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蔷薇露
待孔颖达一走，程咬金便把杨晓然从地上拉了出来，冷哼了一声道：“皇子都敢打，你胆子比你老子我还大。”
杨晓然嬉皮笑脸地道：“谁让他骂我狗娘养的，哼，只摔了他一下便宜他了！”
“啪！”
很显然，程咬金也得到了裴氏的真传，学会了弹指神功，在杨晓然脑门上弹了下道：“下回可不得这般鲁莽，幸好李佑是个不得宠的皇子。”
“知道，知道，他要得宠我哪敢推他？”
杨晓然满不在乎地道：“不过侮辱我爷娘，就算是太子我也揍他。”
“你这妮子！”
程咬金哈哈大笑，在杨晓然脑后勺一拍，“人不大，心眼倒多。”
顿了下又道：“好了，好了，忙活半天都饿了，夫人啊，开饭吧。”
“嗳！”
“小妹，我今日跟阿爷出去，见有胡商卖蔷薇露，是个金贵东西，给你带了一瓶。”
程处默从怀里逃出一个小瓷瓶，递给杨晓然。
“蔷薇露？”
杨晓然愣了愣，程咬金在旁道：“还不谢谢你大兄？这玩意可金贵着，一个月的例钱都没了。”
“啊！”
杨晓然惊呼，小心翼翼地接过那瓷瓶，喜滋滋地道：“谢谢大兄！”
程处默摸了摸杨晓然的脑袋，一脸宠爱的道：“以后在弘文馆要好好听先生讲课，为我老程家争口气。”
顿了下又道：“皇子不能打，那多人看着，总是不好。”
“……”
大兄，难道你的意思是明得不行，可以来暗得？
头上冒出几条黑线来，真有种掉进狼窝的感觉。估计这家里除了憨牛和二哥，其他都是装疯卖傻的家伙吧？
打开瓷瓶，一股浓郁的玫瑰花香蔓延开来，杨晓然顿时惊愕了！
这，这是玫瑰香水？
倒了一点出来，感受了下质地，又闻了下，感觉不像是通过蒸馏技术提取得，制造工艺还十分的原始，但这应该就是蒸馏技术早期的雏形了吧？
中国人对香水的认识，好多人以为是在晚清时期。实则不然。
中国人对香水的认识，最早便是以阿拉伯玫瑰香水，也就是杨晓然手中的这瓶蔷薇露开始得。在公元九世纪晚期，科学家将蒸馏技术加以完善，用玫瑰花蒸馏提取的香水逐渐在世界传开。随着海上丝绸之路与陆上丝绸之路，在五代十国时期被带入中国，到了宋代已形成了一定规模的进口，被称为蔷薇露或者大食水。
这是杨晓然记得的知识体系里的东西。而眼下却是在初唐，见到一瓶蔷薇露着实让她有些惊异。但又一琢磨，科技素来都不是一蹴而就的，而古代讯息闭塞，没准在这之前就有人能用其他方法提炼玫瑰了呢？
当然，眼下这瓶蔷薇露质地粘稠，还有许多杂质，显然不是用了蒸馏技术，倒像是将花瓣捣碎，经过蒸煮后得来的产物，更像是发酵，味道中便带有一丝酸味，这似乎也证实了杨晓然的猜测。
见妹妹凝眉不语，程处默有些着急了，问道：“小妹，你不喜欢？”
“喜欢！大兄送得自然是极好得。”
杨晓然忙把蔷薇露收进怀中，道：“就是替大兄不平。”
“此话何解？坐下说话。”
程咬金招呼着杨晓然坐下，道：“那胡商手中的蔷薇露也不多，这瓶还是你大兄仗着自己刚立军功，众人不好扶了他面子这才买到得。”
“这蔷薇露制造的手法太粗糙了，居然还卖这么贵，我是觉得大兄被人宰了。”
“什么？！”
程处默愕然，“居然还有敢骗我？”
“那倒不至于……”
杨晓然见便宜大哥有暴走的迹象，忙道：“或许对一般人来说这东西得来不易，不过对我来说不过小道尔。皇后娘娘给了我钱，我就是打算来造这个的。”
“你会弄这蔷薇露？！”
程咬金惊异了，将杨晓然上上下下一番打量，道：“宫里给了你多少分润？”
一提这个杨晓然就来气了，鼓着腮帮子，小嘴一撅道：“就三成！”
“你那什么表情？”
程咬金气不打一处来，“跟天家合作能给三成，皇后娘娘对你还真是宠爱有加。更不提还给你本钱了，以后有她老人家照着你，哪个还敢打你铺子的主意？要多少人手，阿爷给你找。”
“倒是要找几个会制合香的手艺人，还得打几件东西，得用黄铜打。”
“铜？这怕是不易……”
程咬金略微一思忖，忽然奸笑道：“不过有娘娘做主，怕也不难。”
