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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逆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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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点苍这许多天都十分平静,叫看守的禁军都觉得不正常,但也可以理解为有什么后招。

    可如今绥宁王府的人都尽数下了狱,韩点苍依旧云淡风轻,到叫他们有些佩服这位王爷的气魄了。

    刑部的狱卒更是觉得不得了,韩承言在狱中半月有余,每日吃得好睡得好,半点没有阶下囚的样子,也从来不闹腾,不知道是不是安心等死了?

    韩点苍关在韩承言旁边的牢房,现下时辰已经不早了,韩点苍拿桌上的水悠悠的写着字,韩承言却靠着墙睡得安稳,连牢门的槽杂开合声也不曾把他惊醒。

    不知过了多久,狱中天窗透出的光翻了黄,狱卒将饭递到了里头。韩承言听见有人叫唤,这才慢悠悠的起身。

    “醒了?”韩点苍活动活动做僵的腰背,“你这是好不容易躲半月的懒,所幸睡个够了。”

    “父亲,”韩承言见到他颇为惊讶,“左右无事可做,便多睡几个时辰。”

    韩承言已经换过衣服,当初满身的鞭伤大多结了痂,只是这牢房阴湿,他现在的状况也不算很好。韩点苍瞧了他几眼,见他没什么大事,端起碗来,理理筷子便准备用饭。

    “父亲当尝尝这个,”韩承言指了指自己碗里的一条青菜,“刑部大狱的厨子手艺很是不错。”

    “嗯,”韩点苍尝了一口,赞许的点点头,“的确不错,你,过来。”门口的狱卒听见叫唤,疑惑地指指自己。

    “对,再端一碗青菜来。明天我可吃不到了,再端一碗来。”

    那狱卒满脸疑惑,却下意识地依着他的意思,要了一碗青菜来。

    韩点苍衣冠整洁,吃饭却十分的自如,不一会儿便扒完了一整碗饭。韩承言在一旁勾了勾唇,小口的吃着。

    这两人,俨然将骇人听闻的刑部大狱当做王府了,牢饭吃出了宴席的感觉。狱卒想着,这父子两也算是人物,毕竟能得意高升的人不少,能安然赴死者寥寥啊。明日天光一亮,恐怕就再无绥宁王了。

    翌日,一大清早大皇子的别苑门庭若市,城中的达官显贵,纷纷携带着名贵的礼物和家眷一道来贺喜。像这样的宴会,虽不是宫宴,却比宫宴更能分出高低。一大早就到的,多半是些小贵族,家族也不大,想要在大皇子面前露个脸,或者能多几个人搭上话。昌和王府那头,因为是皇子妃的母家,又是与大皇子一同获得“胜利”的盟友,来的也早,但一进去便去了主家屋里头说话,不与常人在一处。

    “安平王府到!”

    现下连晌午都没到,门口的人纷纷停下脚步,躬身朝安平王府的车马行礼。

    卫询先下车将请柬递了上去,素雪掀开车帘,将杨清蘅与齐瑶扶下来。

    “郡主,皇妹,有失远迎啊!”大皇子早就接到了他们出发的消息,正好领着郑辞芸赶到门口相迎。

    “殿下哪里话,”杨清蘅回礼,“听说您前几日弄到了秋荷,瑶瑶眼馋,想便提前过来多看两眼,您不介意吧。”

    “这是哪里话!快请进!诸位也一道进去吧。”

    大家附和着,陆陆续续进了门去。

    “郡主今日的打扮,着实让人眼前一亮啊。”大皇子妃开了话题。

    “毕竟是来瞧小皇孙的,总不能太过随意。”

    “皇子妃今日起色也真是好,”齐瑶挽着杨清蘅的手臂,“这只掐丝的银孔雀配上绿松石,真是特别衬人啊!”

