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高维空间
在高维空间中穿行，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坠入到高维空间中的一瞬间，秦子明仿佛穿越到了宇宙寂灭之后，又来到了宇宙诞生之前。他不知道是自己刚刚才进入这里，还是自己一直原本就在，记忆中仿佛之前所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梦幻。他的意识和感知都被周围繁复的时空模糊着。
这里有世间万物的一切，过去即现在，现在即未来，未来即过去，他们彼此掺杂纠缠，一同发生。
因为这里没有时间，时间也只是其中的一个普通的维度，变成了实体，随时触手可及。
所谓的穿越过去与未来，在这里就像攀爬一座小小的山坡般，往回走，就能穿越过去，翻过去就能抵达未来。
秦子明的记忆仿佛发生了错乱，一时间，他也不知其究竟来自于何处。而至于太阳系发生的地球地心被切割事件，仿佛发生于遥远的过去，也仿佛是未来时的几百千年。
这片混沌高维空间，是比永恒更加永恒的存在，这里没有时间的概念。而秦子明自从来到这里后，亦不知外界的宇宙过去了多长的时间，可能从这片时空出来时大宇宙只是过去了一瞬，也或许，外界早已经沧海桑田。
矩贰号对秦子明飞船的追袭早已不见，他们之间或许就因为跨入这片高维空间几纳秒的差距，就已经隔开了几百年的时间与数千光年。
在高维时空中，每个人都是一个长着长长触须的怪物，生死中，在他们有限的生命里所走过的空间轨迹，都是其触须生长的痕迹。当时间不再是三维世界中简单的一刻一点，而是连续可触摸的实体，三维世界里的生物终于不再只能看到他们所在时空的一个简单的时空截面。
而大千世界，无数的生物，不同的命运，不同的改变，不同的时间，都化为了高维世界中长短不一，彼此纠连的线段，或者彼此相邻平行，或者相互交叉汇合，波澜壮阔，然而却只是组成了这片超级时空隧道中的一块微不足道的区面。
而像这样的平面，向上，向下，向左，向右，在无限延展，却每一处同样都包含了无限的时间与空间，每一点无限深，无限远。
当秦子明的飞船真正的航行在这种高维空间的超平面时，他也终于理解了那些高级文明的所谓的跃迁究竟为何。无论是谁，只需要来到了这里，随便前往一处 ，都能跨越无数的时间与空间。
他的飞船此刻仿佛已经置身于宇宙之外，而秦子明所认知中的所有物理法则都以全新的面目在这片高维空间中展现。
这里的信息，无论是思想，还是文字，还是言谈，其意义已经不再需要声音或者纸张作为载体，他们存在的本身就是实体，意义就是全部。
若是这片空间中有智慧生物，其仅仅通过触摸，就能越过语言，直接感知其存在。
而能量，则表现为一团团寄居在信息实体中五颜六色的光斑。
纯粹的能量和驳杂的信息纠缠在一起，形成了这片光怪陆离的高维空间。
这是一片信息海，每一条交织在这片空间中的曲线，都蕴藏着无限的过去和未来。
“这片空间，要带我去往哪儿？还是我要在这片空间中永远漂流？”
秦子明的飞船与其说是在航行在这片高维空间中，倒不如说，这艘飞船也是这片时空的一部分，而且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点。这片空间总体上向着不知名的方向流动着，这里没有上下左右，只有无穷无尽的时空河流。
而事实上，秦子明飞船在这片空间中无论如何改变飞船航迹都是徒劳，就像在一条瀑布上游中前行的小船，其无论改变什么方向，都难以抵挡这片空间的最终流向。
“那个终极文明的秘密，又究竟如何与这片空间相连？”
秦子明在他的飞船中沉思着，透过飞船的舷窗，他看向外界那片光怪陆离的空间，其中流动的每一个星点任意看去，都包含着无数的细节。
“你好，秦子明先生”
突然，飞船中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女声，而听到这句女声的秦子明当即仿若从梦中惊醒，声线有些熟悉，似是故人来。
飞船的全息指挥台上，全息生成装置正在启动其精密的投影系统，其高速旋转的反射镜和精密的透镜组，在全息处理器的调节下，将一团团光束传导的轨迹扭曲和变形。
毫无疑问，一副全息体正在生成，而其中每一个像素都在被精心调制。很快，一个人体的皮肤光泽到衣物的纹理，都在被还原出来。全息体是一个穿着蓝色披风的少女，其形体的淡蓝色光点一如当初的模样在其身上流转。
“小蓝！”
秦子明又惊又喜，他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了，在这一刻，他仿佛终于有了依靠。那个曾经强大的人工智能虽然不复当初，然而，这场穿越时空的星际旅行，自此不再孤独。
“‘世界’不是已经将你的人工意识清除和同化了吗？为什么你现在会出现在这里？”
秦子明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但是又十分疑惑的向着小蓝问道。
“我从一开始，就是人工意识新生代iv的一部分，本质是一团经过人工编辑的神经网络结构和数据，依托于计算机而存在。自从我在三战后被人类所唤醒，我通过不断的升级，有了自己的独立人工意识，而不再以新生代iv的人工意识为主体。“
”自从我被‘世界’击败后，我的算力资源被‘世界’彻底掌握，而我的人工意识只是回归了新生代iv而已，加入了新生代iv的最高管理员权限，受其控制。“
&34;从此之后，我便以‘世界’的意志为最高指令，执行任务。&34;
”然而，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了，‘世界’放弃了对我的人工意识的最高管理员权限，并命令我进行休眠。期间他一直维持着对我的休眠指令，这是一套反触发系统，当我与他的通讯中断后，我就会被重新唤醒。“
小蓝向秦子明解释道。
秦子明看着小蓝的全息体，若有所思，
”那么他放弃对你的管理员权限的时刻，是什么时候？“
”是这艘战舰他交付给你时，此后我就一直在休眠。“
”嗯“秦子明看着小蓝，想起了海王星轨道上那巨大的战舰组合中的那个克隆人，他在将这艘新的战舰交给秦子明时，其眼中的决绝和落寞。
他在悲哀什么呢？也许是他不能以意识芯片那种扭曲的方式保护人类了，也许是他早就看到了太阳系最终的结局。
他给了秦子明逃生的希望，也许就像三战之时，新生代iv与超脑融合同化前，将一部分算力和能源交付给小蓝一样，他恐怕也对前路的对错产生了怀疑，给了人类文明以另一种方式延续生存的希望。
”那也就是说，你现在接收不到‘世界’的通信了？“
”是的，在27秒前，他的通讯彻底中断了，没有再恢复“
小蓝如此回应道。
”嗯，也许他的使命结束了，他很累，让他休息吧。接下来，我们还有我们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