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演习
李稷最先感受到的整训成果，是防卫队的队员们见到他时，会下意识的敬军礼，无论本土队员还是罗斯族队员都能很好的做到这一点。相应的，华夏族队员遇到职务比自己高的罗斯族官兵，也会很郑重地敬军礼。
没有看错，在李稷的坚持下，大家将“罗刹”的称呼改成了“罗斯”，且不再认定他们是另一个国家的人，而是和自己同一个国度的另一个民族。
令李稷更满意的，是他的混编方式取得了良好效果，不同族群的士兵从开始的陌生和防备，到现在已经完全熟络起来。甚至多少学会一些对方的语言，能互相开些无伤大雅的小玩笑了。
为了检验整训成果，李稷决定采用一种简单而又直接有效的方式——实战演习。
演习双方各自二百七十人，分别由李稷和维塔利担任指挥，先是交换攻击对方驻守的县城，第二天则转移到山地进行互相攻防。最后，则是在一片开阔地进行交替攻防。
结果是按照演习预设标准，除了开阔地作为进攻方的那次，李稷都赢了。5比1的胜利并没有让李稷多开心。虽然维塔利是职业军人，而他李稷却不是，但毕竟他是以一个百十年后的思维和见识来设计战术打法的。这种优势，虽然比不了那种穿越到农耕时代来得舒爽，但依旧不是轻易可以弥补的。
比如特种作战，李稷每次都是以潜伏、伏击、突击、击杀或俘虏对方指挥官的方式赢得胜利。唯一一次失利，也就是最后进行的平原地形进攻，主要原因是维塔利学乖了，脱掉了他那套显眼的校级军官服和血红色的沙皇亲授的绶带。并且维塔利利用极短的时间寻找到了略高于其他地方的制高点，借助地形快速挖掘战壕。李稷在观看情势以后直接宣布认输，他的理由是强行攻击会造成严重伤亡，所以放弃进攻。
此外，李稷多多少少也要刻意给维塔利留面子，无论这些罗斯人讲不讲究这个，他是得注意维护维塔利的权威形象的。
更何况，维塔利并不是全无可取之处，其在侦查，部队协调机动性方面，都表现极为出色。在演习中担任参谋组的岳孝雷和徐大庆都认为，如果是自己指挥的话，不敢保证能正面战胜维塔利。但他们也都认为，换做自己指挥，肯定也会用各种和李稷类似的手段去击败维塔利。其实李稷也不敢保证能够在正面攻防中获胜，他一直也不是在正面战胜对方的，或者说，他就从来没指挥过正面战斗。
正当复盘的时候，维塔利脸色通红的跑来找李稷了，后面跟着一脸苦笑的吉恩。
“总务委员先生，你玩儿赖，臭不要脸滴。”
吉恩已经把脸捂住了。
徐大庆笑得那个开心啊。
维塔利不依不饶，“男人、爷们儿，汉子。你的都不是，三下滥的打法。”
“是下三滥吧？”李稷更正他。“你怎么说话跟扶桑人似的，还有倒装句儿？”
“对，下三滥……”
“你华语学得真快。”李稷先认可了维塔利的语言能力。
但是，这哥们儿不经夸，可能是把会的华夏语言都用光了，也可能是太着急了，维塔利终于又嘟噜嘟噜地说话了。
“维塔利整训官说，总务委员用的是很不光明的手段，这在欧洲不是贵族军人所认可的手段，只有无耻的小人才会这样，只有罗刹的……哦，罗斯国那些叛匪和民军才用这么卑鄙的方法。”吉恩翻译完了，又接了一句“队长，这可是我舅舅说的，我觉得你这么打挺好，也正好教训教训我这二货舅舅，他总觉得他是军神。”
却没想到维塔利回头看看吉恩，用华语说道：“那你是二货的大外甥。”
李稷他们没忍住都笑喷了。
说起来，维塔利是吉恩的舅舅，但也没大上几岁，还都是年轻人，平日里没有下属在场的时候，两个人绝对堪称没老没少。倒是阿列克谢，比吉恩的老妈还大上几岁，长者之风时有体现。
看着脸色红白交替的维塔利，李稷上前一把搂住他肩膀。另一手拽过来吉恩。
“维塔利，你说民军无耻，我就问，他们赢没赢？你们输没输？”
“当然是我们输了。”
“所以，总整训官先生，请相信一点。正如再漂亮的鞋子也要合脚才行，再出色的战术，也要足够适合一支军队，才能展现它的出色。你的士兵，跟你跟我都一样，是活生生的命，如果能用很小的代价赢得胜利，干嘛要用代价很大的方法？别和我说什么贵族，如果你和一个普通士兵都战死了，你们的亲人伤心程度是一样的，没有什么他妈的高贵不高贵。而且，你们现在是华夏人了，华夏只有士族，没有贵族！”
也不知道维塔利到底听没听明白，反正脸色好了不少。在发誓下次一定要击败李稷，并从李稷身上抢走半包烟，说这是对他使用诡计的惩罚之后，一脸不爽的离开了。
“这老维还是不服啊。”岳孝雷笑道。
“这就服了，那才不叫爷们儿呢。等这一仗打完，得给他个正式的职务了。”
……
第二天吃过早饭，李稷便召集了他的临时自治委员会的防卫队核心成员，商议下一步的进攻方向。
在一幅地图前，由董天先介绍总体局势。
“目前我方攻击的选项有三个，分别是位于我们东北方向的河间府，位于我们正北方向的乌拉城，以及正西方向的东平城。其中乌拉城势力现在的兵力最多……”
会议持续了整整一天，午饭和晚饭也是由人送进去的。为了保密需要，四周的守卫都被安排在距离会议室五十米开外的地方站了一圈儿。即便这样，还是能隐约听到里面时不时传来大声的争论，只不过听不清罢了。
直到夜色凝重，一堆人才又恢复嘻嘻哈哈的熊样子走出来……
笑声，抵不住整个营地一片紧张的氛围。再保密，也只是保住详细的作战计划，对于要打大仗本身，是根本瞒不住的。所有防卫队成员，甚至白江佟江两地的老百姓，都知道要动兵了。
会后三天时间内，主力部队在分发弹药和口粮，保养武器。没人注意到，有一百个较早跟随李稷的防卫队员，已经在会议结束的当天晚上悄悄离开了。
还有几个人，更是在演习当天便已经前往了李稷预设的攻击目标……
会后第四天，防卫队主力四百五十人，在李稷、徐大庆、维塔利带领下，向乌拉城方向开去。
……
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李稷用现在的地图，跟记忆中自己时代的地图做过对比。如果套用在他的世界里，此刻他的势力范围，大概是占据了吉林省东南部。可是这个世界里，整个行政区划都是乱的，名称也是乱的。比如白江县基本对应了他穿越前的地级市，而佟江县对应的，是他穿越前临近家乡的另一座城市，那是有多家全国知名制药厂的城市！
哎，这个世界，挺特么好玩儿的。李稷嘴里叼着烟，又在嘀咕着他自己都不明所以的话。
此时此刻，若是有个神注视着李稷的话，那么神也许会说：李稷，你明明已经知道了答案，你还要骗自己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