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过年
夜幕降临，一群人围在两个大圆桌前热热闹闹地吃着年夜饭。
这是祝煦第一次跟对象一起过年。
这也是梁霄第一次不是一个人过年。
他看了看身边笑容灿烂的祝煦，周身暖意围绕。
虽然梁霄和孤儿院的众人还不太熟，但无论是院长妈妈还是孩子们，对他都非常热情。院长妈妈就不用说了，梁霄既是祝煦的恩人，现在又是祝煦的男朋友，就像丈母娘看女婿，她喜欢还来不及。
院里的孩子们一开始还有些怕这个总是冷着脸的叔叔。在听说他是卖手机的大老板之后，拘束都变成了崇拜，毕竟没有小孩子不喜欢手机电脑的。
春晚结束后，院长妈妈和厨房阿姨一起将下午众人包的饺子下了锅。
祝煦赶忙跟了进去，亲自给梁霄盛了一小碗饺子，放在他面前，催促他感觉尝尝，“呐，这碗都是我包的，你说了要吃完的啊。”
梁霄从善如流地夹起一个饺子，咬了一口。忽然感觉牙齿被什么硌了一下，吐出来一看，是一枚金灿灿的铜板。
祝煦眉眼带笑地坐下来，“我们这里有个习俗，新年的饺子里会放硬币，谁要是吃到了，未来一年就要走大运了！”
他拿起梁霄手中的铜板，一边用湿纸巾擦拭，一边沉声道“这个铜板是院长妈妈捡到我时我身上戴着的，我已经洗干净了，你别嫌弃。”
见他神情有些落寞，梁霄抿了抿唇，正想说些什么。祝煦忽然认真地说道：“院长妈妈说，这个可以保佑人好运平安。我也觉得它是有用的，不然我们怎么会相遇呢。”
他拉着梁霄的手，将金铜板放在他掌心里，“现在，我把这份好运送给你，希望它能保佑你永远平安快乐！”眼中的真挚让人无法不动容。
铜板明明只有小小一枚，梁霄却觉得手心里的东西沉甸甸得快要溢出手去。
这很可能是祝煦的家人留给他的祝福，现在被他放在了自己手上。梁霄第一次清晰地感觉到这个世界上是有人在乎自己的。无论前路坎坷与否，他都不再是孑孓独行。
祝煦送给梁霄的金铜板，最终被洗干净后串上红绳戴在了梁霄的手腕上，再也没有取下来过。
大家伙儿分完饺子，夜已经深了。孩子们不能熬夜，纷纷被赶回房休息。只剩下三个大人在院长妈妈的屋子里烤火守夜。
祝煦靠在沙发上玩手机，玩着玩着就睡了过去。梁霄从两人房里拿了一条小被子盖在他身上，让他枕在自己腿上休息。
“哎，他这个样子怎么能让人放的下心啊。”院长妈妈叹了口气。
“这孩子总说自己已经长大了，让我别担心。遇到什么麻烦事也从来不告诉我。越是这样我才越不放心。”她感叹到：“你别看他总是笑嘻嘻的，其实他心里也苦啊。”
梁霄抬头看向院长。院长看着神情严肃的梁霄回忆到：“小煦父母早亡，亲戚们都不愿意收养他，才把他丢在孤儿院门口。他以前一直挺腼腆的，安安静静，不争不抢，被大孩子欺负了也不知道告状。直到他那些亲戚为了他父母留下的那点遗产，找上门来搅闹。”
院长妈妈神情厌恶道：“那些人既不想养他又不想让他被别人收养。原本他一个健健康康的小男孩是有很大几率能被领养的，被接连搅和了几次就再没有人来看过他。”
她眼眶微红，“我还记得他哭着跑来问我，钱有那么好吗？为什么他的家人喜欢钱却不喜欢他？我跟他说，那些人越是不喜欢他，他越是要过得好，过得开心，让那些人永远只有羡慕他的份。从那以后他就整天乐呵呵的，好像再没有烦恼了。”
院长妈妈看着神色凝重的梁霄说到：“我跟你说这些并不是想让你可怜他，心疼他。而是想说，你们俩相处的时候，不要光看表面，他不说你不问，心结永远都埋在心里，什么年月才能解得开啊。”
梁霄看着熟睡的青年，缓缓点了点头。
祝煦被木柴崩炸的声音吓醒过来。
已经快凌晨两点了，院长妈妈看着迷迷糊糊的祝煦，笑道：“行了行了，你们俩也快去睡吧。”
梁霄扶起还没完全清醒过来的祝煦，冲院长点了点头，“那您也早些休息。”
回房后，梁霄将祝煦扶到小床上，倒了一盆热水，蹲下身帮他擦脸。
他们睡得是学生宿舍里常见的上下床。热毛巾的温度唤醒了睡懵了的祝煦，他靠在床柱上，乖乖地仰起脸看着梁霄。“不用守夜了吗？”
梁霄动作轻柔，神情专注，“已经很晚了，院长妈妈也要休息了。”
