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不会真是来做贼的吧
就是有些傻过头了!
平楹不欲同易弄溪过多纠缠,快步流星地走在前头,与易弄溪拉开了一个稍远的距离。
听到易弄溪讨要东西时,他吓得汗毛竖起,手上拎着的伞都差点给扔了。
易弄溪在平楹背后伸一只右手来,手上血迹和污垢混着,她略略凸出来的眼仁盯了会,又迅速收回来,用同样污痕满满的衣裳上擦过之后,才压着眉宇之间的暴躁,重新伸手。
易弄溪操着阴沉沉的调子,说着完全不符合她这个人性格的话,“别怕,你把坠子给我,我找人弄好了再还给你。”
平楹转过身,咬着牙根,皮笑肉不笑地,才从嘴里挤出一句谢来,“多谢弄溪妹妹的关心,不过这坠子样式特殊难制,还是不麻烦弄溪妹妹了。”
同时,平楹不禁庆幸雨停得时机恰好,不然一把伞,他和易弄溪实在不太方便,他定然是不能与她同撑一把伞,若是那样做了,他怕微生清絮撕了他。
同理,这耳坠也是不可能交给易弄溪的,耳坠属于贴身物品,他可不想与易弄溪传出私相授受的事情来,这等私情也不是他能承受的。
他轻飘飘的眼神在易弄溪的左手上落了一下,道,“当务之急还是先找洛小姐,请她为你先诊治左手吧。”
易弄溪顺着他的目光低头,落在自己的左手上,而后一声不吭地用右手将左手一掰,随即响起响亮的骨骼错位声。
平楹惊讶地看着她。
所以,这人听人讲话只听半句话嘛?
这反应慢得,也可称一绝了。
而且她方才是打算用手上的伤来博取微生清絮的同情的吧,现在……
平楹隐晦地上下打量了易弄溪,觉得除了左手的伤外,此人看起来也甚是凄惨,博人同情,应当不成问题。
“没事了,你别担心。”
平楹脸上的表情霎时一僵。
他不担心易弄溪的身体,但他担心她的脑子。
……
素典内官走了,平楹才携着梨汤姗姗而来,身后还跟了一连串的小尾巴。
微生清絮看见的时候,脸都黑了。
屋子里聚齐了——挤眉弄眼的洛不言,臊眉耷眼的易弄溪,横眉竖眼的玉蝉衣……还有低眉敛首的使役。
使役屏声敛气地给在座的所有主子们奉上梨汤后,齐齐站到了房间的角落里,大气儿都不敢出一声。
“哟,今儿个真是热闹啊,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阿楹哥哥,你怎么不招呼我坐下啊?”
玉蝉衣占了易拂霜想要的窗台位,一只踩在窗柩上,一只脚高高翘着,仍是一身灰扑扑的衣服,腰间垂挂着各色的玉石,玉石下新缀了各色的流苏穗子,荡在衣摆下。
猫儿眼滴溜溜地一转,挑衅的目光直直朝平楹而去。
平楹换了一身衣裳,内里是一件纯色长衫,外搭一件锈绿的氅衣,右侧衣襟上用银线压了一只展翅的白鹤,上绣灰色竹枝两三枝。左耳单坠了一只竹节长坠,细密的银色链条堪堪扫在他的肩颈上,翠绿竹节和银色链条衬得裸露出来的半截玉白脖颈格外的白皙柔腻。
听到玉蝉衣故作亲密的话,他微微一笑,先看了微生清絮一眼,才慢条斯理地回她,银色的链条从他的颈项间轻轻掠过,他轻言慢语,出口的话,却是令人大吃一惊,“不知礼节的混账东西,给我滚下来。”
“你——”
玉蝉衣的猫儿眼瞪圆了。
平楹勾着清浅的微笑,剔透的琉璃眸子与她对视,他掩在袖下的腕骨处骤然现了一抹血色,又转瞬间消失,了无痕迹。
玉蝉衣放下腿,从窗台上跳下来,愤愤地瞪了平楹一眼,“刺啦”一声,椅子腿磨蹭着地板,被她单手拽出,她一屁股坐上去,口中还倔道,“这就是大玄的待客之道吗!”
微生清絮幽幽开口,“不请自来是为贼。”
不请自来的洛不言:……
不请自来的易弄溪:……
不请自来的齐福煦:……
不请自来的玉蝉衣:……
并非不请自来,但没有享受到客人应有待遇的易拂霜:……
同平楹、易弄溪一样,微生清絮、易拂霜、齐福煦三人都换去一身染了雨水的衣物。
现下,微生清絮着了一件鲜艳的红衣,外罩了一黑色薄纱,金丝凤凰的纹样若隐若现,乌发束着一对凤凰金钗,耳旁是同色的凤凰坠子,凤羽下用细长金线连着小巧精致的红玉。屋外天色现了晴,天光流泻进来,却也难掩她煌惶艳色。
她于一众人之间,最为夺目。
当下的脸色却不大好看,长细的眉尾轻轻一挑,眉目之间的不耐与暴戾几近要破皮而出。
如饮酒一般,她端起面前温度适宜的梨汤一饮而尽,饮酒消愁,梨汤去闷,但她一扫眼前的人,心里头的憋闷怎么都去不掉。
她将汤碗重重一摔,摔得在座众人心头一紧。
“诸位不请自来,又一语不发,不会真是来做贼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