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你该醒了
“这药不行,没有用。”
洛不言愁眉苦脸,她本想用上次的方子止血,可没有用。她倒是想琢磨琢磨一下别的方子,但是时间不等人,就怕等她方子琢磨出来,平楹已经失血过多死了。
可之前确认过没错的方子,在这个紧要关头又出现了错误,她头都要炸了。
她说出这话的时候,没见到微生清絮的神情发生很大的变化,脑子里冒出一个令她气愤的猜测,洛不言质问,“你早就知道了。”
“嗯。”
这回洛不言真的“不言”了。她真的服了这两人,一个两个的,这么重要的消息不能先跟她知会一声吗!
她真是上辈子欠了微生清絮的。
洛不言也想跟着昏过去了。
微生清絮站在床榻边上,双眼紧盯昏睡着的平楹,他被咬伤的右手原本上了药,可血止不住,涌涌而出将药冲了个干净。
他的身体好像彻底丧失了本能,这种类型的伤口,对于洛不言来说是很容易解决的。可现下洛不言使出浑身解数,也只能让血流涌出的速度变慢,半点没有止血的迹象。
洛不言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最后脱口而来的语气还是不怎么平静,“祖宗,我叫你祖宗成不,你想不想救人啊?想救人,就多开点尊口,别嗯嗯了!你嗯一下,人家顶多表演一个回光返照!”
微生清絮面无表情的脸,显得格外冷,眉目沉沉,唇一抿,闻言眸子一转,分了点余光给洛不言,单这一眼,瞥见不知何时跟过来的易弄溪,她深藏在骨子里的戾气几乎要破皮而出。
这情绪不大对劲,她对平楹投注的感情有些过了,微生清絮在内心告诫自己,易弄溪是她的妹妹,平楹却只是个用的顺手、长得顺眼的工具,她不会为了一个工具与自己的妹妹生气。
但是平楹目前是她的人,动他,就是不把她放在眼里。纵然易弄溪是她的妹妹,可她犯了自己的底线,行事越来越放肆不说,还当众忤逆了她,应当罚。
劝慰了自己一番的微生清絮不仅没把火气降下来,反而越涨越猛。
她捏了捏眉心,勉强将这股子戾气压了下去。
她将目光收回,垂落到平楹身上,榻上之人神色安然,柔婉顺和,凝眸半晌,堪堪压住暴戾的想法开口,“你吊住他半炷香的命就可以了。”
斑竹巷,离这里只有一条街的距离,钟离红棉等人最近就住在斑竹巷。
“我尽量。”
洛不言没有在火上浇油,收敛了神情,将长长的袖摆扎了起来,忙碌了起来。
易弄溪没事人一样倚在门边上,遥遥望着,视线的落点不知道是在微生清絮身上,还是平楹身上。
有心人要拽她走,也拽不动半分,她像一块长在门槛上的大石头,顽强屹立在那里,任何东西都动摇不了她一丝一毫。
时光飞快地溜走……
房内的气氛越来越沉重,行走在其间的使役手脚动作越来越轻,生怕自己惹了谁的注意,现下得的注意可是会要人命的。
“哐哐哐!”
这是哪个不怕死的一定要赶在这时候找事!
“哐哐哐……”
微生清絮的眉目之间,有戾气萦绕。
洛不言不耐烦地吼道,“吵死了!”
“哐哐哐——”
这噪音制造者变本加厉了。
“殿下,鸣不平的玉蝉衣使者到了!”
书琼猛的冲进来,霎时吸引了所有的目光,她还差点因为门口的易弄溪绊了一跤,稳住身形后,她连忙看向房内,急切地寻找着那个灰色的身影。
“钟离红棉大人不在,派了玉……”
“哐哐哐哐哐!”
终于有人反应过来,开了窗,书琼要找的灰色身影从窗户翻了进来,玉石声清脆悦耳,玉蝉衣在众人面前露了面,她顶着微生清絮要杀人的眼神,猫儿眼一眨,愉悦地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啊,储元殿下!”
