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真相大白（2）
“李成善带着全村的人，打断我父亲一条腿，将哥哥用乱棍打至下身瘫痪，还把母亲困在家中，差点被饿死，只为将躲在山林中的我逼出来。我不忍看父母亲人惨死，只能现身。”
李茹儿站在庭中，将当年之事娓娓道来，却与李生所说大相径庭。
“现身之后我立马就被李成善的人拿下，哥哥烂泥似的被扔在地上，他们举着斧头，说若我不自愿成为灵女，就砍下我哥哥的脑袋。”
古天月脸色惨白，李茹儿说的不就是她的梦吗？那居然，是灵女的过往。
“真是畜生不如！”
南长亭愤愤地骂了一句，恨不得上前踢李成善一脚。
“后来，他们果真将我封入泥塑中，只留一个小格子，每日给我送些饭菜。”
李茹儿痛苦地抱住脑袋。
“泥塑里很黑很小，我连手臂都伸不直，只有人来送饭时，我才能透过小格子看到一点点烛光。”
古天月想起梦里的污臭和无尽的黑暗，窒息感再度涌上喉间。
“每当灵女村有人生病，或发生不好的事情，李成善就命人克扣我的饭食，以加大我的痛楚。他们认为，只要我受的苦痛够多，就能将灵女村所有灾祸都消弭掉。”
有谁能够想到，当村民或者是慕名而来的外乡人，来灵女庙虔城叩拜祈求庇佑时。
他们信仰的灵女正忍受着无尽的饥饿和疼痛。
他们所认为的圣洁高尚的灵女，七歪八扭藏身在那座庄严慈悲的灵女像里，满身污垢和恶臭。
“难怪，灵女像里会有那些东西。”南长亭回想先前所见，胃里翻江倒海差点又吐出来，“所以，灵女像里的那副人骨，是你的？”
李茹儿低头沉吟道。
“三年前，灵女村新生的婴孩突发怪病，其中就有李成善之子。为了让村里的婴孩痊愈，李成善命人停掉了我的吃食，我不知外面日月变化，等再醒来时，我已然成鬼。”
灵女村居然，把自己的灵女活生生饿死了。
“可是，既然灵女一直在灵女像里，那李生说的灵女杀人出走又是怎么回事？”
李茹儿闻言浑身一震，面目狰狞地大怒道。
“那是李成善为了掩饰自己杀死灵女编造的谎言，灵女已死，灵女村再无庇护，他无法承担害死灵女的代价，便把此事怪到灵女头上。让所有人觉得，是灵女罪大恶极背叛了他们——”
“为何你已成鬼，可御鬼力，却无法突破一尊泥塑的束缚？”
宁荨术斟酌许久，才决定不用“神力”二字。
“有人在神像上设了结界，灵女生时无法以人力破开神像，死后成鬼，也要被困在方寸之地。直到——”
直到灵女像被砸得稀巴烂。
结界？灵女村都是些普通人，难道，是那高人搞的鬼。
宁荨术压抑下内心强烈的不安：“李姑娘可知那高人是何许人也？”
李茹儿沉默着思量了许久，一脸迷茫地道。
“我记得，当时村长说那人自南边来，是个十分厉害的玄真人。我见过他一面，不过屋子太昏暗，看不见全脸，只记得那人总冷冰冰的，一双眼睛透着高深的寒意。且那人很高很瘦很白，脸和手可以清晰看见血管。”
宁荨术脑海中灵光一闪，急言问道。
“李姑娘，那人是否身披大氅，或者戴一些类似兜帽、帷帽的东西。”
“我见那人时是在屋里，他的侍童捧着一件外披，外披上，好像是有个大帽子来着。”
虽时隔二十五年，但关于那日，李茹儿成鬼也没有忘记。
“你似乎，知道那是什么人？”
李茹儿一脸警戒盯着宁荨术，像在盯一只猎物，一旦发现猎物有异，她就要扑上来将其撕碎。
“在下一年前曾遇到一个十分阴狠的法阵，而设下法阵的人就有方才说的特征。只是，在下至今未查出那人是谁。”宁荨术忙不迭解释。
南长亭怼了怼南长亭的胳膊，小声骂道：“你什么时候遇到的，居然没跟我说？”
宁荨术瞥了南长亭一眼，未作搭理。
李茹儿转过身，片刻后冷声道。
“诸位少侠乃是误入我灵女村，你们若不再干涉我与此地的恩怨，我可打开结界放三位离开。”
南长亭环视院子里几百尊傀儡人，顿了顿问道：“李姑娘打算将灵女村如何？”
“自然是，血债血偿。”
宁荨术心中一惊，难道灵女要所有灵女村之人陪葬，这可是几百条性命。
“生魂离体，七日后必消散，结界外村民们的躯壳都将死去。李姑娘，他们根本没办法当二十年傀儡偿还于你。”
李茹儿依旧冷声镇定：“有七日，那也是好的。”
“所谓冤有头债有主，姑娘的苦难皆源自那位高人和李成善，李姑娘可否考虑放其余村民回去。”
一个声音在宁荨术心底怒吼，要阻止这场灾祸，不惜一切代价。
“宁某在此立下誓言，必定竭尽全力找出背后之人，以偿李姑娘二十年苦痛，若有违此誓，天诛地灭魂灵尽散，永世不得超生。”
李茹儿依旧不答应。
“当年我家遭蒙大难，却无一人阻拦。况且若不是村民聚众出手，我和父母哥哥不会眼看到小城郡还被李成善抓回来。所有人都是害死灵女，害死灵女家人的凶手，难道，他们不该付出代价吗？”
“李姑娘，你如今由神成鬼，浑身神力具化作鬼力，已经无法入轮回，七日之后大仇得报，你又该如何？”
宁荨术默然一阵，继续开口。
“在下曾听闻人死后要过轮回路转世投胎，而有些人心存牵挂，会在轮回路上等候百年。李姑娘，你的家人离世不过三年，或许，他们也在等着与你团聚。”
古天月面带诧异看向宁荨术，心中躁郁感油然而生。
乱世之中求生是人之本能，却不该以他人之苦换自己之生。灵女村有错在先，宁荨术为什么一定要救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