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忘记道德的爱情是个狗东西
刘秀芳这一坐就是好久,天色渐渐黑了下来,炕上的温热也转成了冰凉。
她把冰凉的手拍在脸上,总归回了些神儿,回想着记忆里对男人的称呼,清了清嗓子学着记忆里的样子捏着嗓子喊了起来,“赵刚哥~”
赵刚在外屋蹲了许久,腿脚大概有些麻,拖着脚来到炕边,等着吩咐。
“这炕有些冷了,是不是火熄了?”
“呐,我看看去。”
“天晚了,再做点饭吧。”
“嗯。”
刘秀芳忍了忍,看着赵刚起身出去,外面霹雳乓啷响了起来,把襁褓放下,自己缩进被子里,这都是个啥啊。
昏昏沉沉睡了过去,梦里自己跪在地上抱着别人的腿哭,那人骂着养出个孽障,搂着两孩子的年轻女人在呜呜地哭,房门外哀嚎声哭喊声连声传来。
身上被推了推,刘秀芳艰难的从梦里醒来,就像自己刚哭嚎过一般,哑着嗓子想发声说些什么,最终也只剩嘴边的一声嗯。
赵刚看着恍恍惚惚起身的刘秀芳,扶了一把,递过一大碗粥,里面一个荷包蛋。
刘秀芳接过吃了起来,大概是母乳的缘故,整个人饿得厉害,小米粥配荷包蛋哪怕没一丝丝盐味,也吃得喷香。
耳边传来吞咽的声音,刘秀芳顿了顿,抬眼瞥了一下赵刚。
赵刚把头沉下去,努力不去看碗里的荷包蛋,家里鸡蛋不多了。
“你没吃?”
“煮粥时吃了些上顿剩的。”
刘秀芳盯着碗,又默默吃了起来,俩人穷得连四面墙都是租的,吃的东西都在面上,哪有上顿剩的。
租房子,也是偷偷摸摸的行为。他们所在的这片儿,一条胡同里都是一个厂的职工,家家户户分得一块四四方方的院子,一开始里面都是一间房,随着这些工人生儿育女,不够住的人家便在院子里再起几间屋子。
房子盖起来了,孩子们也长大了,有婚有嫁,女儿多的人家先空出屋子来,儿子多的人家院子里办过几次席面打过几次架也慢慢分家出去。
他们租的院子就是如此,年长的女儿们嫁出去了,儿子还没到结婚的年龄,空下来一间房子,便租了出去。
当然,对外不能说租,都是讲老家来的亲戚来投奔的。
这片的工人多是以前闯关东过来的,正好这里搞建设,建起了各种工厂,看着招工启事,这人便慢慢留了下来,成为当时光荣的工人,一代代繁衍开来。
此时,刚过了出门必须要介绍信的年头,心思活泛的年轻人从村子里跑出来,有些向上一辈儿成功当上工人的亲戚们靠拢。空出来的房间租出去,又有几个知道或者真在乎谁是谁家的谁。
刘秀芳吃了个半饱,家里的存粮也不够敞开了吃,让赵刚给碗里又添了些热水,总算来个水饱。
没管赵刚到底还没有没饭吃,大抵是心里太膈应,怎么也没办法把自己和他当做夫妻,看到都想呸几口,当然看到他也想呸呸呸自己这身体原主。
总之,就是不待见赵刚。
赵刚也感到今天刘秀芳情绪不对,想说点啥,却也不知道有啥可说。出来这半年,把以前没干活的活都干了个遍,烧不利索火,做不明白饭,干啥都要钱要票,从家里偷带出来的票早已经花没了,现在吃的东西都是跟这片工人买的,没钱只能省着吃。
刘秀芳肚子显怀时,两人被家里发现了。爱的死去活来,难舍难分,棍棒没打开、门也没锁住的俩鸳鸯,合计着偷了两家的家底儿跑了。
可爱情这个东西,远离柴米油盐时,显得飘渺美好,恨不得为对方生为对方死。但爱情落入柴米油盐,久了就全是烟火味儿,看不出有个啥用处来。
现在赵刚和刘秀芳就是如此,过了海誓山盟,落在凡尘里,你怨我,我怨你。
刘秀芳生完孩子不到七天,就抵不过心里苦,生生闷死了自己,换了个刘秀芳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