    杨清蘅穿着江阳的织锦,长发盘了一个简单的单刀髻,只留了一缕散批,一对浅金色的三尾凤钗插在后头,发间也只点缀了珍珠和一支步摇。齐瑶今日穿的中规中矩,发间却也别了一对三尾凤钗。若从正面看,她和齐瑶比大皇子妃瞧着要更有气势些。三个女人说着场面话,对大皇子那头杨清蘅很明显心不在焉,倒是也没有失礼,就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接话,弄得大皇子颇为尴尬。

    “郡主,咱们去里头说话可好,这秋荷便让辞芸带世子妃去看。”

    “甚好,那便有劳皇子妃了。素雪也跟去吧。”

    “喏”

    “应当的。”郑辞芸微微屈膝行礼。

    杨清蘅与齐瑶相视而笑,跟着大皇子进了内厅

    “皇子妃,你家这院子里,以前点的可是龙涎?”

    “是,殿下只喜欢龙涎,熏得久了,”郑辞芸带着人往后院的池塘走,“是今日要迎宾,提前换了水沉,这都被世子妃闻出来了。”

    “我听说,秋荷也可成香呐,”齐瑶道,“之前宫里头就喜欢将荷花洗净,咀嚼做口香。这秋荷乃是在大花房里人种的,硬要将这夏天开的花挪来秋天,香味要更浓郁些。”

    “是听我家母亲这么说过,但秋荷珍贵,我也从没有试过,此番是我家殿下心血来潮,求个和和美美的寓意,不好得摘花。以后若有机会,可一定要试试。”

    今日本应当由杨书瀚做这个主事的来内厅说话,谁承想他会不来呢?大皇子虽然疑惑,却也没有多想,引着杨清蘅入内。

    除去刑部与吏部,六部尚书竟然到了四个,见杨清蘅入内,纷纷行礼,坐在大皇子左下首的郑奉枭也起身拱手。

    “诸位大人都来的这般早啊,我还以为就我一人来蹭午饭呢。”

    大家纷纷笑了起来,杨清蘅扫了一眼,原本就是大皇子的一派,眉眼间颇为畅快,兵部尚书与没怎么笑出声,朝杨清蘅再次颔首示意,而礼部尚书的面上明显就比较僵硬。

    “郡主今日的打扮,倒是别出心裁啊。”郑奉枭划了划茶叶

    “那是,这难得的庆功宴,总不能坏了兴致不是,昌和王觉得呢?”

    “嗯?”郑奉枭抿了一口茶,“我等并无功绩,郡主哪儿的话。”

    “有的有的,咱们且在这儿聊着天,等等看,说不得会有更大的惊喜呢。”

    这话把众人说的不知该怎么接,还是礼部尚书出来打了圆场,这话题才勉强回归到了各家的孩子身上。

    几人话着家常,一聊就是一个时辰,杨清蘅喝着好茶,时不时也附和几句,倒是郑奉枭,被刚才的一番话说的汗毛耸立,根本无心闲话。

    “谨兴,你怎的魂不守舍啊?瞧着郡主作甚?”

    大皇子唤了他好多声,却见他盯着杨清蘅的发髻发呆,轻轻的碰碰他

    “哦,殿下,臣在想,郡主所说的惊喜为何?”

    “嗨呀,王爷怎么还惦记上了呢,”杨清蘅轻轻擦了擦手,“不妨等等看,这惊喜,可是与王爷息息相关呢,您做了那么多事情,可不得给您点回报吗。”

    这明白话已经说到了这一步,郑奉枭与大皇子瞬间变了脸色。杨清蘅笑得和善,优雅的端起茶盏小口的品尝。

    “殿下!不好了,清璇公主落水了!”

    “什么!”大皇子大惊,“还不快叫人去救!”

    “可,可……”来通禀的侍女支支吾吾,“公主砸坏了水中放置秋荷的花瓶,里头,发现了东西!”

    一行人根本顾不得其他,赶忙朝后院去,郑奉枭路过的时候,杨清蘅扬了扬手上的盖碗,两人目光一触即离。

    半个时辰前,齐瑶本在后花园内与郑辞芸赏花,那池边的台子上,不时有婀娜的舞女乐师献艺助兴。也有人为了这些美人而添彩头。

    这不正巧,两个乐妓为了一块玉佩,下了台还在争抢。齐瑶本想换个地方,不聊扭打的两人猛地推搡起来,将转身的齐瑶一下子挤下了栏杆,落入水中。

    整个场子乱成一片,齐瑶的裙摆像是被什么钩住了,根本浮不起来,还好素雪反应得快,下水撕开了她的裙摆,这才将人救上来。

    “皇子妃,你们这缸里头装的都是什么呀?”齐瑶浑身湿透,指了指水面上浮起得的黑色羊皮包裹。

    “这,不知啊,来人,去捞上来瞧瞧。”

    众人都超这边围过来,那包裹还不止一个,下人将花盆搬上来,里边塞了四五个。郑辞芸拆开一看,竟然是一本一本的册子。

    “让开!让路!殿下到了!”

