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秋不语·纵使相逢应不识2
赵高脸不红气不喘，还对三人恭敬行礼。
扶苏张着嘴，半晌才呐呐。
“我，我们来得不是时候……”
容栀的脸瞬间爆红，只觉得全身的血都冲上脑门。
再转头一看。
嬴政嘴角噙着一抹笑，饶有兴味地看着她。
这模样，跟看猴子耍宝有什么区别！
好你个坏心眼的老祖宗！
容栀的脸皮厚度，不足以支撑她继续站在这里。
她悲愤地扭头跑了。
李斯和韩非对视一眼，两人都笑了。
还是熟悉的配方。
只有扶苏迷惑地看向嬴政：“父皇，这……”
嬴政凤眼弧度微弯，笑着摇头。
“小姑娘脸皮薄，赵高你且跟去，好生劝慰。”
“唯。”
容栀跑到外面，吹着西北微凉的秋风，脸上的温度才降下来。
赵高很快就追过来，温言软语地说了好些话。
搞得容栀都有些不好意思。
这赵高在成为奸臣之前，也太温柔了吧。
但是，荆轲这事还是要搞清楚的。
“云起，我且问你，荆轲不是太子丹的门客吗，他为何成了大秦的卫尉？”
卫尉乃九卿之尊，极其尊贵，竟然给了荆轲一个刺客。
容栀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
赵高薄薄的眼皮一颤，斟酌道：
“容姑娘，昔日燕国太子丹在大秦为质，欲使荆轲加害陛下，被……人发觉，燕丹逃回燕国，陛下惜才，便留荆轲为典客，以致今日。”
容栀皱着眉头听完。
历史上燕丹确实也在秦国当过质子，但荆轲刺秦是在太子丹回到燕国之后。
如今两件事情重合了。
容栀揉了揉眉心，问了个关键问题。
“如今六国，可统一了？”
这问题就算是坊间无知稚童也知道答案。
赵高却没有表露出丝毫疑色，而是柔声回答。
“容姑娘，早在五年之前，陛下横扫六合，天下归一。”
五年前……
容栀长长吐出一口气。
眼前的这个大秦，比历史上的时间线提早了五年。
怪不得这里有那么多不合史实的事情。
不管是纸、炒菜这些原本不该出现在大秦的东西，还有韩非和扶苏的师徒之谊……
森林里蝴蝶扇动一次翅膀，便足以引起千里之外海岸边的一场飓风。
如今大秦统一提早五年，由此所引起的蝴蝶效应，是难以想象的。
未来的大秦究竟将会走向何方。
容栀心头忧虑。
但又期待着，一切会向好的方向发展。
既然她因为玉环，有了这一趟大秦之旅，那她绝不能对一切坐视不管。
就算还会闹出今天这样的笑话，她也要尽力而为。
她要让这个大秦，摆脱历史上二世而亡、混战多年的局面。
容栀在心里下定决心。
赵高不知道容栀在想什么。
但发觉她原本焦躁迷茫的眼神，慢慢地坚定下来。
容栀转身往回走，目标正是大殿。
赵高忙不迭地跟在后面。
大殿之中，李斯几人已经不在，只剩下嬴政在书案前处理公文。
原本容栀还底气很足。
可眼神一瞟到大殿左侧的青铜柱，容栀的脚趾就又开始抓地。
嬴政看见她踌躇的模样，眼里闪过一抹笑意。
“阿栀有事？”
容栀被嬴政的称呼惊了下，但也接受良好。
政哥这么威武，当然是想怎么叫她就怎么叫她。
“我想着，总不能在陛下的咸阳宫里白吃饭，我想找点事情做……”
容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
她只是猛然想起殿外的执戟郎，拿着比一人还高的长戟。
还有那些稀疏的洒扫宫人。
真是难以想象，如何靠那么几个人，打扫整个咸阳宫……
跟他们相比，自己只是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亚健康大学生。
一点也没优势。
容栀心有戚然。
没想到回到大秦，大学生也就业困难啊。
但嬴政极其自然地接道：“甚好，赵高且去将赳赳带来。”
赵高应声而去。
容栀眨眨眼睛，心里升起不解。
赳赳？
这种名字从咱霸气的政哥嘴里说出来，怎么那么违和呢。
嬴政看过两篇公文，抬眼看容栀还呆站着。
他眼神往旁边一落示意。
“你且坐下歇息。”
“好嘞。”
咱政哥就是体贴。
容栀喜滋滋地，坐到右下的一方矮案后。
说是坐，其实是跪坐。
大秦还没有椅子，人人皆是跪坐于筵席之上。
容栀不太习惯这样跪坐，姿态歪歪扭扭。
但在政哥面前，她也不好意思叉开腿。
但很快她惊喜地发现，背后有一个三足漆木凭几。
这凭几像个小小的椅背可以靠着，这样便能坐地很轻松。
容栀高高兴兴地在凭几上调整姿势。
嬴政批改着公文，淡淡扫了眼容栀弯弯的笑眼，便收回目光。
嘴角却微不可察地一扬。
容栀依靠着凭几，手支着额头，看嬴政办公。
他面前的长案上几乎堆满了奏折和公文，还有部分竹简。
想到历史上政哥用衡石称量竹简，一天不批完一百二十石竹简不休息。
甚至翻竹简翻到手腕酸痛，需要吊着手腕办公。
真是个沉迷工作的事业狂皇帝啊。
如今有了纸，政哥好歹保住手腕，也算是喜事一桩。
容栀心中欣慰。
看着嬴政修长的手指翻动白纸，也挺赏心悦目。
她就这么安静地坐着，对着嬴政的手发呆。
阳光落在她鬓边的蝴蝶掩鬓金钗上。
嬴政一抬眼，目光落在微微闪动的蝶翅上，眸色幽微。
“若是无聊，桌上有桃花水晶糕，可以尝尝。”
容栀回过神来。
还以为是自己总盯着人看，影响政哥办公，颇为不好意思。
“好，我这就吃。”
容栀拿起一块糕点，便吃了一口。
但味道居然出乎意料地合胃口。
容栀把剩下半个吃下，又拿起一块糕点细看。
模样和桃花水晶糕这名字极配，是精致的桃花形状。
糕点外面是细腻的层层酥皮，透出里面隐隐的粉色馅儿，看着便让人食指大动。
容栀又吃了一个下肚，夸道：
“这糕点当真好吃，甜而不腻，香香软软。”
嬴政眉目温柔，正待说话。
外面赵高略带着急的声音响起。
“赳赳！哎呦快停下！”
他慌张地小跑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