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隐秘
“行了！”太后训斥道，“长云，哀家还在呢！”
长公主私养面首的事一直被太后所不喜，私下里太后不知道规劝了她多少次，但她每次都顾左右而言其他，敷衍了事。
太后只她这一个女儿，况且这事说出来也不怎么光彩，太后劝说不了，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听之任之。
这会子见沐轻颜无心提到，太后既是心虚又是生气，脸色顿时变了。
沐轻颜重又低下头去，过了一会，又听太后说话。
“沐轻颜，你招诗友，哀家自然不能管你，但你要懂得分寸，你虽与宸王有了婚约，但你终究还未出嫁，身为闺阁女子，一言一行须当谨慎，哀家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吧。”
沐轻颜恭敬顺从地说了声是，但长公主还是不依不饶。
“母后！此女荒唐至极，您难道真不罚她了？如此还怎么叫天下人信服皇室？”
太后拍了一下椅子，“你还嫌闹得不够？哀家比你会看人，这孩子不是个坏的，规训一下便好，为何一定要罚？”
长公主觉得好笑极了，“她不是坏的？母后，您难道是忘了程家那个丫头了？”
话一出口，太后立马起身，走到长公主面前，一巴掌重重地扇了下去。
“住口！我看你这个长公主真是越做越回去了！”
长公主捂着脸，气得大叫：“程家那个丫头凭什么不让我说？您老人家认她做孙女，我可不认！她就是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死了才好呢，她就该死！”
太后气得一口气没上来，登即晕了过去，沐轻颜动作快，一把将太后接住。
“快，送太后去床上，叫太医来！”
宫人们快速动了起来，长公主也不再吵嚷，但是她脸上还是一副气愤难平的样子。
沐轻颜将太后扶进寝殿，临走的时候，她看了长公主一眼，眼中的厉色仿佛能化为实质。
沐轻颜吩咐宫人们将门窗都打开，又让宫人全都散开，不停地给太后顺气。
太医来得很快，施了些急救的法子，又依次给太后把了脉，太后的气息这才平稳了下来。
等到太后清醒过来，天已经黑了。
圣上早便赶了过来，这会子听说太后醒了，立马风风火火地走进来。
“母后，现在感觉怎么样？”
圣上顺手接过宫女端来的药汤，低头吹了起来。
太后被宫女扶着坐起来，很快便看到了跪在殿中的沐轻颜，她喝了一口圣上喂过来的药，看向沐轻颜，问：“孩子，你跪着做什么？”
沐轻颜匍匐下来，“臣女有错，若非臣女，太后不会被气成这样。”
太后慈爱地笑了笑，“这又不是你的错，是哀家，哀家老了，身子骨不行了。”
长公主站在床头，一脸不安，此际她才是始作俑者，见太后自己不提，自然不敢随便插嘴了。
“你这个丫头，哀家怎么感觉，以前见过你似的？”
昏黄的烛火笼罩住沐轻颜的身形，她的周身仿佛起了一层薄薄的光雾。
圣上看了一眼沐轻颜，笑道：“母后，您忘记了？之前皇后的生辰宴上，您还赏赐过这孩子一对红玛瑙耳坠呢。”
太后有些疑惑地点点头，“哦，是这样啊，看来哀家真是老了，记岔了。”
圣上又道：“朕看母后挺喜欢这个丫头的，不如以后就让这丫头多来宫里陪陪您？”
太后摇头道：“不了，哀家这里冷清得很，她怕是不习惯的。”
沐轻颜开口道：“臣女愿意。”
圣上便笑着说：“你这丫头虽然有些离经叛道，但确实古灵精怪，母后，您看呢？”
太后还是在看沐轻颜，片刻后，她点点头，“既然你愿意，那便随你吧。”
圣上服侍着太后将药喝完，又叮嘱了宫人们几句，这才请了安告退。
长公主心虚，不敢多说什么，见皇上走了便也退出去了。
偌大的寝殿里只剩下沐轻颜和几个宫女。
“你不回去吗？”太后看向沐轻颜，疑惑地问。
沐轻颜走上前，俯身扶着太后睡了下来，又给太后掖好被子。
看着眼前这个无比熟悉的老太婆，沐轻颜温柔地笑了笑，“臣女等太后睡了便回。”
太后一时间感觉自己像是被什么晃了眼，一把握住了沐轻颜的手，定了定，又松开，叹了口气。
“你不是她，那丫头不会回来了。”
这话说得很轻，像只是说给自己听的一样，却如一道闪电劈进了沐轻颜的心口。
好在太后说完这话便将眼睛闭了起来，并没有瞧见沐轻颜的异样。
“今日哀家叫你来宫里，本来是要训斥你一顿的，但你和哀家以前见过的一个孩子很像，看在那孩子的面上，哀家不想责备你，望你以后谨言慎行，不要再胡闹下去。”
沐轻颜点头，“臣女谨遵教诲。”
“你与宸王乃是陛下赐婚，如今婚约已成，哀家也不好多说什么，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又是好自为之，只是这个好自为之与上一个好自为之，意义好像不同。
太后这里更像是在提醒她。
沐轻颜的手微微收紧，她看着太后，“太后，臣女回京得晚，从前也不太关注这些，只是有些事情让臣女很是困惑，一直得不到纾解。”
太后便问：“你有什么不明白的？”
“臣女想知道宸王殿下的上一段婚约，那位程红玉程小姐，她是个怎样的人？”
闻言，太后睁开了眼睛，她定定地看着床顶，良久，才说：“过去的事便让它过去吧，你问这些无用。”
至此，沐轻颜确信了在程家灭门一事上，还隐藏了一些她所不知道的讯息。
而且她有一种直觉，这些讯息对她来说，十分重要。
可究竟是什么呢？
长公主萧长云与程家从无交集，而她也不记得自己前一世什么时候得罪过长公主，可长公主却非常痛恨她。
长公主虽然表里不一，但不是个不辨是非的人，她犯不着去恨一个从未有过交涉的人。
再联合太后的反应，太后被长公主气倒，却在醒后避重就轻，并没有对皇上解释清楚原因，就好像是故意不想提到程家一样，可见这其中一定存在着谁也不能明说的隐秘。
回想长公主的话，她说程红玉是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
程家一门确实被构陷上了欺君造反的罪名，算得上不忠不义，但长公主说程红玉吃里扒外，又是同太后说的，她身处后宫内院，不涉朝堂，她本人又算不上忠君爱国的奋勇之辈，她这话又是从何说起呢？
沐轻颜左思右想，却想不出任何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