    两个护卫引着大皇子与郑奉枭朝这边过来。素雪已经麻溜的取来了大氅,将齐瑶遮住。

    郑奉枭看见这场面,顿时惊在原地。

    这是,韩家的账本。

    杨清蘅姗姗来迟,十分夸张的捡起一本

    “呀,这昨日定案的时候,不是说长公主藏得韩家账册,尽数烧毁了吗?这里怎么还有呢?”

    “杨清蘅!”郑奉枭咬牙切齿。

    “唉,你可别过来,当着这满朝权贵的面,你可别对我动手动脚的。”

    此时若是大皇子还不明白“惊喜”是什么,那便真是没长脑子了。

    “来人!将……”

    “传陛下口谕,”大皇子话头刚起,杨清菱便带着荣德出现在了别院,“宣大皇子,昌和王进宫问话,不得有误。”

    “殿下,王爷,请吧。”荣德垂首躬身。

    “稍等稍等,”杨清蘅晃了晃手上的账本,“劳烦副统领给我留点人,这里的东西,理应呈给陛下阅览。劳阿翁带个话给陛下。”

    “喏,郡主,那奴婢就不等您了。”

    “阿翁慢走。”

    满座宾客皆惊,杨清蘅先是让素雪带齐瑶下去换洗,指挥留下的禁军将池子里数量可观的花缸敲开,捞出了里面的账本。

    “诸位,且各自散去吧,想来今日是聚不成了。”

    杨清蘅深深望了了郑辞芸一眼,领着禁军离去。

    皇城,乾云阁

    此刻,殿内聚集了不少官员,皆是各方派遣,接触韩家大案的官员。

    杨书瀚与王副将站在三箱钱币后垂首不语,王松年立在下首,双手捏着两张湿纸直颤。

    “陛下!这!”

    “想必爱卿也很是惊讶吧,”皇帝冷哼一声,“朕的好儿子,竟然都敢做瞒天过海的事了!”

    “也就是说,”王松年沉声,“这所谓的来往书信,皆是伪造?!”

    “若非怀瑾夫人不慎浸湿了奏折,朕恐怕就发现不了其中猫腻了。真是好算计啊!人呢?!带到没有!去催!”

    “陛下息怒。”杨书瀚躬身

    “朕如何息怒!那孽畜!”

    皇帝气的捂着胸口,从桌上抹了一阵,将瓷瓶里的几颗药丸尽数吞下,心悸之感方才慢慢平复下去。

    “大皇子到——昌和王道——”

    逆着光,大皇子看见了皇帝如墨般深沉的面色,当即便跪了下去。

    “玉尧郡主求见——”

    “请郡主进来。”

    “臣杨清蘅,参见陛下,陛下万安。”

    身后的禁军一个个湿着身子,将数沓账册放在地上,躬身退出去。

    “这是……”皇帝疑惑

    “请陛下明鉴,韩氏一案,乃是天大的冤屈!”杨清蘅一身礼服,郑重的跪伏在地,“臣要参昌和王与大皇子伪造证据,诬陷忠良,更要告他私铸钱币,恶意散播,险些给北麓带来灭顶之灾!”

    “陛下!”吏部尚书跪伏在地,磕头起身时,头上竟已有淤青

    “爱卿?!”

    “臣请陛下收回成命!免绥宁王及世子死罪!重查此案!”

    “陛下!”王松年少见的行了跪拜大礼,“若此案不查,就此作罢,那便是我朝人犯下的泼天罪过!请陛下,彻查此案!”

    “陛下,”杨清蘅直起身子,“今日账册现世,别苑百官及家眷为证!求陛下再查此案!”

    见几个高位全都上前请命,在后的官员也纷纷跪地。

    “请陛下彻查此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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