杨晓然无语，见饭菜都上桌了，那几个姨娘又打扮地花枝招展的在一旁招摇。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应姨娘看自己的眼神有些怪怪地，似是挑衅一般。
脸一下子就拉了下来，扒着自己的饭碗闷闷地吃了起来，程咬金跟她说些什么，态度明显是冷淡了不少。
程咬金苦笑。
真是个冤孽！真是向着她阿娘啊，心眼咋这小呢？挥了挥手，让几个姨娘退下，道：“嘴撅得那么高都可以挂油瓶了，真是老子欠了你得，哪有做爷娘的看闺女脸色得？行了，行了，瞧你那样，人都了，好歹是你四哥和五哥的姨娘，撅着个嘴，也不想想两个兄长的感受。”
被程咬金这么一说，杨晓然脸上倒有些挂不住了，带着歉意看了两个哥哥一眼，道：“四哥，五哥，我……”
“阿妹不必在意……”
程处寸眼中明显是闪过了一丝失落，嘴里也有些发苦，不过对于杨晓然的心思倒也能理解。谁不向着自己的娘亲？只是他们的娘亲是姨娘，就算心里向着这脸上也不能摆出来。
这位妹妹自是讨人喜欢得，性子也直爽。如今又甚得上宠，母亲也喜欢地很，若是和她打好关系，以后得她美言几句，没准将来能接自己娘跟自己去外面过，总算也能安度晚年了。
程处立有些不好意思，应氏挑衅杨晓然他看见了，摆着手道：“阿妹是无意得，我们自是晓得的，不必往心里去。”
“唉！”
杨晓然心里微微叹息。这两个同父异母的哥哥谈不上与她有多亲热，但也没怠慢过她，自己排斥他们的母亲倒让他们难堪了，这个该死的一妻多妾制真是害死人了。
又一想，这几个姨娘是李小二送得，便觉牙痒痒，心里暗暗发誓明天一定要把那群皇子给炸出一堆油来，不然实难平息这口恶气啊！
“两位兄长仁厚，是小妹不懂事了，两位哥哥莫要往心里去。”
程处立与程处寸一听这话倒有些受宠若惊，连连摆手，笑着道：“阿妹还小，做哥哥的总要让着点。”
气氛又渐渐融洽，裴氏笑着给程咬金舀了一碗三鲜汤，道：“夫君，这鱼丸可是小娘独创得，你尝尝看。”
“哈哈！”
程咬金大笑着接过来，很是豪迈地连吃了几个鱼丸，又喝了几口汤，见那肉圆子不错，顺带着也吃了一个，抹了抹嘴，道：“以前有个方士给我看过面相，说我将来必能干成一番功业，儿女双全，多子多福。小娘回来了，这总算应验了。有女如此，甚是欣慰。”
说完又自己动手舀了一碗三鲜汤喝了起来，“真是鲜美。自打吃了闺女弄出的菜式，便觉以前的年岁都活狗身上去了，吃得都是猪食！”
“阿爷喜欢就好。等香儿赚钱了，还做更多好吃的给阿爷和阿娘吃……”
杨晓然趁机拍上了马屁，“对了，还有几位哥哥。”
裴氏看着这欢乐的一幕，眼睛有些酸涩。多少次都在梦里见过女儿被找到一家团聚的场景，如今终于美梦成真了。虽然来得晚了些，但看到女儿这般懂事聪明，心里只觉安慰地不行，感觉以前受得那些苦都值了。
“阿爷，明个儿太子哥哥与几个皇子要来咱家玩。”
“你怎么不早说？！”
程咬金愣了下，“太子殿下来，这可是大事，要准备得。哎呀，夫人，你赶快吩咐下去，准备明日的宴会。”
杨晓然窘窘地道：“太子哥哥是来看我变法术得，不用那么麻烦。”
“你这孩子！太子是君，来我们程府……嗯？法术，什么法术？”
杨晓然嘴角微翘，道：“明日阿爷也别出去了，让女儿给您掩饰一番如何点水为冰，女儿都准备好了。”
“点水为冰？”程处亮激动了，自打见识过小妹捞钱的手段后，他差不多已快把自己妹妹当神仙了。
杨晓然神秘一笑，道：“等明日阿爷见识过就知道了，其实也不是什么法术，不过是一门学问，是师父教我得。”
“你演示给太子殿下看可有甚想法？”
程咬金很不客气地揭穿了杨晓然，“眼珠子乱瞪，莫不是在打什么主意？”
阿爷，您可是我亲爹啊！怎么这样看我啊？！
杨晓然闷闷地道：“我本来只邀请了六皇子，不过魏王与太子哥哥也想来见识下，便约好明日露一手点水为冰的手段给他们看了。”
“你怎得又跟六皇子扯上了？”
程咬金头痛了，忽然发现自己真得对闺女了解太少。这家伙去了一趟弘文馆怎地就整出这多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