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严格的处长

    自从姜然失误让周颖抄了几遍规范后，小姑娘就不太爱搭理她了。虽然姜然复印了很多份，但笔迹都是一样的。不过也许小姑娘并没有那么小心眼，毕竟大家只是一个月的同事而已，关系并不稳定，更谈不上是真正的朋友。而且聊天本身就是一件有风险的事情，该聊的也都聊得差不多了。再说了，两个人年龄相差十几岁，几乎可以当她妈妈了（尽管在这个社会里，她觉得自己的心理年龄只有 25 岁）……姜然突然意识到自己想得太多了，于是用力地甩了甩头，试图清空脑海中的杂念，然后继续整理排面。

    也许还有另一种可能性，那就是主管休息后，原本由主管承担的工作被平均分配到了每个员工身上，导致小姑娘忙碌起来，没有时间像以前那样和她聊天了。姜然突然想到了这一点。因为主管是外地人，她们每个月的休息时间集中到一起，大概有四到五天，会回老家，也就是总部所在地。

    超市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如果某个区的主管休息，那么平时这个主管负责的事情，比如管理区域员工、检查工作等，都会由临近两个区的主管代劳。不过，主管平时也需要上货，这部分工作其他区的主管是不会帮忙的，毕竟她们自己区的事情也不少。

    临近的两个区分别是休闲食品区和家庭用品区。休闲食品区的主管是个瘦高个，扎着精神利落的短马尾辫，浓眉大眼，颧骨明显，肤色不白，但透着几分英气；家庭用品区的主管个子也高，身材不瘦，皮肤很白，眼睛很大，却习惯皱眉，嗓门也大，牙齿非常整齐。姜然曾经有一次近距离地与她对视，结果惊讶地发现她的瞳孔直径异常大。在此之前，姜然曾在互联网上浏览到一种有趣的说法：当一个人处于安静呼吸的状态时，如果瞳孔直径较大，则意味着其智商较高。此刻目睹眼前这位家庭用品区主管的独特瞳孔，姜然不禁心中暗忖，这位主管恐怕并非等闲之辈。

    事实很快便验证了姜然的猜测。没过多久，那位主管果然不负众望，荣膺年度优秀主管的殊荣，并受到了总部的嘉奖。与此同时，姜然所在区域的王姐也因表现卓越而荣获年度优秀员工称号。整个超市仅有她们二人获此殊荣，不仅如此，她们还获得了一天假期，可以前往总部参加会议。然而，这都是主管休假归来后的事情了。

    眼下最为紧迫的任务是迅速将排面整理妥当，随后邀请两位主管中的任何一位前来检查。只要顺利通过检查，他们就能结束一天的工作，准时下班回家。这项整理工作始于九点钟，此时正值逛超市的人群逐渐减少之际，无需继续补货上架，于是大家开始着手进行所谓的“拉排面”工作。由于顾客拿取物品的时候，往往会优先选择最外层的商品，因此在整理货物的时候，必须要把后方的所有商品向前推移，这样才能确保前面展示的商品始终处于充足且易于获取的状态。不得不说，“拉排面”中的“拉”字运用得极为恰当，形象地描绘出了这种动作的特点。

    当整理工作结束之后，家庭用品区域的主管前来进行了检查。整体情况相当不错，只有少数几个商品的正面没有朝着外侧摆放。如此一来，便意味着大家可以顺利下班了。

    周颖平日里习惯打车返家。她所居住的回迁小区与姜然的住所方向恰好相反。姜然在寻找工作时曾经去过那里，小区周边还有一些农田，不远处则林立着众多生物科技公司。从公司前往小区的道路宽阔、整齐且明亮；然而，一旦临近小区，道路立刻变得崎岖不平，甚至连照明用的路灯也不见踪影。据推测，该小区可能是依托于过去那片老旧公路而建立的。除了新建的住宅楼显得较为新颖之外，周围的商铺和街道看上去宛如多年前的古老县城一般。

    也不是完全没有公交车可供乘坐，但据她说，下车之后还需要步行十几分钟才能到达目的地。大晚上的，在那种荒僻的环境下独自步行十几分钟，光是想象一下就让人有些心生恐惧。因此，尽管打车需要花费二十多元人民币，但这个钱却是绝对不能节省的。好在每逢周末，她的父亲都会开车前来接她回家。也许这正是她辞职以后想要学习驾驶技能的缘由吧。

    次日夜晚，轮到休闲食品区的主管进行检查工作。在检查过程中，她指出了一些卫生方面的问题。比如，在摆放食用油的堆垛下方，同样放置着油品。然而，将商品直接放在地面上并不太卫生，于是便垫上了一层倒扣过来的浅口塑料盒子。这些盒子之间的缝隙里散落着一些豆子和杂粮，要想清扫这些垃圾，必须先将油拎起来，然后再移开盒子才行。此外，由于缝隙过于狭窄，扫帚难以伸进去，王姐只好直接伸手当作扫帚使用，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总算是把这里打扫干净了。

    到了第三天晚上，则由处长亲自负责检查工作。这位处长身材高挑且瘦削，戴着黑框眼镜，神情有一些严肃。她检查时要求更为严苛，对竖式陈列、价签位置、端头的袋装商品，以及已售完的商品价签牌状态、缺货卡等方面都指出了不少问题。

    连着两个晚上都是处长检查，由于处长检查得非常仔细，这两个晚上都比平时下班晚了一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