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猫薄荷局5
武帝去了侧殿。
瞧着武帝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口的刹那，卫辛夷把孩子交给玳瑁，塌了身子任由女医罗给她处理伤口。
这天天演戏还有点心累。
看来历史上的宫斗冠军们不光是要身体好，这心性还得坚硬无比。
她还得多练练。
这才第一场大戏呢。
两盏茶过后，不光是武帝换好衣衫进来了，羲妃也赶到了。
人还没进，那关切着急的声音就传了进来，“听闻妹妹叫猫抓伤了，可严重？皇后娘娘还让玄甲军封宫，不知可从妹妹这里搜出什么来没有？”
只是这一进来，便瞧见卫辛夷伏在武帝膝上，武帝边抚着卫辛夷的长发，边笑着逗弄大皇子。
这一副其乐融融的场景刺到了兰若心。
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武帝从来没有用这样爱抚情人的动作爱抚过她。
都是听到她有什么新鲜东西新鲜主意了才来，一进宫抱着她就往床上扔，完事了比谁跑得都快。
“陛下金安。”
兰若心稳住心态，没有像上回见到武帝宠季瑶那样失态。
要不了多久，她的孩子也会出世，会比大皇子更讨人喜欢，更讨武帝的欢心。
一定会的。
“坐吧。”武帝面色冷淡下来。
他是相信兰若心的能力才把后宫交给兰若心管，没成想竟这样无用，不过一年，各宫就出了这样的乱子。
还是说，是有心的。
“嘶……”
武帝想着事，抚着人的动作便重了些，卫辛夷轻哼一声，又叫武帝瞧见了那几道深深的伤口。
小儿能养大总是不易的，武帝不用脑子想，都知道这样的伤口若是出现在孩子的身上，会怎样严重。
他的长子，或许会不治而亡。
“陛下可查出是何人所做？”
接触到武帝阴沉的目光，兰若心心口微窒，垂首请罪，“都是臣妾不好，让宫里出了这样的乱子，还请陛下责罚。”
“嗯。”
兰若心一噎，这是责罚还是不责罚？
卫辛夷听出了武帝的不满。
很好，不枉她拿梳子划拉自己这一下。
不到晌午，掖庭司的人便抓了一票的人入上宸宫。
武帝起身，刚走没两步，便觉衣袖被人拽住了，回望，就对上一双含水秋眸，满是无助。
“陛下，臣妾出身低微，全靠陛下才有了今日，臣妾别无所求，只想和孩子平安活着，可今日之事，臣妾实在怕……”
“怕什么？”
“臣妾怕挡了别人的道，臣妾只想孩子平安，臣妾不想争，若是……若是查出什么不好说的，恳请陛下给皇儿一个封地，让臣妾跟着孩子去封地吧。”
“胡言乱语什么，朕定会重惩凶手。”
武帝头一次呵斥了卫辛夷。
于武帝而言，卫辛夷这个女人虽然聪慧，却总是让人怜惜的。
因为身份低微，卫辛夷做事总是小心谨慎。
即便有了长子，也依旧尊重皇后，连孩子的用度都不敢超一个不知能不能活下来的皇子，也丝毫不记恨从前皇后的薄待。
也总是视他为依靠，平日里种种小意温柔不必多说，他也愿意宠着，看着这个小心的女人在他面前逐渐放肆。
可此刻，他在卫辛夷眼里看到了恐惧。
他在他心爱的女人眼里看到了恐惧！
可见平日这宫里算计到了什么程度。
卫辛夷垂首呜咽，却恰恰好和满眼不屑的兰若心对上，卫辛夷擦着眼泪，朝对方浅浅勾唇。
兰若心一愣，她以为她看错了，再看，卫辛夷看她的眼神同往常的柔顺不一样。
带着猛烈的攻击性。
兰若心头皮发麻起来，卫辛夷知道是她做的了。
可是她是怎么知道的？
明明她的手段那么隐蔽。
她刚才以为卫辛夷的话只是因为性子柔弱，所以才不想卷进后宫的争斗。
反正历史上的卫皇后不就是因为柔顺才让武帝喜欢吗？
她以为卫辛夷该是只乖巧的小猫，坐等弟弟军功封侯便可坐上皇后的宝座。
现在看来，对面非但不是只小猫，还是只披着猫皮的狐狸。
那卫辛夷这几句话意味什么？
起到什么作用？
兰若心慌了神。
“朕要听实话，若有一句谎话，打死不论。”
底下出奇的安静，兰若心却能清楚看到众人的抖。
武帝的手指停留在一个小黄门的身上。
“你先说。”
“奴冤枉，陛下，奴什么都不知道……”
“拖出上宸宫去，杖杀，声音小些。”
武帝不耐挥手。
掖庭司的人动作很快，那小黄门只叫了两声求饶，便被拖了下去，隔着一重宫门，响起闷闷的响声。
伏地的宫人们更加抖得厉害了。
武帝接下来一句话直让兰若心心抖。
“朕喜欢听实话，这样吧，你们举证，只要属实，非但无过，朕还有赏。”
这一声对比上宸宫门口的闷响声，犹如天籁。
没有人会怀疑天子的话。
一个小黄门率先爬了出来，“陛下，奴，奴举证司衣局的景楚，奴前几日看到他拿了几株杂草，他是司衣局管布帛的，专司挑选皇子们使用的布料——”
“陛下，陛下，奴绝对没有，景安撒谎……”
名叫景楚的小黄门慌神了，似乎是想到什么，他猛然抬起头，看向兰若心，“奴看到景安和贤宁宫的女官采薇有来往！景安是管各宫布料挑选的，陛下，奴真的冤枉。”
武帝挥手，章漾立刻道：“带走，入掖庭狱审问。”
而后，两个掖庭司的人围到兰若心旁边，一下扭住了采薇，兰若心惊得站了起来，“你们做什么！”
“羲妃，慌什么，问话而已。”
兰若心低头，武帝看她的神色很平静，只是她有种被武帝看穿了的感觉。
这感觉就像是头顶上悬了一把刀。
“臣妾，臣妾是心疼采薇，她一个柔弱女子——”
“一个奴婢罢了，没了一个还有一个，心疼什么，坐下。”
武帝的话毋庸置疑。
“是，陛下说得是。”
兰若心跪坐好，手指触碰到平坦的小腹，又冷静了两分。
她有孩子，她怕什么？
然而，又有人跳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