双云捂住了嘴，“问问问，长大你就知道了！”
来到雅娘家，邱依靖依旧在门口玩石子，两年过去了，她也长大了些，身高和世青差不多。
她见到二人携手而来，倒没以前这么拘束了，报以羞涩一笑。
饶双芸也微微一笑，看了一眼世青，“去找你的雅娘吧。”说罢蹲下来和小依靖一起玩石子。
雅娘今年二十又二，她本就长得秀丽，青涩完全褪去，举手投足间尽散发着成熟女人的魅力。
据说求亲的人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雅娘！”世青笑着跑进屋子，扑向女子。
雅娘见来人，笑着把他抱在自己腿上，“小青来啦，你师父怎么没来？”
“他说你不想他来。”
“什么？”雅娘微微蹙眉，“他为什么这么说呢？”
“他说你见到他不开心。”
雅娘想起这两年自己对公羊春的态度，确实每次看到他，雅娘心中都颇感不快。
特别是两年前，自己说对他很担心，公羊春却对自己说谢谢，那件事让她耿耿于怀。
明明他对自己有好感，自己也表达了心意，可他却说这种让人不舒服的话。
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但雅娘以为公羊春不日就会向自己提亲，结亲以后再把话说开就行。
可苦苦等了两年，每一次公羊春前来，只会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似乎没有提亲的打算，这让她更生气了。
于是每次见面，雅娘就摆出一副冷冷的样子。
目的倒不是希望他不来，而是希望他醒悟。
可没曾想，这木头还是误会了。
雅娘叹了一口气，想到城东的王铁匠向自己求亲，心中一阵踌躇。
铁匠的收入可比下九流高得多，甚至比诸如木匠、泥瓦匠的收入都要高，若嫁给他，小依靖会有个很好的未来。
但自己对公羊春，总是心怀念想，只希望他能快一些向自己提亲
“雅娘，你能不能做我的娘？”世青时隔两年，再次发问。
雅娘心中一颤，问道：“是春师父让你问的吗？”
“嗯不是，是我自己问的。”
“嗡”的一声，雅娘脑海猛然震动。
她被这句话冲击得喘不过气来。
原来两年来，这一切都是自己的臆想。
她还以为是公羊春对自己有意，才让世青过来试探自己的态度，没想到竟是世青自己的意思。
想到此处，雅娘心中一阵苦涩，眼眶不禁蕴出了泪水。
雅娘苦笑，摸了摸世青的头，“我想做你的娘，但是你师父他不会答应的。”
“为什么？”
“这”雅娘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
怎么和一个小孩解释身份的差距和互相的感情没到位呢？
她不知道，于是只能说：“小青长大就知道了。”
世青有些失落，但他在心中暗暗做了一个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