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7 章 老人，责任，时代
战区总部，气氛一片沉寂，没有人因为汉城战役的胜利而高兴，因为这场战争的代价是十几万市民的伤亡。
战区总指挥李成将军听说已经在接受调查了，显然是得承担责任。
但是很多指挥部的军官明白，不发动第一时间的进攻这个决定根本就不是李将军的决策。
这场战争太特殊了，特殊到前无来者的诡异以及超乎认知，是人类历史中第一次面对真正的“外来”之敌。
配合上之前新世界空间站的紧急讯号，所以汉城战役一开始。
开战决策权就从原本的军部转移到了由国家安全局，智囊团，军区，国家顶端决策层，外交部等等部门组成的集合体议会中。
本不应该出现这种画面的，如果，如果入侵者是另外一个霸权国家m国。
反而不会变成这样，因为大量的预演习，现代化作战训练，军工体系。
都是为了面对这种结果所产生的，可以说h国如今的一切备战军事体系都是为了面对m国这个同为强大霸主国家来设定。
何况哪个知道，在卫星检测毫无反应的情况下，又有谁能去凭空预防一群科技路线无比畸形的外星文明会突然入侵呢？
“我要见李将军。”
战区司令部，刚做完炸弹除手术，就跑过来找李成了，这位军团长似乎总是有无法停歇的愤怒在燃烧。
在马建军眼里，就是原本统一的强盛的国家意志居然临危分裂！
无论因为什么原因，这也根本不是一个强国会出现的问题！
然而李成却根本不打算见他一面，两名警卫员牢牢守住大门，让其吃了个闭门羹。
“请马军长回去吧，李将军说了，希望您注意影响，时期不对。”
警卫员这话，更是让马建军怒火中烧。
“这不公平，李成这不是你的决定，这不是你的问题！国家需要面对真正的情况，不能就这么让你背了，不是为了你！不是！”
吼完，马建军大步流星离去，走廊里死一般沉寂，无人敢做声。
……
“天…变了。”
首府，一位老人伫立办公室百叶窗帘旁。
欣赏着首府千百年传承下来的文明古城，这座象征着h国数千年悠久文明的传承之都的美，是怎么看都不会腻味的。
然而一想到不久前的悲剧，老人心气神低沉下来。
老人身后的沙发上，国家安全局局长庞博，以及智库总参谋魏庆佳等一众高层坐的那是一个端正。
“李将军的调查报告做的怎么样了。”
老人话出关键，而负责调查的部门，则正是国安局。
“还在处理中。”
庞博年纪轻轻，却已经身居高位。
虽然现在这个时代，全世界的政府机构都是职务人员年轻化的大趋势。
可三十而立之年就能抵达如此地位，全世界也算屈指可数。
可想而知其能力有多强，这也是为什么他能出现在这次的非正式会谈中来。
“李成将军的情况，各位也有目共睹，十几万人的平民伤亡，这是军区的问题么。”
“我们正在省察汉城战役的一切细节与执行流程。”
庞博的语气很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仿佛死人对于国家，对于他而言只是一个数字。
“什么流程？是说体现我们无能的流程么，我们没有资格面对汉城那些逝去的人民家属。”
老人看向庞博，这位他亲手一路提携上来，向来在任何事情上都能完美处理的年轻人，总是觉得有些陌生了。
“你觉得把责任一股脑推卸给军区，这是一个好办法么，庞博局长。”
“但是现在无论是国际社会还是国内舆论，都需要一个理由，一个人民可以发泄怪罪，可以成为标靶的具体目标，国家也需要稳定。”
庞博的话，很冷漠，但是非常现实，现实的在淌血。
无论社会意识形态如何进步，国家机构这四个字，终究还是无法剥离其暴力机器的属性。
“我难道不知道？”
老人咳嗽了起来，两名警卫员推门而入，就要过来搀扶走。
