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放权
羲妃被软禁的消息传到六宫时，卫辛夷正在消化郜羊带来的‘好消息’，武帝亲自把安插人手的机会给了她。
这是明晃晃地叫她培养自己的势力，也算是偏爱了。
不要白不要。
卫辛夷欣然接下，把承诺过的司衣局宫令给了张文德，里面的一应事务都交给张文德自己去处理。
原先珍草园的舍人位置让给了张文德的一个小徒弟。
张文德欢喜着应了，贵人有贵人们一套的生存之法，奴婢们自然也有自己的一套生存法则。
他刚上任，不服的人肯定会有，昭贵人这是给他一个立威塞人的机会。
还剩下一个浣衣局的差事，浣衣局的油水不算多，宫令也比不上其他局的地位高，但好歹还是有一些的。
比如宫人们冬日自己洗不了厚衣裳，就会使钱财送到浣衣局去。
只是到了冬日，除了贵人们的衣裙会用热水洗，其余人的衣裳都不会用热水，卫辛夷多嘴问了一句为什么不能用热水洗，只得了一句。
“炭都是紧着贵人们用的，哪怕是最次的黑炭到了冬日也不够用，奴婢们能有现在的日子已然是不错的了，还挑剔什么，瞧瞧宫外冬日里饿死的，冷死的，在宫里已经是享福了。”
卫辛夷心里不是滋味，总有种自己是踩着别人骨血过好日子的感觉，但又清楚，若是自己用不着，这些人只会更惨。
她也不会去管，如今羲妃被软禁，宫权自然会回到皇后的手里，如何管是皇后的事，她无权插手。
卫辛夷思索这个位置给谁，眼前便闪过了郜羊的模样，这一年多不但郜羊往她这里跑得多，章漾跑得也愈发频繁起来。
她哪里还有不懂的意思？
章漾这是示好，示好就是图好处。
卫辛夷便把这个位置给郜羊留了，得到消息的郜羊先是给卫辛夷磕了头，而后又去给章漾磕头。
“义父没骗你吧，我可是打小就跟着陛下在这后宫里摸爬滚打出来的，还能瞧不出这宫里谁有前途？”
“都是托义父的福，今后儿子喝汤，义父绝对吃肉，若不是义父，儿子哪会让昭贵人瞧见，昭贵人身边得用的人那么多，还不是看在了义父的面子上才用儿子。”
两人是在茶室，即武帝身边内宦们上值休憩的地方。
郜羊笑嘻嘻地，给章漾锤着腿。
平日里都是章漾捧人，今日得了捧，心里欢喜，呼噜了一下郜羊的脑袋，哼唧一声，“你小子嘴皮子溜，总是会恭维人。”
“得了，如今也得脸了，少做这些下贱人才做的事，你记住，这站了队就不能换了，一换，谁都不用你，贵人们可不会要一个两边倒的奴婢。”
“日后啊，少和老子来往。”
“义父？”郜羊面色一变，以为自己得罪了章漾，便听章漾道：“我在陛下身边做事，又是掖庭司的人，你日后是在内庭做事，是六宫局的人，咱们牵连太深，让人忌惮。”
说完，章漾指了指上面，这忌惮的人是谁，不言而喻。
郜羊红了眼眶，章漾待他还是不错的。
“你呀，等我以后老了，能给我送终我就开心了。”
郜羊直接抹起了眼泪，章漾也有点难受，这小子是他所有干儿子里最有情义的。
……
卫辛夷安排好一切事宜后，才细细问起羲妃的状况。
她以为只是被软禁，得知武帝只给采女的用度后，心里舒服了点。
也把人列入了必除名单里。
丛林法则，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她不管对方受了什么委屈，出于什么目的，是不是知道了她就是卫皇后而害她。
她只知道，对方已经亮爪，那就是不死不休的意思。
然而七月中，因为兰若心给武帝献上了更为高效的治害虫方法，待遇好了一些。
快至八月秋收粟米，民间甚至传出了羲妃神女救世，武帝天命所在的传言，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褚黎禀报的时候甚为小心翼翼，说完却半晌没听见卫辛夷的声音。
“娘娘？”褚黎小心问了一句。
卫辛夷压着气得发抖的手指，扯起嘴角，“很好，你下去吧。”
褚黎退下，玳瑁亲自泡了一盏茶放到卫辛夷手边，“娘娘，羲妃不过是一时之宠罢了，陛下的心还是在上宸宫的。”
“谁稀罕他的心了！”
卫辛夷垂眸看到茶盏里的绿茶，更堵心了，这是羲妃所管庄子里第一批制出的茶，目前只有武帝皇后和她的宫里有。
卫辛夷甚至堵心到没办法维持爱武帝的人设。
她气得是，明明知道孩子被抓的后果会是怎样，但是为了他的利益，江山的利益，他可以对杀人凶手让步。
怎么了，兰若心一无背景，二无势力，武帝直接上强权又怎么了？
直接圈养兰若心逼着兰若心给出主意又怎么了？
能危害到谁的利益？
不过是因为神女救世这样的名头能让民心所归，能让所有人都觉得武帝天命所归，以至于能让武帝有筹码和太皇太后的人斗上一斗。
还是她太弱了。
卫家也太弱了。
须臾间，卫辛夷冷静下来。
兰若心会的很多东西她不会，但是她同样拥有来自前世的信息洗礼，基本的东西她也懂一些。
比如关于植物的扦插、杂交、嫁接，她从前把番茄和土豆按照网上教程嫁接过，长得还挺好的，后面她工作忙了以后，忘了浇水，死了。
如果她把这个法子教给卫钺，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娘娘？”
卫辛夷回神，抬起头，便见玳瑁一脸忧心忡忡的样子，“娘娘这是气糊涂了，这样的话怎好说？”
“是我失态了，倒叫你跟着我烦忧，已经没事了，你去取布帛笔墨来，再去将女医罗唤来。”
“是。”
卫辛夷细细将记得的嫁接等方法写了，方才交到女医罗手上，仔细叮嘱了，“万求您亲自送到卫钺手上，莫要叫别人瞧见。”
女医罗将东西一路揣到卫家，却在卫家瞧见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泽兰？”
“阿母？”
院中一个正在同卫钺捣着什么的少女站了起来，与女医罗相似的面庞上多了几分明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