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遗憾
陈清河走在回房的路上，脑子里不断琢磨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不经意间抬眼一看，黎航已经在路边等他。
“大人，都办妥了。”黎航行礼说明情况。
“你一直在城中帮我处理了很多事，辛苦了。”陈清河有点愧疚。
“大人言重了，这都是属下应该做的。那个女子？”黎航试探的开口。
“暂时没找到，” 陈清河叹了一口气，两人沿着走廊缓慢地走着。
“大人，不要太担心了。很快就会找到的。宋大人也并没有为难，应该还有机会出城的。”黎航劝解道。
“嗯！我会再去找的。确认她安全后，我才能放心。”一语言罢，陈清河有些失神，停下了脚步，定定的望着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黎航看得出来，陈清河心里有很重的负担，“大人如此放不下徐山月，是不是还在因为那件事自责、内疚？”
陈清河苦笑一下，“那件事确实是我的错，如果我再细心一些，察觉到危险，她就不会死了。我感觉到了异常，我应该追查下去，可是我没有。”陈清河的眼睛里似乎有些泪光，他摇摇头，继续说道：“这次无论如何，我都要找下去，徐山月的事情绝不可能这么简单，我不能再让悲剧重演！”
“大人！那件事不是您的错。那时候您才上任不久，很多事也是刚刚接触，当然不及现在敏锐，况且当时是形势所迫，我们有更要紧的事去做，没有救下那个女子，是遗憾，但也是无奈啊！”黎航很想安慰陈清河。
“可是，我没有办法原谅自己，终究是因为我的判断失误，才白白丢了一个性命。高官厚禄、权力威压，任何情况下，任何东西都不能比一个人的性命重要！”陈清河说道。
“属下明白！大人，要往前看，徐山月被救也是多亏了您，您已经在尽力的弥补遗憾了，不要太苛责自己了。”黎航一向是个心细的人，他早就看出了陈清河如此不遗余力的救徐山月，主要是放不下那件事，所以才没有做任何的阻拦和劝谏。
“早些回去吧，明日我处理一下公务，你和黎绍都休沐一日吧。”陈清河调整了一下情绪和语气。
“是！谢大人。属下告退。”黎航行礼，转身离开。
翌日，陈清河处理了一些积攒的公文事务，审查了一些案件，便派人又送出一封信给苏行慎。
陈清河正在批示公文，一阵急切的喊声打破了周围的宁静，“大人！不好了！不好了！”
“何事如此惊慌？” 陈清河放下手中的笔，起身查看来人，“王忠？” 语气里带着些许疑惑。
“大人，老爷他晕倒了！”王忠气喘吁吁，断断续续地说道。
“昨晚父亲还好好的我这就回去看看。”陈清河顾不上问太多，急匆匆就赶出去，王忠在他身后追赶着，顺便补充细节，“老爷前些时日染了风寒，一直不太好，公子一直在外面，老爷不让告诉您。”
“大夫呢？”陈清河追问道。
“叫了大夫了，说是天气突然转凉所致，但昨日知道公子回来，一直在门外和前厅等您，想是病情加重了，今日起身还好，不想午后便晕过去了。公子快些回去看看吧。”王忠跟在后面解释道。
陈清河快步上马，朝着陈府飞奔而去。
床榻上，陈省璋双眼紧闭，嘴唇没有一丝血色，脸色苍白但双颊通红。陈清河跑到床边，握住陈父的手，一声声地唤着“父亲”，陈父都没有什么动静。
大夫走上前来，安慰道，“陈老大人年事已高，禁不住风寒，如今这天愈发冷了，故而恢复起来更加不容易，公子莫要太伤心。老夫先给他施诊。”
陈清河赶忙起身让路，满脸担忧的看着陈父。大夫从怀中取出一个布包，里面是长短不一的细针，抽取一根，轻轻的扎在陈父的手上，慢慢转动然后拔出，接着摸摸陈省璋的额头。
看着一动不动的额陈父，陈清河心里更加自责，“大夫，怎么样？”
“公子稍等，老夫已经行针，陈老大人应该很快就能醒来了。老夫这就开一下方子，请快些去抓药吧。”
“笔墨伺候！” 陈清河赶忙吩咐。
行至榻前，陈清河接过侍女手中的毛巾，一点点为陈父擦拭额头上汗。
没过多久，陈省璋便醒了过来，陈清河端起床边的药碗，一点点喂给陈父。刚刚安排陈父睡下，黎绍便赶了过来。
“今天不是让你休沐吗？你怎么来了。”陈清河问道。
“大人，属下听说陈老大人生病，特意赶来看看，黎航已经把您桌上的折子送出去了。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黎绍贴心的问道。
“黎绍，我暂时脱不开身，徐山月的事就拜托你了。”陈清河眼神坚定，郑重地托付。
“大人放心，明日一早我便出发。”黎绍行礼告退。
现在陈清河分身乏术，只能寄希望于黎绍能够找到徐山月，“幸好，已经传信给行慎了。”陈清河在心里暗想。
这两日，陈清河日日守在陈父的身边，由于发烧，陈父的意识也不是很清楚，经常梦里呓语。陈清河衣不解带的日夜照顾，然而，病情却没有半分的好转。
大夫甚至住在了府上，日夜待命，但陈父的身体还是每况愈下。
七天后，陈省璋的精神好了许多，非要出门去晒晒太阳。陈清河自然拗不过，和王忠一起扶着陈省璋坐在太阳底下，陈父眼中有些不舍，环视了一圈，最后视线落在陈清河身上。
“孩子啊，为父为官多年，自认为为官清廉，能在长安，这个我年少就梦想的地方故去，我一生无憾。我一直对你寄予厚望。但为父知道，你不适合官场，你比为父当年还要有原则，有坚持。”顿了顿，他伸手抚摸着陈清河的手，“你渴望公正的处理一切，为父很欣慰，你有这样好的品行，但官场不是你公正就可以的，所以为父知道你不喜欢。哎，你像极了你的母亲，你母亲是个向往自由的女子，却因为追随我一辈子都被困在这里，还好，你还年轻，如今我时日不多了，你也可以毫无牵挂的去过你想要的生活了。为父替你开心，未来的生活，要快乐的活。”
陈省璋的话华为说完，陈清河的眼泪如决堤的洪水一般倾泻而下。
“父亲！”
“还有还有那件事，为父懂你的遗憾。你这般敬畏生命，我知道今后也会爱惜自己的生命，为父不指望你光耀门楣，只希望你能永远遵循本心。那件事已经过去了，日后你能做的还有很多，不要困在遗憾里，这世上本就少有圆满。”
陈清河跪在父亲的脚边，泣不成声。陈省璋的手缓缓地垂了下去，陈清河抬眼望去，陈父已经闭上了眼，旁边的侍女家丁也相继跪下来。
不一会，白色便笼罩了整个陈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