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1章 慈父
长乐公主一听陛下召见，而自己儿子刚刚回到家，一副狼狈模样。还未来得及仔细询问，却听宫里紧急召唤，心里咯噔了下，不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容不得她多想，立刻带着儿子进宫。一路上，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也问了个清楚。
不问还好，一问就更懵逼了。
孩子的打闹闹也不至于再次宣召吧？这让自己带着儿子入宫，分明还是刚刚的事啊！
李丽质虽然是李世民的长女，现在还被封了大长公主。而她生了好几个孩子，唯有长孙延和一个女儿活到现在，其他都夭折了。虽是唯一的儿子，可她却从不骄纵孩子。
所以听完儿子的叙述后，心里也有些恼火起来。这孩子太要强了可不是什么好事。
知子莫若母。
对于儿子在学堂发生的事她多少还是有些知道的。也规劝了很多次，只是没想到今天儿子居然会跟程伯献打起来，惹得龙颜大怒。刚刚训斥了不够，这会儿又入宫，不是为了这事还能为了什么？
很快地，她便穿过两仪门，过了永巷到了甘露殿，一进门还未来得及行礼，便听自己大哥怒气冲冲地道：“丽质，你是如何教子得？！”
长乐彻底懵了。
就算自己孩子不对，可到底也只是少年人的打打闹闹，大兄何必如此动怒？
见长乐如此，李承乾指着长孙延大骂道：“混账东西！你对李莲做了什么？！”
“啊？！”
长乐惊呼，彻底傻眼了！
什么情况？
怎么又扯到李莲了？带着狐疑的目光看向自己儿子，蹙眉问道：“臭小子，你欺负妹妹了？！”
大兄疼孩子，每个孩子出生，性子冷清的他都抑制不住地要跟大臣们言说。是个爱孩子爱到骨子里的父亲。
若是自己儿子欺负了他最为喜爱的闺女，那现在这样倒也能理解了。
李丽质很聪明，不管到底什么事，先呵斥了孩子再说！
长孙延吓得脸色发白，忍不住去看李莲。却见她一脸不耐地看过来，眼里闪过显而易见的不快。
低下头，少年郎觉得心灵受伤害了。
这样讨好她也没用么？
李承乾气得猛地一拍桌子，问道：“怎得不言语？！”
“好了……”
杨晓然上前，拍着李承乾的背部道：“太子哥哥，都是自家人，孩子不懂事，有事说清楚便是了。丽质可从来不纵容孩子，延哥儿也是一时糊涂……”
长乐忙道：“多谢嫂嫂美言……”
顿了顿又道：“只是大兄，大嫂，延哥儿到底做什么了？这个混账东西欺负莲儿了？”
“哼！”
李香又开始科普了，跑到李丽质跟前，举着小手道：“大姑母，大堂兄不德，他对三姐无礼，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说着便又跟人来疯似得，模仿了起来。
李丽质先是诧异，后是震惊，到最后已是憋红了脸，彻底怒了。
伸手对着长孙延的后脑勺就是一下，大骂道：“你，你这混球！气煞我也！莲儿是谁？你到底知不知道？那是你阿娘的侄女，是你的堂妹！堂亲不结亲，你的圣贤书读狗肚子里去了？！”
李丽质越骂越气，这传出去还不得给人笑死？
这小子还当着那多人面追求莲儿，这样一来岂不是学堂里的勋贵子弟都知道了？他们都知道了，那些勋贵恐怕也知道了。
一想到自己儿子无视礼法，做了这样丢人的事，不但害得皇室蒙羞，还毁了侄女的清誉，更是把他自己的名声也毁了，气就不打一处来了。
伸手对着长孙延就打了起来，“混账东西！打死你算了！”
打了几下，便跪下道：“皇兄，是丽质教子无方，请皇兄责罚！”
李承乾见长孙延被打得哎哎直叫，怒气倒是消散了不少。到底是自己外甥，总是心疼得。
又见大妹都跪下了，不落忍了。忙起身把李丽质扶起，道：“都是自家人，能把你喊来，就是希望你小惩大诫。毕竟是皇亲国戚，这事传出去可不好听。”
说着又瞪了长孙延一眼，道：“你也太胡闹了！莲儿是你堂妹，难道你不知道么？”
“可，可……”
长孙延一脸委屈地道：“舅舅，程伯献能对兕子姨母献殷勤，为何我就不行？我喜欢莲儿妹妹……”
“你还敢说？”
李丽质气得身子都发抖了。在天子跟前，居然还敢说这样没脸没皮的话，顿时怒地上前又要揍他，“大嫂？你的鞭子呢？借我一用！这样没脸没皮的东西打死算了！”
“唉！”
