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历史时刻，黑烟奔腾
“那既然各位都不想下班，那就多耽误大家一会儿。”
环视一圈下来感受着工友们投来的激动、期盼、炙热的神情，许耀东瞅了一眼手表确认时间还有富余天色还没快暗下来后。
其手上组装正时皮带和外部传动齿轮的动作也加快了几分。
当然，此刻作为厂里唯二工程师的陈梁来也没闲着，他在一边对照设计图纸的同时，手上布置发动机油路和水路的动作也不落于许耀东。
很快，随着许耀东将最后的四个缸体气门调节好并封好缸盖，陈梁来这边也把最后的排气烟囱装上去了。
至于为啥要叫烟囱，除了它又高又粗之外，还得归功于该款发动机所燃烧的劣质柴油。
毕竟在这条件有限的50年代，你要每次都给拖拉机加上纯净的零号柴油的话，其难度丝毫不亚于天方夜谭。
因此发动机燃烧劣质柴油的话就必须把发动机的废气排放和消音工作做好，不然就凭那浓浓的黑烟和巨大的动静，坐在发动机后面驾驶拖拉机的拖拉机手估计就成了一次性工具人了。
“老陈，你那边的油液水都没问题了吧？”
面对许耀东的询问，陈梁来接过记录员递过来的数据记录，逐一对油箱、润滑液、冷却水箱连接的全部管道进行最后的核对确认无误，他这才朝对方点头示意。
之所以这般谨慎，那也是为了不让在场众人失望。
而且给这么一个大家伙铺设油液水路，他也是算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了。
“来，把那一小瓶的汽油给我……”
然而就在许耀东以为一切准备就绪，正准备给辅助启动的小汽油机加油启动时。车间外面却又传来了不小的动静 。
“外面这是怎么回事？”
突然被外面的动静打断试车，许耀东也难得的皱了皱眉。
“好像是厂长他们来了。”
正当众人相互对视一脸懵圈加疑惑之际，就见离着车间门口最近的工友率先出声。
对此，许耀东和陈梁来相互对视一眼后，心中也不由觉得疑惑。
这人来就来呗，怎么还整出那么大动静？
原来竟是因为外面围观的工人们迟迟见不到心心念念的拖拉机发动机，因此这才集体发声，要求厂领导也让他们与有荣焉的见证这一历史性时刻。
碍于在场的千余名工人都怀揣着拳拳爱国心，三名维持秩序的厂领导也不愿狠心打击众人的热情。
于是杨怀民等人经过简单商议便也答应了众人请求，也因此才有了刚刚众人激动的呼喊声。
当杨怀民和李怀德这两个正副厂长走进车间的第一眼，他们就被地上偌大的发动机吸引。同时脸上那兴奋的笑容也在不停洋溢着。
虽然此前他们早就在许耀东递交的设计图纸中见过发动机的外形。但是文字图片又哪有现场亲眼见证来的震撼！
“耀东还有老陈以及各位工人师傅们大家都辛苦了，相信这外面群众的呼声你们也都听到了。
正所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眼前这值得历史铭记的喜悦时刻还是到外面去和大家们一同见证吧。”
接过杨怀民的话茬，李怀德也委婉的给出一个不容拒绝的理由。
“是啊耀东，刚刚见你们还在组装调试就没打扰。如今全部工作也已经完成，就差点火试车运行了吧？
只不过车间里空间有限，空气流通的条件也没有外面露天场地来的合适。想必耀东你也不想大家跟着你一起吃发动机尾气吧。”
望着李怀德那副霸道领导的派头，许耀东不禁怀疑对方是不是去过本子国学外语。
只不过对于和众人一起见证历史这件事，许耀东基本可以肯定是孙德保和杨怀民几人会错意了。
想来经过上次的泄密事件，大家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吧。
“呵呵，想来大家都想多了。这发动机试车又不是什么机密的事情的，和大家一起见证自然没有问题。
这又哪里来的需不需要我同意呢？各位都放宽心些……”
听明白许耀东话里的意思，杨怀民两人也是不由自嘲一笑。
