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毕生之憾
“哪里，哪里，公子谬赞了，这些东西不过是在下闲暇之时所做，不成气候。”步岁轩谦虚地笑道。
“先生谦逊了。”顾如珩笑了笑道。
接着他拿起茶杯抿了口茶，状似无意地说道：“听步先生的口音不像是本地的，不知先生是从哪里来的。”
“我从元山过来的。”步岁轩回答道，“二位有所不知，现在这世道是越来越不好混了，路上烧杀抢掠的不在少数，也只有这天子脚下的京城能安稳些。”
“先生是元山人？听着口音不像啊”顾如珩挑眉，似是感到诧异，“我之前去过那里，我记得那里人说话咬字更重一些。”
步岁轩一愣，随即笑着解释：“呵呵！我的家乡在元山和青州交界，那里有元山人也有青州人，所以我可能也带些青州口音。”
“原来如此。”顾如珩点点头。
百里锦书在听到青州时瞥了一眼步岁轩。她突然说道：“先生是一个人过来的吗？路途遥远怕是不好走吧。”
步岁轩感叹：“是啊，我一路走过来只有桌上摆着的那一副木制的棋还有那幅不值钱的画能勉强保住，其他的贵重物品都被抢走了。”
百里锦书顺着步岁轩的目光看去嗯，在屋里靠窗的卧榻上放着一个木制的棋盘，上面还摆放着未解的棋局。
“可以过去看看吗？”百里锦书好奇地询问道。
“可以，这边请。”步岁轩起身邀请。
顾如珩和百里锦书跟在步岁轩的身后，绕到了卧榻前。
刚才距离远百里锦书还看不太清楚，现在站在跟前看，百里锦书首先被那棋子吸引住了。
“木制棋子！！！”百里锦书低头看着棋子惊叹不已。
这棋盘上摆着的棋子全是木制的，其中有一部分从最中间向外延伸着一些裂痕，中间还有着一抹鲜红的颜色，看着竟像是一块烧的艳红的火炭。
连顾如珩见了都觉得心生欢喜，“地火熔岩？！当真是精妙，这也是先生做的吗？”
“公子见多识广，竟知道地火熔岩。不错，这是我自己做的。”步岁轩谦虚地回道，“不过这只是我的粗陋之作，实在不敢拿出来献丑。”
“怎会？”顾如珩连忙道：“先生的木工技艺已臻化境，堪称神迹了。”
步岁轩摇了摇头，随手从两个棋罐中拿出两枚棋子，伸手给两人看，“这棋子本还是给人针锋相对之感才对，可我总是找不到合适的颜料，总觉得那些蓝色弱了几分气势，总是被这地火熔岩压一头。”
百里锦书左看看右看看，不明白两人说的地火熔岩是什么东西。
顾如珩看她懵懂的眼神轻声问道：“怎么了？”
百里锦书看着他问：“地火熔岩是什么？”
顾如珩笑道：“你不知道这地火熔岩是何物吗？”
“不知。”百里锦书诚实地说，她确实不知。
顾如珩道：“这地火熔岩可遇而不可求，据说只在极南之处有，常年燃烧着烈焰。”
“烈焰？”百里锦书皱眉，“不是说极南之处有雪山吗？那里不应该是常年积雪，哪里来的烈焰？”
“不是的，那里虽然有不少雪山，但也有一处热岩。”顾如珩摇头解释。
步岁轩也道：“确实，而且那热岩周围的水还是温热的，天然的温泉。”
“原来如此。”百里锦书了然地应道，“在极寒之地的热岩，难怪要叫地火熔岩。”
“是啊。那个地方可是上苍鬼斧神工制造的至美之景。所以我这另一半棋很难找到与之相配的了。”步岁轩感叹道。
“先生若有兴趣，可以去极北之地试试。据说在那里最高的山上面，常年积雪不化，只生长着最圣洁的雪莲。”顾如珩道。
“是吗？”步岁轩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但慢慢的又黯淡下来，“还是算了极北之地风沙很大。我可能吃不消。”
“雪莲的话我倒是可以帮忙。”百里锦书看着两人说道。
顾如珩和步岁轩同时抬头看向她，顾如珩疑惑地说：“你怎么知道雪莲？莫非你去过那里？”
百里锦书摇了摇头，“并没有，只是之前在万花异闻录里见过，叫做玄天雪莲。书上说玄天雪莲的颜色要比配的图在明亮一些，给人寒冷之感，我想我应该能调出那种颜色。”
“这样啊，那真是太谢谢了。”步岁轩高兴地说道。
“举手之劳而已。”百里锦书说道。
“本以为要可惜这副棋了，但没想到会遇上这位小姐，实乃我毕生之幸。”步岁轩说完对着百里锦书拱了拱手。
“先生言重了，能遇上步公子是小女子的荣幸。”百里锦书连忙行礼道。
两人在一旁客套着，顾如珩这时注意力集中到了棋盘上的棋局。
“先生这棋看着很是精彩啊，不知道是与谁下的？”
步岁轩回过头来答道：“这是我一人下的。”
“自己与自己对弈？”顾如珩微讶。
眼前这个风度翩翩的人充满了神秘感，他不禁开始好奇起这人来京城的目的。
步岁轩微微颔首，“这里没有几人懂围棋，我又实在手痒，只能自己与自己对弈。”
顾如珩恍然，“那先生的棋艺当真让人佩服。”
步岁轩笑了笑，不再多言。
顾如珩接着又问：“像先生这样的能人，在元山一带应该很出名吧。”
步岁轩摇头说：“谈不上出名，无名之辈罢了。”
“无名之辈？”顾如珩笑了笑，“像先生这样的能人若不是避世之人，怎会是无名之辈呢。先生真是说笑了。”
步岁轩沉默了好一会儿，接着才说道：“年少时总觉得自己天下无敌，但出去闯荡后才知道之前见过的不过红尘中微不足道的一粒尘埃。”
百里锦书看着略显颓废的步岁轩不禁问道：“先生出去游历过？”
步岁轩缓缓抬头看向百里锦书，眼中有一抹怎么也化不开的思念与爱意。
“是出去过，可惜只留下了毕生之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