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未知之人
莺莺驾驶着马车,按着符火的指引出了红林镇梦境后,抬帘只见眼前藤萝掩映,银瀑高垂,一弯霓虹挂于流水山间,水雾弥漫,晕染了远山轮廓。
此地为隐月山涧的萤渺居,是谋者悟溪潭的住所。
瀑布旁长有一棵不知年岁的老松树,此时树荫之下正端坐着一名身着素衣的白发老者,其面前的檀木茶几上放置着一个小型的铜制阳莲纹香炉,香炉之中插着的十几根香青烟袅娜间只剩下一粒微小的红点,在马车出现的瞬间顿时熄灭,转为了冷灰。
“谋者,我们已将竹问心带回。除此之外,还偶然得到了红林镇梦境之内的阵梦之眼并非西沉剑,而是西沉剑第七代主萧楚淮的消息。”
一袭红衣的阿鸢自马车内出去后,踏过地面新冒的草芽,径直向着瀑布底下而去。
悟溪谈并未回话,待将残留于茶几之上的香灰清扫干净后,只是了然的点了点头。
山谲自红林镇梦境中出来之时,与莺莺等人所见到的景象一样。他只粗略一瞥,便知此处是谋者悟溪谈的萤渺居,一直紧绷着的神情顿时松懈了下来。
阿鸢正与悟溪谈在老松树底下叽叽喳喳的不知道说啥,莺莺不愿凑这个热闹,正一个人坐在溪流边泡脚。一旁的悯儿一直伸手在抠她腰间的储物袋,被她察觉后直接一巴掌按下了他的小手。
“别的没了,姐姐只有这个,给你。”
将一把能崩掉门牙且味道难闻的姜根芽糖塞进悯儿手中后,莺莺迅速捂紧了自己腰间的储物袋。但在看见朝此处走来的山谲时,她忽而开始评判起了自己方才的行为,神色之中还出现了一丝尴尬。
她将悯儿手中的姜根芽糖丢进溪流中后,突然像变戏法般掏出了一串糖葫芦塞到了悯儿的手上,一双莹润的杏眼微微漾出了笑。
这一幕变脸戏将本就意识不多的悯儿给吓的都学会发愣了。只见他僵直着两手,根本不敢拿。
但他不拿那根糖葫芦的后果就是被强行塞进了他的嘴里。
可是……他只是喜欢收集甜食而已,并不代表他能吃啊!
手忙脚乱的将突然闭眼即将倒在地面上的悯儿捞住,莺莺瞬间呆愣住了,显然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悯儿是尸傀,是不可让其直接食用阳世之物的,若入口将会扰乱其体内阴阳平衡之势,导致其凝聚多年的微弱意识离体,到那时悯儿就真的只是一具尸了。”
山谲见状,从莺莺手中接过悯儿,用力在他背上敲了两三下后,塞于其口中的五六颗糖葫芦才从口中吐出,滚落于地。
“悯儿是不是已经……”
将地上的糖葫芦一颗颗踹进溪流中后,莺莺眼中露出了愧疚之色。
“他无事,只是散去些许阴息罢了,将其带去古坟冢阴气浓重之地修养几日便可恢复。”
听到山谲的这句话,莺莺顿时松了口气。
悯儿原本为一已故妇人腹内遗子,被独阴老于古坟冢内炼制成尸童。后被阿鸢选中,亲自教导将其养成了现在这般能拥有自我微弱意识的模样。虽跟正常孩童比起来还差的挺远,但这已经是阿鸢能给予他的最好的照顾以及关怀了。
阿鸢跟悯儿之间的关系似乎比跟她这个孪生姐妹还要深,幸好悯儿没出什么大事,不然阿鸢非得剐了她一层皮不可。
伸手正欲接过山谲怀中的悯儿时,莺莺忽而看见了山谲右手小臂处的三道伤痕,眉头顿时微微皱了起来:
“公子,你受伤了?”
山谲直到此时才意识到手上的那三道剑痕,眼中早已隐去的不甘之意此时又逐渐地呈现在了眼底。
“无事,小伤,死不了。”
莺莺见状,虽心有疑虑,但也不好过多追问。她默然的掏出一卷纱布递给山谲后,便抱着悯儿去了不远处的马车之中。
山谲接过她递过来的纱布,简单的在伤口之上缠绕了一圈后,便朝着老松树底下那一素一红两抹身影而去。
“红林镇梦境处于崩塌之际,昔时香已无大用。能将镇梦之眼转换,并在梦境即将崩塌之时进去将萧楚淮救走……或许那人便是跟封存红林镇梦境有关的人之一。”
山谲方来至老松树底下,悟溪谈便直接言明了他目前心中最想知道之事。
“当年封存红林镇梦境的主要有三人,分别为问死门掌门莫之茸、天医阁主玉愫翎以及自愿将西沉剑弃为镇梦之眼的散修萧楚淮。
但莫之茸在封存梦境三年后便闭关至今,还未曾听闻他要出关的消息。玉愫翎自破化神境失败后便境界大跌,还要忙着协助人鱼门处理树邪傀症之事,怕是无暇也无力于此时独自硬闯梦境。萧楚淮更不用说了,不但被人制成了尸傀,还莫名被丢进梦境接替了西沉剑镇梦之眼的位置……”
回忆着在红林镇梦境中与那人初次交手时的情景,当时骤然凝起一阵诡异白雾,他不但看不出对方的修为境界以及样貌,甚至连正式接招的机会都没有,人便将萧楚淮救走,消失无形……想到此处,山谲眸色不经意间暗了暗。
“公子虽未能成功取得西沉剑,但此次红林镇梦境一行也并非全无所获。”
见两人之间气氛凝重,站于一边旁听的阿鸢不欲这两人再就此事谈论太多,便将重点转移到了他们此次带回的竹问心身上。
果然,听闻此语,山谲这才想起有关于竹问心之事。他将关于那名不明身份之人的疑问压下心底后,便将阿鸢之前交给他的那个玉盒自袖中拿出,放到茶几之上:
“我已按要求将竹问心带回,不知谋者下一步该如何进行?”
在小香炉中插上新制的十几根昔时香后,悟溪谈才云淡风轻的回道:
“其在梦境中徘徊百余年之久,魂体受到恶魇侵蚀,已出现残缺之态,唯有借助天医阁的秘术‘妙世之心’方可使其恢复如初。”
洁白莹润的玉盒搁置在黑色的檀木茶几之上,周身泛着浅淡的柔光,隐隐流窜出一股极其纯粹自然的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