是啊，经历过上次的事情这都一不小心成惊弓之鸟了……
很快。在两位厂长的招呼指挥下，眼前这套半人高近一吨重的大家伙就被抬到了外面的露天空地上。
望着被固定在临时底架，又似一头狰狞猛虎趴卧在地面的发动机。
原先本就期待满满的近千名工人那激动的情绪再一次达到了顶峰。有人啧啧称奇不停议论、有人不住感慨何其有幸、也有人如方才的萧琰一般眼含热泪……
而许耀东和陈梁来两人检查了数遍确认管线油路都没问题后，也给辅助汽油机加满了汽油。
同时许耀东也将启动拉绳卷好后也招手把杨怀民喊了过来。
此刻即便杨怀民再怎么不懂人情世故，那也知道许耀东是把这历史性的一刻留给了自己。
因此他在握住启动拉绳后也感激的看了许耀东一眼。
许耀东也是没来由开了一个玩笑：“老杨你以为我迁就你？我那是担心待会一下启动不上来而丢人……哈哈哈！”
虽然知道后者是在开玩笑，但还是让杨怀民对许耀东刚刚升起的感激之情打了骨折。
“耀东你说这个玩笑说得好，记得下次别说了。”
自动忽略对方的话，许耀东便让陈梁来给对方讲解启动步骤和方法。而他自己则来到李怀德身前与对方耳语起来。
“李哥我记得咱们厂宣传科有部老古董相机吧？是时候让它拉出来继续发光发热了。”
李怀德闻言自然也明白对方的意思，不过他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是有那么一个玩意。不过之前会使那玩意的老师傅已经回老家报到了。难不成你会使？”
“小瞧人了不是？咱这出国几年没见吃猪肉难道还能没见过猪跑啊！”
李怀德闻言顿时大喜，要知道他可早就稀罕着能拍几张爱岗敬业的工作照了，这说不定那天就被登报嘉奖了呢。
也就是恰巧此时，正和娄小娥站在一旁看热闹的许大茂被李怀德盯上了。毕竟这时候找宣传处的人也不现实，而且本就在宣传处工作的许大茂恰巧就知道那部老古董放在哪里。
后者被李怀德一番交代也迅速跑向宣传科，此刻的他感觉破天富贵就要来了。
……
“好！老杨你站好，看向镜头这里。我数到三你就拉绳哈。
一、二、三……”
伴随着话音落下，绳索一拽、快门一按！
受到绳索作用的小型辅助汽油机顿时就发出了规律的隆隆运转声……
而此时杨怀民也记得陈梁来刚刚交代的启动步骤，开始加大汽油机马力的同时捏动离合器带动柴油机运转做功。
依靠着小型汽油机的连续动力，拖拉机发动机内部的四个活塞也在急速运转往复着冲程运动。
而随着油气混合物被吸入缸体压缩燃烧，高高竖起的排气管也冒出了阵阵黑烟！
同时发动机发出的突、突、突的沉闷声也在刺激围观众人的心弦，他们不停祈祷着发动机能够一次性启动成功。
甚至就连此时躲在摄像机拍照的许耀东也不禁捏了一把汗。
他承认自己有私心在里面，毕竟任何一台新组装的发动机在没有经过试车的情况下就想一次性启动成功根本就是在做梦。
但就在方才，出了车间的他在看到众人脸上无尽的期待后，他不想辜负工人们满心满眼的期望。
因此他决定拼一把！
当然，为了保证自己必赢，他愣是和陈梁来反复检查确认无误才敢如此有底气。只不过如今这底气却是随着黑烟奔腾在不停减少……
许是工人们祈祷起了作用，亦或是缸体温度达到了续燃的临界值。
随着杨怀民最后一下拉紧离合，整个发动机排气管顿时冒起了漆黑如墨的浓烟。
只不过伴随就在黑烟排出，接踵而至的就是燃烧充分的白烟了……
此时察觉情况的杨怀民也按既定预案松开离合关闭了辅助汽油机。
突突突突……
此刻的千人现场就剩发动机传出平稳的运转声。然而两秒的沉寂过后，随之而来的便是工人们挥帽欢呼的时刻了！
“成功啦！成功启动啦！”
“太好了，村里的村民们这下日子有盼头了。”
望着眼前这群朴素纯粹的工人们欢欣鼓舞，相拥而泣。许耀东也是不吝交卷，将这个画面记录下来。
此刻！历史在这关键节点永远定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