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章:想要听一句情话怎么这么难?
第四百六十章:想要听一句情话怎么这么难?
此时已是初夏时节,盛安宫里的万山冰炉里散发出轻轻袅袅的冰气,夹带着梨花的清香,在屋内慢慢晕开,晕出一片清幽凉爽。
然而,北宫陌已经没有醒来,陆逸之给的药方子也喂下去不少,却总不见他醒来,那双深邃的黑眸,已经堪堪闭上了七天七夜,秦言落守在他榻前也足足收了七天七夜。
伏在矮桌上,实在困得眼睛打架,秦言落慢慢阖上双目,细细想想那一场梦境,无意无识的自己若是真的恨极了他,岂不是早就将他阉了?
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后怕,心有余悸的用小手抚了抚心口,梦里的欢愉是真实的,那梦里的伤害也是真真实实的,所以黑血莲的人才能在梦里,将北宫陌弄成这个模样。
“陆神医来了。”芍药在殿外轻声传话道。
秦言落直起身子来,歪了歪僵硬的脖子,揉揉紧皱的眉间,照例道:“请他进殿来。”
陆逸之低着头进来,草草给她行了行礼,便径直往里间走去,伸出那双不知道摸过多少草药的手,慢慢搭在北宫陌的手腕上,闭上双目,凝神静气,看着极为严肃认真。
秦言落只是在一旁看着,都能拳头攥紧,嫣红的双唇紧抿起来,也随着陆逸之,屏气凝神。
最后,陆逸之照旧搭了脉,转过身来,又随意开了几个药方,对秦言落作揖禀道:“皇上并无大碍,只是何时醒来,这得看天时地利人和,老夫实在难以预料,毕竟……”
陆逸之仰天长叹后,一只眼睛悄悄瞥了瞥神情紧张的秦言落,轻咳几声,道:“毕竟,这是黑血莲那群人作下的事情,黑血莲的所有蛊毒虽说早已经消失殆尽,可这些蛊毒兴许会全都往皇上身上转移,各种蛊毒聚在一起,看着皇上无事,或许早就深入骨髓,只是老夫才疏学浅,难以勘验得其中病炤罢了。”
秦言落彻底慌了神,直接大步跨到北宫陌的床侧,眼眸微缩,看向这张与平时无异,与此前一样冷峻的脸,要紧牙关,眼泪就啪嗒啪嗒掉下来。
天下蛊毒全在皇上一人身上,北宫陌,你当真是个不错的君王。
听刚才陆逸之说得这样骇人,她双腿忍不住发颤,手指也是不停的抖动,根本没有了任何理智,只管着低声念叨着:“绝对不会有这种可能,绝对不会有的,他身上有临阙的……”
但又想想,他只有一半的临阙,另一半在自己这里,此前的幽流她只有一半,那群黑血莲的都能蛊惑她,说明一半真的有时候会抵不了更强的。
早知道,自己就不要这些个什么临阙幽流之类的东西了,奈何她自己又控制不了,该到她身上的,全凭着北宫陌的意思,她又做不了主,不过是被他压着折磨罢了。
北宫陌,你还真是活该!
心里这般狠狠骂了骂他,心里却又疼着。
她害怕,害怕真的失去他,在梦境里就已经害怕过一次了,这次再害怕起来,虽说有了经验,但是也不妨碍这一次心里的抽疼,心里某一块软软的地方,被冰块猛地一贴,冷得触及心底。
陆逸之见此,于心不忍,安慰她几句,道:“皇后娘娘不必忧心,老夫只是说了最坏的那种可能,皇上自有福泽庇佑,再怎么样,皇上现在在床上还躺得好好,心脉也正常,皇后娘娘还是往好处想。”
“可他都不醒来,我怎么往好处想?”秦言眼眸里决堤一样,眼泪玉珠一样滚到北宫陌的手上,一滴又一滴,温温热热的,灼烫着他如玉般骨节分明又修长好看的手。
滴在手背上,偶尔滴在手指上,眼泪多得直往指缝间流去,往他掌心流去。
真不知道他家这小东西这么能哭,哭了这么些天,也不见她在自己耳边说些什么贴心的话,只是低着头,偶尔累了伏在自己胸口睡一觉。
总是低声喃喃着什么“北宫陌,你醒了吗?醒了就告诉我,应我一声!”
此后就再无他话,这也就罢了,北宫陌只当她心里有话,在心里与他说了出来,可她有时候连喂汤药都是让下人服侍的,专门喂汤药的那些太医院里的人亲自前来给他喂药。
秦言落美名其曰:术业有专攻。
她自己动手,生怕会呛死北宫陌,看着小心谨慎得很,听着也是为着他的病照想,所以只是在一旁看着,那双纤纤玉手,不知道得他晕到什么时候,才会端起一碗汤药,亲自往他嘴里送来。
最近北宫陌被迫含着这些个太医院人弄得喂药用的竹管,一点一点的往嘴里流进来药水,虽然他尝不到又苦又涩的药味。
但是他心里却是真的比这药还要苦,还要涩。
这些人喂完要,一并退出去之前,秦言落疾步往他床侧走去,问那些太医院的人,急切道:“喂进去了吗?都吃下了吗?”双眸瞪大,满怀迫切,紧张得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太医院的那些人低着头,轻声道:“全都喂下去了,皇后娘娘请放心。”然后收拾喂药的竹筒细管,一并退了下去。
“这就好,这就好!”
秦言落是安心了,躺在床上的北宫陌却安心不了,心里咯噔一下,眉间蹙起来,能看得见淡淡的青筋血脉。
这些天实在难熬,秦言落她自己也在熬着,她要是再不给他说一些掏心窝子的情话,只怕他真的是要中了蛊毒,一命呜呼了。
想要听她说一些情意绵绵的话,怎么就这么难?自己都昏睡成这样了,她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哎……
她温暖干燥的手指,轻轻地划在北宫陌棱角分明的下颚上,指腹轻点,痴痴地望着,小声喃喃道:“北宫陌,你可真好看。”眼睑低垂,睫毛轻煽。
北宫陌权当这句话是她承认她喜欢自己了——忽觉自己心酸,遇上个这么一个不大懂的小东西,自己该怎么办,才能见着她浓浓烈烈,死抓着自己不放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