“哦。”祝煦困得不行，慢腾腾地应了一声。
梁霄看着睡得脸颊绯红的祝煦，忽然握住他的手，“小煦……谢谢你让我过了一个这么开心的年。这是我第一次知道和家人一起过年的感觉。”
祝煦愣了愣，迟疑了半晌，才开口问到：“那……你的家人呢？”
提及家人，梁霄的脸色忽然冷了下来，“我的母亲患有狂躁症，时常会发病，只能住在疗养院里。我的父亲……他不喜欢一个潜在的疯子，自然不会跟我一起过节。”他的声音毫无起伏，听不出来一丝情绪。
祝煦听的心里一揪，忍不住抓紧了梁霄的手。
“你别怕我，好不好？”梁霄看着祝煦，眼神里带着一股恳求的意味。
祝煦连忙摇了摇头，“我没有怕你。你不是疯子，你母亲也不是，她只是生病了而已。”他用手包住梁霄的大掌，正色道：“那些不喜欢你的人，打压你，辱骂你，就是为了不让你好过。越是这样你越是要过得好，过得开心，让他们羡慕嫉妒恨去吧！”
祝煦伸手拉起蹲在床边的梁霄，让他坐在自己身边，双手环住他的脖子，脑袋抵在他肩上，轻声说：“不管你以前是不是独自一人，你以后都不会是了。”
梁霄听着耳边的呢喃，只觉得心上猛然一轻，好像积压了很久的大石头忽然被搬开了。
如果二十几年的孤独和等待，就是为了遇见现在这个人，那一切都值得了。即使不是也没关系，他已经将现在和未来都拥在怀里，过去怎么样都不重要了。
梁霄伸手搂住怀中的青年，嗅闻着他发间淡淡的香味，“我们都不会一个人了，我会陪着你，做那个最爱你的家人。”
祝煦转头望着神情坚定的梁霄，眼眶红了红，脸上却绽开一个笑容，就像突然绽放的太阳花一样灿烂夺目，“阿霄！”他扑上去紧紧地抱住眼前的男人，力道大得钢架床都跟着晃了晃。
亲昵了好一会儿，祝煦松开手，看着自己俊气依旧，冷意不再的男朋友，喜滋滋地嘀咕到：“我的爱人。”他抬手碰了碰梁霄的脸颊，“我的家人！”
“你怎么这么好！我都怕你出门就会被人抢走！”祝煦佯装烦恼地抱怨着。
梁霄被他的话逗得唇角微勾，满眼柔情。他拍了拍青年的脑袋，温声道：“谁抢我也不走。”
两人在孤儿院待了四天，直到初五那天才收拾行李准备回s市。
院长带着孩子们将二人送到门口，祝煦就劝住了她。孩子们也都很舍不得两人。
“祝哥哥你什么时候还回来啊？”
“梁叔叔下次也会来吗？”
这几天可把小家伙们高兴坏了。两人回来一趟，新衣服也有了，新书本也有了，还带了一大堆好吃的。白天两人带着孩子们一起玩耍，晚上祝煦还会给精力旺盛的小朋友们念睡前故事。
小孩子听故事，总会有许多奇奇怪怪的问题。有时候祝煦回答不上来，梁霄就会在旁边补充解释。梁大总裁不愧是常青藤毕业的高材生，好像没有问题能难住他一样。虽然他的回答小孩子们不一定听得懂，不过这并不影响孩子们崇拜他，他们总是一惊一乍，哇来哇去地感叹梁叔叔懂得好多啊。
梁霄全程表情温和，十分的有耐心。要是让公司里那群，饱受人形冷气机摧残的员工们看见，怕不是要惊掉下巴。
院长妈妈拍了拍手，“好了好了，祝哥哥要上学，梁叔叔还要工作，等他们有空了就会回来看你们。”
祝煦也赶忙道：“哥哥会打视频电话回来的，到时候我们就能在电话里见面啦。”
把孩子们哄住后，院长妈妈从兜里掏出两个红包，分别递给两人。“过年啦，孩子们都有红包，这是你们俩的。”
祝煦不肯接，“我都多大了，还拿什么红包啊！”
院长妈妈拍了他一巴掌，瞪着眼道“哎呀拿着！没成家的都是小孩子。”随后将红包塞进两人手里。
“等你们俩成了家，想要我也不给喽。”她笑呵呵地说。
祝煦和梁霄对视了一眼，瞬时红了脸。
梁霄则是正色道：“我们会的。”
回程的路上，祝煦看着脚步莫名轻快的男人，笑着问：“阿霄，这几天你开心吗？”
“开心。”梁霄神情认真地肯定道。
祝煦笑意盈盈地凑过去，“这就开心了？这还是第一次回来过年，以后还有第二次，第三次，第无数次呢，你要怎么办呐？”
梁霄搂住近前的青年，唇角微扬，“第一次是惊喜，以后就是习惯，一个令人开心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