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入局
江榆是苏父见过最优秀的小辈，没有之一。
她心性坚定，内心柔软，性格平和，下了这么个决定，不知做了多大的心理建设。
就算成功，死了那么多人，想来也会成为江榆一生不可跨过的心结。
苏父重重叹了一口气，他曾细致的调查过江榆。这个孩子身边除了那个少年似乎一直都是一个人。
没有朋友，没有亲人，就连是不是大夏的人都不知道。
来京城的时候孤零零的一个人，现在在朝中手握大权依旧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她却为了大夏能做到这份地步。
……
空气中很安静，像没有人一般安静的让人害怕极了，气氛凝固了很久。
沈毓不可置信的哑着声音问道，“真的要这样做吗？”
她看着对面的女子，头发只是简单的用一根紫色的发簪束起来，一身淡紫色的长裙，款式很简单，只是袖口和衣摆用金色的细线勾勒着海棠的简单图案。
对方垂着眸子认真的批阅着文章，身上给人一种宁静致远的感觉。
就是这么一个如谪仙般的人，听到她临近崩溃的质问，也不过是看了她一眼又继续批着文章。
“小毓，我得去这样做。”
沈毓冷冰冰的脸根本绷不住，“那为什么是我？为什么要由我这么做？江姐姐你怎么能让我来做这些呢？”
江榆放下手中的笔，认真的注视着沈毓，声音带着安抚。
“因为你是我亲近的人，这件事你做最合适，也只有你才能做。”
她，一字一顿的，音质清晰，声音明明没有变化，却多了几分蛊惑的意味。
“小毓，答应我，好吗？帮姐姐这么一次。”
沈毓摇着头，泪水掉落，她已经快十年没哭了，差点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冷血无情的人了。
她只是摇着头固执的说，“不要，不要！江姐姐，我不能这么做，不能这样，我不要……”
江榆看着她，轻轻的叹了口气，抬手轻轻擦掉她的泪，轻声安慰着。
“小毓，不是为了大夏，也不是从大局出发，就是为了我，好吗？”
她的声音使人安心，但说出的话却让人血液冻结。
“小毓，不要心慈，不要手软。如今这朝堂无人敢动你，无人能动你。”
“做事情要从理智出发，我教过你的，不能太注重感情。帮姐姐这一次，好不好？姐姐求你，嗯？”
沈毓拉住她的袖子，“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做？江姐姐你知道的，你让我去死我可以毫无犹豫，但你怎么能让我这么做？你让我怎么办？”
沈毓性子冷淡，情绪内敛，很少有说这么多话的时候。
没有撕心裂肺的呐喊，她的声音低且绝望，带着几分迷茫，眼睛已经红肿了，话语颤抖又痛苦。
“江姐姐不要这样对小毓好不好？求你了。”
只是一个眼神就让人看到她的挣扎和摇摇欲坠。
江榆摸了摸她的头，声音带着安慰。
“帮帮姐姐，好不好？”
沈毓依恋的蹭了蹭她的手，江榆就这样静静的等着，好大一会儿一声低哑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传来。
“好，我答应你。”
〔你还真是狠得下心来，江榆啊，你怎么能这么缺德？对谁都一样，利用还好，偏偏还要打感情牌，纯属往人心窝子捅刀。〕
江榆给人的感觉就像一汪潭水，宁静沉和，使人感受到沁人心脾的凉意，让人情不自禁的靠近。
但在别人完全放松的时候，如水草一般不动声色的拽着人往深潭里去，等人反应过来时已经没有脱身的机会了。
潭水的寒意已经侵入了四肢百骸，让人感觉骨头缝里都渗着寒意，只要被盯上就逃不掉。
江榆开始行动了，这几个月，京城陆续有一些小家族背地里的腌臜事全部查出来了。
流放的流放，抄家的抄家，京城好不热闹。
那些根深蒂固的世家大族并没有插手，因为少了人分资源，乐见其成。
但隐隐感觉不对，等他们反应过来时江榆已经向他们出手了。
与先前那些世家慢慢调查走流程，让人毫无辩驳理由不同。
江榆甩出证据就动手了，完全不给反应的机会和翻案的时间。
国师手段强硬，全权接手这些事，甚至不需要告知苏浅，直接押入刑部，证据一出直接血洗。
一时之间人心惶惶，谁也不知下一个会不会是自己，所以难免多了几分兔死狐悲的情感。
整个京城都笼罩在一层浓厚的血气之中。
但他们都不知道，这是一张精心编织了八年的大网，被网住的人根本逃不掉，甚至来不及挣扎就被夺走了生机。
朝廷的折子是一封一封的往奏走啊，弹劾江榆的折子数不胜数。
一下子动了这么多人，牵扯的何止只有那些世家的利益，官商勾结，一直都是从古到今的现象。
他们上折子，江榆也不客气，一封封证据分别送了个官员家，不需要翻案，不需要洗白，在这些东西送达的时候直接血洗，甚至越过掌政的太后。
白色的纸，黑色的字，全部浸在血色的液体中。
现在他们才清楚的明白，江榆在朝廷这八年究竟有多么强大的权力。
朝中无数官员贬职、抄家、流放、上邢台，但朝中竟没有严重的动荡，这八年的新鲜血液快速顶替了那些职位，就像是蓄谋已久一般。
他们大多出生于寒门，普通百姓，有才情有抱负，青年热血。
是这八年来江榆精心挑选的，不论性别，能者居之。
但世家毕竟是世家，明白唇亡齿寒的道理，反应过来后，十几家世家快速结盟，既然江榆不仁就别怪他们不义。
每天在国师府门口都能听见声声叫骂，狼心狗肺，一人独权，狼子野心。
更有甚者，直言这天下怕是要姓江了，谣言如同风一般吹过京城的每一个角落。
回应他们的是国师府一日比一日多的刺客尸体被抬出来。
所有人都认为江榆野心已明，甚至已经将太后和年幼的皇帝软禁起来了。
但江榆似乎并不止步于此，她开始对其他地方的世家出手，看样子似乎要血洗全国。
各地世家纷纷结盟，一是不能坐以待毙，二是他们也有野心。
抱着趁着这混乱的局面混水摸鱼的想法，万一这国家还真的就换了个姓呢。
但江榆似乎早就料到了一般，陆槊快速出兵，在还未掀起大波浪时以铁血手腕纷纷镇压，有些百姓甚至还未反应过来。
八年的时间不可能做的这么缜密，算尽天机。
但谁说只有八年了，在先皇死后，秦砚登位后，秦珍就开始筹备了。
只不过当时大夏外忧内患，还需要这些世家的势力，所以秦珍明面上并没有表现。
虽然秦珍死了，但她的势力还在，她的那些准备也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