杨晓然叹气了一声，虽然对于长孙延调戏自家女儿也有些不爽。可这少年人到了发育期会对同龄女性产生好感也正常得。
而因这历史原因，恐怕长孙延自己也对他与李莲的关系有些模糊吧？而且自己到底是做人嫂嫂得，这个时候若不出来劝解，恐怕事后要遭人恨。
“丽质，你别打他了。我想延哥儿也只是一时糊涂……”
“不！”
长孙延忽然大吼道：“舅母，我，我真喜欢莲儿妹妹。她聪明有才学，我喜欢，我喜欢，我就是喜欢她！”
说着便倔强地昂着下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死死地咬着唇。
长乐都快气疯了，连连去拍长孙延的脑袋，“你，你这无耻的东西……”
“可我不喜欢你！”
正当殿里闹作一团的时候，沉默半晌的李莲忽然望着长孙延道：“你是我堂兄，即使你不是我堂兄我也不会喜欢你……”
这下可好，等于是一把尖刀直接刺向了长孙延。
他瞪大眼睛，有些不敢置信地望着李莲，喃喃道：“怎，怎么会？妹妹那日不是赞我学问好么？”
“你学问好不假，我说的是真心话。可我却不喜欢你！我喜欢的男儿当如祖父那般，上马能打仗，下马能治军，还能平天下！”
李莲一躬身，行礼道：“多谢哥哥厚爱。只是天下礼法大于天，恕妹妹不能接受哥哥好意。此乃不伦之事，若传出去于哥哥名声无益。还望堂兄谨言慎行，同为皇室宗亲，莫要毁了皇室名节。”
一番话，有礼有节，不但表明了自己的立场，更是说明了原委，一下子就让长孙延说不出话来了。
那小子呆愣了片刻，忽然大哭了起来。
“哇哇！阿娘，我不活咧，我活不成咧……”说着便在地上打滚了起来，“妹妹原来不喜欢我，不喜欢……”
“你胡闹够了没？！”
李承乾阴沉着脸，“简直荒唐！就算莲儿不是你堂妹，一个男子岂能如此轻浮？姑娘家的名节何等重要？！丽质，把他带回去好生教导！莫要再让朕发现这等事，如若再犯，朝臣弹劾，朕也保不了他！”
顿了顿，又看向李丽质道：“这等事，说大可大，说小可小，毕竟这小子与莲儿也不小了……”
李丽质哆嗦了下，忙福身道：“皇兄请放心，臣妹这就带他回去好生教导……”
李丽质带着儿子回去了。可预见的是，长孙延回去一顿打是跑不了了。不过这事却也引起了李承乾的警惕。
儿女们都大了，也到了对男女之事好奇的时候了，或许得多派几个人看着三儿，免得出了什么差错。
想到这里，不免又头疼。
长孙延这小子太胡来了，也不知多少人看见他对自家姑娘献殷勤了。不行，这事得立刻调查，让所有人闭上嘴，不然莲儿的名声可毁了。
想到这里，李承乾便吩咐道：“大伴，去查一查此事，私下好好说道一番，免谣言四起……”
“是，陛下！”
吩咐完后，李承乾还是不放心，又嘱咐道：“莲儿，六儿，你们是姑娘家，以后要谨言慎行，知道么？姑娘家的名声毁了可就都完了……”
看着自家丈夫此刻就像个唠叨老头一般，杨晓然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她的太子哥哥就是嘴硬心软的人，外表冷清，其实心最温柔了。
“好了，好了，莲儿是懂事的孩子，别说了。忙活半天，我都饿了，快开饭吧！”
一听吃饭，几个小家伙来了精神。他们才不要吃弘文馆小膳房的东西，还是阿娘这里的饭菜最好吃。
一群宫人忙碌了起来。尽管当了天子，可李承乾的每日三餐却是没什么变化，还是最好寻常的家常菜。
这多年夫妻了，妻子经常下厨，做得都是寻常的家常菜。而一群伺候膳食的人也学会了。虽然做不出妻子的味道，可却也总能寻出一些熟悉感来。
如今妻子怀孕，还是皇后了，自然不可能天天下厨。不过能在下朝后回来吃一些熟悉的饭菜对李承乾来说也是一种熨帖。
而他这种习惯也被大臣们称赞，节俭的帝王总是好的。这天子为天下人表率，天子节俭，下面的臣子也不敢放肆，所以不管出于习惯也好，政治原因也罢，李承乾最好的还是这些寻常的家常菜。
看着食物被一道道端上来，虽没什么奢华之食材，可却是让他心情微微好转。
与妻子，孩子们共同进餐也是多年的习惯了。每到这个时候，温馨与安逸总会萦绕在心头，让他倍感满足，朝堂所有的烦恼之事都会因此消散。
看着妻子隆起的肚子，听着孩子们的童言童语，李承乾勾唇带出一丝浅笑。
岁月静好，惟愿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