“许久不见,蝉衣娘子还是那么喜欢走窗户。”
之前被微生清絮逼得翻窗逃跑的玉蝉衣不以为然地笑笑,猫儿眼眨巴眨巴间,看了一眼平楹的脸色,大概知道他还没死,悬着的一颗心就放下了。
既如此,微生清絮不急,那她也不急,反正是她有求于自己。玉蝉衣随手挑了一枚腰间挂着的玉石,拽在手上,不高不低地抛着玩。
她反击道,“许久没见,殿下还是喜欢用一股药味来欢迎客人,这可……”不妥。
洛不言在一边听得青筋暴起,她在这边累死累活,她们还在那边聊起来了,聊得蛮开心,那她让她们更开心点。她利落地将自己插进去的针,一根根抽回,插话,“人还有一口气,不救就等死吧。”
“你你你……草菅人命!”
看见洛不言的操作,玉蝉衣比微生清絮扑得都快,她一把把微生清絮扒拉开了,口不择言地骂着洛不言。
洛不言木着一张脸,今天走这一遭,使她身心俱疲,她木然反驳,“我这明明是医者仁心,让患者可以在止痛药还有效的时候安然逝去。不然……”
玉蝉衣压根没这耐心,听她说完,开口赶人,“滚滚滚。”
她站起来,还算客气跟微生清絮解释,“殿下,这是我们巫觋的秘法,概不外传,麻烦你们全都出去吧。”
她嘴上客气,手却是潇潇洒洒向外一指,“拖一刻就拖一刻的危险,大玄储元的未婚夫郎,大婚之前,变成一具尸体,寓意不大好吧。”
微生清絮冰冷的眸子直直地看着她,玉蝉衣毫不退却地回望。
“孤的正君若是在蝉衣娘子手中出了事,孤和母皇也会重新考虑大玄和鸣不平之间的关系,还望娘子审慎。”
微生清絮撂下一句话,便挥退了所有人。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玉蝉衣气鼓鼓的,险些将自己拽在手中的玉石给摔破了。
“哼,坏东西!”
她嘟囔着,愤怒地将窗扉大力合上,以防有人窥探。
她坐在床边,低头望着平楹,心疼地摸了摸自己手中握着的玉石,那块玉石通身灰扑扑的,没有一点光泽,跟她那身灰色的衣裳倒是挺搭配的。
她小声说,“这也是个坏东西!”
玉蝉衣撕开浸透了鲜血的纱布,露出平楹残破的伤口,将手中握着的玉石碾碎,齑粉被她尽数灌进了平楹的口中。
而后,她又解下了腰间一枚通体剔透的玉石,那玉石中心有一指宽的血红,盯上一会,就会觉得血红在动。
玉石嶙峋,握在手中时还有点硌手,玉蝉衣将血玉放在平楹的手中,猫儿眼睁得老大,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静心等待。
新鲜的血液汩汩而流,在玉蝉衣的凝视下,玉石里那一指宽的血红从中心的位置开始向外侧移动,然后变淡变小。玉石外,一只血色的蛊慢吞吞地爬了出来,它沿着平楹右手掌心的纹路蠕动着,爬到了虎口的位置,又一点点把自己从伤口处塞了进去。
玉蝉衣屏声息气,看着那伤口缓慢愈合,只余最后一点的时候,她嘴里开始哼唱不成调的曲子,指腹在嶙峋的玉石上划开一道口子,指腹以同样怪异的节奏敲在剔透的玉石上。
血蛊又慢吞吞地从伤口的缝隙里爬了出来,它依依不舍地趴在那道缝隙上,将最后一点血迹吸吮干净,才不情不愿地爬回玉石里。
玉蝉衣长松了一口气,粗鲁地用袖摆将自己的满头大汗擦干净,将玉石重新挂回自己的腰间,而原本小指宽的血蛊膨胀到了拇指大小。
“平楹,你该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