但是却被老人制止，他还没老到风吹草动就得倒下的地步！
到这一步，再没人敢说什么了。
“你们还年轻，没有经历过以前的艰难时刻！我们这个国家，不是依靠冰冷的政治秩序和手段矗立在这个时代的。”
老人明明年事已大，身体已经虚弱到走路都成问题。
年轻时期因为一场伟大的岛屿领土收回战争落下的伤病，在余生中永远折磨着他。
明明可以通过更换仿生器官来延续生命，改善生命质量。
但是老人家拒绝了，代价就是在余生里拖着残破的身躯继续为国家流干每一滴血，没有人知道老人家为什么这样，没有人。
这个话题过于沉重，老人办公室中一众大人物也不再言语。
“那个孩子呢，你们还打算继续给他关在地下，那是个聪明人。远比你们想象的要深远谋虑，赶紧给他进行生体舱治疗，后面我要亲自会晤。”
这下，庞博不能保持沉默了，他显然还没有完全调查清楚华云的一切细节。
而且实验室里有关于奇迹术知识的大量测试与调查也没有结束，不能保证其安全性。
“薛老，这不符合…”
“够了。”
老人手中的拐杖微微用力，发出沉闷异响。
“我已经亲自向首位打过报告，批准马上就下来。你们这些人，才玩了几年政治，已经把脑子玩成铁块了？那还是一个学生，学业都没走完的孩子，你们就这样给人关押着？”
薛老的反问很奇妙，这种理想主义典型的松弛感思想，实在让人难以相信这是一位共和国铁血军人出身老战士。
一时间，让很多人准备的高明，深层次，高效率的语句没了出口机会。
“现在国际社会上，都在等待我们的官方汉城战役内容报告，包括那些与我们为同盟阵营的国家。”
老人话题立马一转，这也确实是迫在眉睫的事情。
“我们无法解释汉城内发生的事情，也不需要解释，我的建议是目前为止，在任何有关于奇迹术知识的解析有清晰结果之前，我们保持缄默。”
这是庞博的意见，他毕竟是国家安全局负责人，国家安全问题是唯一考量点。
为了防止让汉城发生过战争这件事情导致国内外局势不稳定的可能发生。
庞博采取了最为保守，简洁的方法，即是不允回复。
“这不可能的，你们知道那天汉城里有多少外国人士目睹了汉城战役的内容么？我们光是管控映射网络录制的内容就已经拼尽全力了，就这样依旧有不少漏网之鱼让那些新闻媒体大肆宣扬。”
信息管理与网络通讯局的负责人立马发出异议，这时候也顾不上顶撞庞博了。
这种决定真的执行，到时候信息还是控制不住泄露第一个问责就是他。
“我们是否可以选择，公布一部分真相，比如实时录像，部分照片。但同时让一部分真相沉默下去，比如公布外来文明的入侵，但是不具体解释什么文明，奇迹术这种存在。”
这是身为智库参谋的魏佳庆的的答案，其意图也很明确。
就是通过公开一部分无法辩驳的真相，来做到隐藏一部分细节内容。
到时候哪怕国际社会再追问细节，也可以用事关大量遇难者与家属的人道主义问题，或者事关国家安全机为理由拖延时间。
这个方案，一下子就实际了许多，可行性也有了盼头。
所有人目光再次集中，轮到薛老决策了。
“一切，等我与华云同志接触后，再做决议。我要尽快，明天，明天首府许可就会下来，程序上必须火速通过。”
薛老不知道为何，自从通过音响语替和华云简短沟通之后，就总念念不忘。
现在更是在彻底了解彼此前，连国家大事这样问题都得稍微搁置了。
这种直觉与冲动，实在不符合他一个年过花甲的老人家了，薛老暗自纳闷。
难道自己那样戒备，也不知不觉中了外星文明那什么奇迹术的影响了？
这个可能性不是没有，但是直觉这个玩意，薛老一辈子都这么趟过来的。
“唉，老了，想不来那么复杂的问题，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