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逃不开的噩梦
夜深了,月光悠悠的倾泻而下,在空地上落下几点光晕。
微风一吹,树叶簌簌的落下。
宴秋眉头紧锁,手指无力的蜷缩在一起,冷汗直流。
嘴里喃喃自语:“不,不要。”
他又梦到那噩梦般的一天了。
“宴秋,天子一号房的贵客要听小曲儿,你快去候着吧。”
红桃用手帕捂着嘴,遮住他幸灾乐祸的笑。
眼里满是看好戏的意味。
切,同是青楼人,就他一天冷着个脸装清高,装给谁看呀。
到最后还不是当了个以色侍人的玩意儿。
这可怨不得别人,谁叫他长了张狐媚子脸呢。
红桃扭着腰,趾高气昂的走出去,脸上带着娇笑,跟过路的女人们打着招呼。
不一会儿就被一个女人打横抱起,往房间里走去了。
宴秋目送他离去,也不多言语。
都是可怜人罢了。
宴秋上前把房门关上。
从床底下翻出一个木盒子,打开来,里面都是他存的赎身本。
不止有他的,还有他爹爹留给他的。
他爹爹也是楼中人,因为意外有了他,因此想要赎身。
后来更是为了让他能成为清倌,用生命护住了他。
宴秋认真数了数,脸上不由的露出一个浅笑。
够了,再过今天一天,存的钱就够赎身了。
等赎完身,他就去找个活干。
能养活自己就行,不用过的太好。
宴秋仿佛看到了未来美好灿烂的日子在向他招手。
把盒子认认真真的放好。
宴秋拿起琵琶,往天字一号楼走去。
门口有两个侍卫把守着。
不知道是不是宴秋的错觉,他总觉得她们的脸上有隐隐的同情。
宴秋不安的抱紧了怀里的琵琶。
一进门,里面坐着的一群纨绔少女齐刷刷的向门口看过来。
眼里闪过兴味。
最中间的钱小姐手里拿着酒杯,见他进来,坐直了身体,直勾勾的盯着他,上下打量着。
美,美极了。
宴秋的长相极为艳丽,和他的性格恰恰相反。
小巧的瓜子脸在下颚处猛的一收,线条流畅,眉如远山,眼尾上扬,又带着点红晕,眼下的泪痣更是点睛之笔,鼻梁高挺,唇瓣嫣红。
老鸨一开始就是想把他当花魁培养的。
这样的脸简直是一大杀器,因此虽然他是清倌,但仍招来了许多嫉妒。
宴秋微不可察的皱眉,这样直勾勾的打量,即使他已经经历了多次,依旧令他作呕。
宴秋抱着琵琶想往帘后走去,那是专门给他们卖艺的准备的。
钱小姐饮了口酒,把坐她旁边的人一脚踹下去,那人爬起来后赔着笑站在她身后。
“小美人,去哪儿啊,就坐这儿弹,来,我给你擦擦。”
她一边说一边用袖子在座椅上敷衍的挥了挥。
宴秋抱紧琵琶,“不用了,奴家去帘后弹就好。”
周围的人起哄,“哟哟哟,小美人连声音都这么好听啊。”
钱小姐笑着勾起一个邪笑,“小美人来这儿弹,让姐姐们好好看看你。”
宴秋后退了两步,摇头,“不用了。”
钱小姐把杯子猛的往桌子上一放,发出一声轻响。
“敬酒不吃吃罚酒。”
桌子上的两个女人见状,上前推搡着宴秋,强硬的把他按到座椅上坐下。
宴秋无力的挣扎。
钱小姐站起来,弯下腰,一手掐住他的下巴,左右打量着。
“听话点不好吗,非要我动粗?好好伺候我一晚,少不了你的好处。”
宴秋垂下眼不去看她,“我是清倌。”
钱小姐冷着脸,直接扇了他一耳光。
“贱人,都到了这儿了还装什么?”
宴秋被打的直接偏过头去,脸上浮现了一个巴掌印。
钱小姐狞笑着拽住他的头发,“你是清倌是吧,正好,好姐姐们带你体验一下人间极乐。”
琵琶摔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铮——————————————”
琴弦断裂。
宴秋被拖到了地上。
接下来对于宴秋简直是噩梦。
每晚他都在做噩梦,梦里无数只手拉着他下沉。
他拼命挣扎但无济于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光亮渐渐黯淡,而他也被拖入了深渊。
宴秋流着泪醒来,无力的撑起身体。
窗外的月光照进来,洒下一地清辉。
宴秋从床上下来,披上那件狐皮大氅。
即使宁沫还在闹别扭,也没忘了照顾他。
这样的她,怎能叫人不心动呢。
宴秋无力的苦笑,他终究还是成了她的负担。
也许,他应该离去。
可是……
舍不得啊。
宴秋推开门,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
平日里宁沫最是喜欢坐在秋千上,抱着宁钰在这慢悠悠的晃荡,给他讲一些稀奇古怪的故事。
宁沫一出门看到的就是宴秋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秋千上。
背影透露出一股浓浓的凄凉。
宁沫踌躇不前,不知道该不该上前。
本着人道主义的原则,宁沫轻声问道:“怎么坐在这儿?”
宴秋回过头,看见是她,下意识的勾起一个笑容。
美则美矣,就是看着感觉他下一秒就要羽化登仙了。
宁沫这才发现他又瘦了,面无血色,本就清瘦的身体都快变成皮包骨了。
宽大的狐皮大氅把他的巴掌脸衬得更小了。
“我,我有些睡不着。”
宁沫不满的皱眉,准备去厨房给他端一杯热水。
宴秋以为她要走,急急忙忙的跑过去抱住她。
宁沫下意识的抬起双手。
宴秋紧紧的抱住她的腰。
“别走,求你。”
宁沫不敢碰他的手,转而抓住他的手臂。
“我不走,你,你先松手。”
“不要,我怕我一松手,你又要走了。”
好吧,看来是她那天的落荒而逃给他留下了心理阴影。
宁沫慢慢的转身,搂住他。
“我不走,你放心。”
宴秋听着她温柔的声音,渐渐放松心神,眷恋的蹭了蹭她温暖的怀抱。
宁沫觉得她来到这个世界后,就彻底释放天性了。
渣的明明白白的。
但她乐在其中。
宴秋抬起头,恳切的望着她,“你要了我吧,我不求名分,让我做个……做个泄欲的玩意儿也好,只要你让我留在你身边。”
宁沫震惊了,好,好开放的话。
“你要想清楚,也许你并不喜欢我,只是因为我恰好出现罢了。”
“不,不是的!我爱你,我爱你呀。”
宴秋眼里含着泪,痴情的望着她。
她的温柔,体贴,善良,顾家等等,都深深的吸引着他。
他爱她,哪怕是,是作贱他,他也想留在她身边。
这样一个大美人,全心全意的爱着自己,宁沫很难不动心。
“那就留在我身边吧,我会对你好的。”
宁沫打横抱起他,把他送回房间。
“好好休息,别让我担心,嗯?”
宁沫在他额头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宴秋心满意足的闭上眼,是梦吗?
是梦也没事,至少是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