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聘礼
萧时钦早朝回来，便看到放在前厅院子里漆红色的箱子，不多，仅仅四只。
他立马皱起眉头，停下脚步，招来管家问这些都是什么。
管家脸上挂着笑，但笑容苦巴巴的，他回答道：“殿下，这些都是沐家小姐差人送过来的，说是给您的聘礼。”
“聘礼？”萧时钦愣住了。
“这是礼单，一共三千两白银。”管家从怀里取出来一只红色绒布册子，呈到萧时钦面前。
萧时钦的脸已经很黑了，一把就将册子掀到地上。
“她以为她什么身份，居然敢这样揶揄本王！现在立刻把这些银子全部退回去！”
管家的头垂得更低了，“殿下，沐小姐送银子来时，声势很大，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
萧时钦气道：“那就让全京城的人再知道一次，本王退了她的东西！”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管家的额头上冒出来一层冷汗，“就在刚刚，武安侯府的老夫人亲自上门，说是来给殿下和沐小姐做媒。”
萧时钦的太阳穴突突猛跳，“她做的什么媒？”
整个上京城，最有威望的老夫人就是林老夫人了，即便是在圣上面前，这位林老夫人的话也是相当有分量的。
“老夫人说，沐小姐生性虽然顽劣了些，但是个好孩子，殿下能与她婚配，是各自的福气。”
管家越说声音越小，他已经在想自己死后要埋在哪了。
萧时钦却沉默了下来，过了一会，他问：“林老夫人真这么说？”
管家立刻回答：“千真万确。”
萧时钦收敛了几分厉色，表情沉着起来。
林老夫人是连圣上都礼让三分的主，这样一个老太婆居然会为了他的婚事而出面做媒，若不是这老夫人老年痴呆，就是这其中存在他尚且不知的隐情。
可是京城中还有什么事情是他不知道的？
萧时钦心念一动，对管家道：“无论如何，宸王府不能收下这份礼物，你安排一下，待本王更衣，本王亲自给她送回去。”
管家一愣，随即松了口气，还好，暂时不用想以后要埋哪了，忙不迭地应是，赶紧退下去安排人手和车马。
萧时钦收拾妥当，坐在马车里，声势浩大地往沐府去。
沐兆允还在为沐轻颜私动嫁妆的事发着无名火，忽听下人来报，说萧时钦亲自来退聘礼了，心头猛地又是一跳。
再三确认，下人都说是聘礼，沐兆允只觉得脑子发懵发胀。
已经来不及发火了，沐兆允硬着头皮出门迎接。
萧时钦挑起车帘，含笑望着沐兆允，“宰相大人这是作的什么闲？是愁着给令公子娶妻愁昏了头了？”
沐兆允连忙赔笑道歉：“宸王殿下息怒，小女做事向来胆大包天，臣也是刚刚才听说了这件事，是臣管教不严，唐突殿下，还请殿下恕罪！”
萧时钦坐在马车上不为所动，“既如此，烦请宰相大人日后多多施以管束，别再闹出今日的笑话了。”
他说着便放下车帘，准备离去，沐兆允连忙拱手相送。
然还不等沐兆允喘口气，沐轻颜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
“萧郎怎么来了便走？不想看看奴吗？”
沐轻颜今日身着一袭鹅黄色交领长裙，外披一件嫩绿刺绣小衫，胳膊处还搭了一条粉色披帛，整个人看上去十分明媚。
沐兆允十分头疼，“姑娘家的，怎么出来了？”
沐轻颜面上浮起明艳的笑容，款款走了出来，她直接从沐兆允身边掠了过去，目光定定地看着萧时钦的马车。
“自然是想我的萧郎了。”
沐兆允一脸的尴尬和难堪，他拼命朝下人递着眼色，暗示他们把小姐弄回去。
谁料到，沐轻颜直接一步登上了马车，她回过头对沐兆允道：“父亲，女儿要和你的乘龙快婿出门游玩了，你还有什么话要交代给女儿吗？”
沐兆允一下子失了语，沐轻颜嘴角微微一勾，又说：“看来父亲很是放心呢。”
不等沐兆允出声阻止，沐轻颜已经掀开车帘钻进去了。
萧时钦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冷了下来，为了表示出自己的厌恶，他往后又挪了挪。
沐轻颜见状浅笑道：“萧郎这么怕我做什么？”
萧时钦皱眉，像看蛇虫一样地看着沐轻颜，“沐小姐，你身为相府千金，一言一行当矜持有度。”
“嗯，”沐轻颜点头，“所以呢？”
“还请沐小姐下车，你与本王并不同路。”
沐轻颜笑道：“萧郎真是有趣，都还没问过奴家要去哪，就说与奴家不同路，难不成来时便打听了奴家的行踪，知道奴家今日想要去哪？”
萧时钦没想到沐轻颜自恋到了这个程度，当即面露鄙夷。
“沐小姐想要去哪与本王无关，本王待会要去云府做客，沐小姐也要跟着一道吗？”
“云府？啊，云娇娇，”沐轻颜恍然一笑，“原来萧郎是想带我去见一见娇娇妹妹，萧郎你可真有心，是怕日后纳了娇娇，奴家会不善待她吗？”
萧时钦无语极了，他感觉和沐轻颜聊不到一块去，索性闭上嘴，闭目养神去了。
沐轻颜看着这副烙印在心里，熟悉到无以复加的脸，胸腔微微起伏。
虽是极力压制，但指甲还是嵌进了肉里。
心口处隐隐又疼了起来。
死亡的感觉她永远都不会忘记，满门被灭的血海深仇更加不会忘掉。
她要把她所受到的一切苦难，全部变本加厉地施回到萧时钦的身上。
他欠她的，她要一步一步地讨回来。
马车在云府门前停下，萧时钦瞥了沐轻颜一眼，想了想，怕她不懂自己的暗示，便明说道：“沐小姐，本王与你的婚约只不过是圣上下的一道圣旨，本王未来会娶你，但也希望你能够安分守己，不要为难娇娇，本王此生，唯爱云娇娇一人，你可明白？”
沐轻颜只觉得讽刺，她眨了眨眼睛，问：“萧郎只爱云娇娇？那我怎么还听说，萧郎与程家女曾经非卿不娶，非君不嫁呢？”
萧时钦的眼神骤然阴鸷了起来，他浑身冒着寒气，一把握住了沐轻颜的脖子。
“以后不要在本王面前提起这个人，否则，本王立时杀了你！”
说罢他便下了车，沐轻颜靠在座位上，抬手摸了摸脖子，凉薄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