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临月公主

    那人出声了我才发现，来的居然是个女人，而且声音还挺熟悉的。

    女人摘下了斗篷的帽子，露出一张清冷的脸，让人觉得和她中间有着些许得距离感，但说出的话却又是一股子的刁蛮劲。

    我一下子就认出了此人，失声叫了一声：“小姑姑！”

    眼前这名女子正是父皇的妹妹，那位谋反的临月公主。

    当年“被逼”谋反之后，临月公主便搬出宫去了，有人说她被皇爷爷软禁在了南靖都城的某座庄子里，也有人说她被逼剃了度出家当尼姑去了，当然说的更多的就是她已经死了。

    曾经我也以为她已经死了，甚至连父皇和太后娘娘他们都是那么认为的，直到我去了三重寺才发现真相。

    依旧是和今天一样的下雨天的晚上，小姑姑也是这样从侧窗翻进来，进来之后捂住了我的嘴，然后快速的用随身带着的绳子将我捆了起来，还给我嘴里塞了个馒头。

    后来我问小姑姑干嘛要把我绑起来，她说怕我不听她说话，手底下的兄弟们一合计，便带了根绳子来找我了。

    听到这个解释，我甚至都想不到有什么能够反驳的理由。

    小姑姑拿出了能够证明身份的玉牌，那是皇家人独有的身份证明，一人只有一块，如果丢失或者持有人死亡都要回收的。

    我曾经翻看过记录，属于临月公主的那一枚玉牌，没有丢失或者回收的记录，但那时对于小姑姑早就死了这件事深信不疑的我而言，这枚玉牌并不能成为证明眼前人身份的证据。

    听到我那么说，小姑姑并没有生气，只是把馒头继续塞回我的嘴里，随后开始脱起衣服。

    见她开始脱衣服，我吓得闭紧了眼睛，直到那人脱好衣服强行扒开了我的眼睛，并让我仔细看看她后背上月牙型的胎记。

    据说小姑姑的封号之所以是临月，就是因为她后背上有一个月牙形状的胎记，皇爷爷才给了她临月做封号，寓意为从天上降临到人间的月亮。

    于是我和小姑姑就在这种尴尬的氛围下相认了。

    小姑姑告诉我，她现在在山上做山贼头子，还抢了个貌美的书生当压寨相公。

    为什么要叫她小姑姑而不是皇姑姑呢？

    小姑姑说她很满意现在这种大家以为她都死了，但是实际上她活得很潇洒的日子，万一哪天有人听到我叫她皇姑姑后猜到了她的身份，就不好了。

    我问她，做山贼，她就不怕哪天皇兄下令剿匪，把她给剿了吗？

    小姑姑耸耸肩，告诉我不怕，因为她的山寨是个女儿寨，里面的山贼都是一些在外面活不下去了，或者是被家人卖了逃出来的女子，叫她们去偷去抢简直是天方夜谭。

    最初她们的生活来源是小姑姑还是公主的时候攒下的私产，后来寨子里的姐妹们开始做些东西拿出去卖，慢慢的也还是能够活下来了。

    至于为什么要叫自己是山贼呢？

    小姑姑是那么想的，她们在山上，又要偷偷摸摸的避开人群，就像做贼一样，那么结合一下不就是山贼吗？

    看着小姑姑清澈的有些愚蠢的眼睛，我实在没能说出那句不是。

    相认之后，小姑姑常常在雨天偷偷跑来找我玩，给我带些山上的珍宝。

    比如她住处门口长出来的不知名小花，山寨里的姑娘给孩子做的小垫子，以及我那位未曾谋面的小姑夫某天突发灵感写下的诗句。

    所以那段时间我比过去的任何时候，都期待下雨天的到来。

    我也问过小姑姑为什么只在下雨天才来看我，小姑姑很认真的告诉我，因为下雨天的时候，小姑父和山寨里的其他相公要守在山寨外围，以防山洪暴发，冲垮山寨。

    我问她，小姑父不在家，所以你出来不会被发现是吗？

    小姑姑一脸严肃的告诉我，不是，是因为小姑父不在家，她睡不着，干脆来找我玩。

    我听着外面更夫敲着锣，报着丑时的声音陷入了沉默。

    说回现在，我看着眼前还在骂我的小姑姑，有些恍惚。

    其实看到傍晚下雨的时候，我还有些难过，今天我不在三重寺，小姑姑睡不着没人陪她了，结果晚上就在我寝宫看到了她。

    “小姑姑，你怎么进来的啊？路上有没有人发现你？”我跑到小姑姑进来的窗子看了看，确定没人后将窗子紧紧关上。

    小姑姑将斗篷脱下，随意的丢在桌上，又熟练的给自己倒了杯茶，喝完两杯才回答我：“没事我从暗道过来的，他们发现不了！”

    “什么？暗道？到宁乐殿？”我惊得瞪大了眼珠，你说有暗道连通皇兄的寝殿和勤政殿我可以理解，干嘛要连通宁乐殿呢？

    小姑姑嘿嘿一笑，满脸狡黠的告诉我，宁乐殿以前并不叫宁乐殿，而是叫长乐殿，以前是小姑姑的母后，也就是我的皇奶奶住的地方。

    皇奶奶是皇爷爷的一生挚爱，但皇奶奶和皇爷爷的母后，我们的皇太奶奶不对付，只要皇爷爷一去找皇奶奶，第二天皇太奶奶就要把皇奶奶叫过去立规矩。

    皇爷爷心疼皇奶奶，让人偷偷在长乐殿下面也挖了个暗道，并与原本就有的暗道相连，这样皇爷爷就可以在不惊动皇太奶奶的情况下，去见皇奶奶了。

    后来皇奶奶去世了，皇爷爷将长乐殿改为了宁乐殿，也鲜少踏足这里了。

    小姑姑说，其实皇爷爷是个很好的父亲，了解了她谋反的真相后并没有怪她，小姑姑是心上人唯一留下的血脉，自己舍不得她受苦，可又不能不给百姓一个说法。

    所以只能将她送出宫外，并告诉了她宫中暗道的出入口，皇爷爷告诉小姑姑，如果在外面受了委屈，就顺着暗道来找他，他替小姑姑出气，要是没受委屈，也可以常来看看看自己。

    皇爷爷晚年的时候人变得糊涂了许多，嘴里时常念叨着皇奶奶的名字，小姑姑便常常顺着暗道来看望皇爷爷。

    有一日皇爷爷清醒了许多，神秘的将小姑姑叫过去，带她从暗道走到了宁乐殿里。

    那一夜皇爷爷拉着小姑姑说了许多他和皇奶奶的故事，有些小姑姑听过，有些没听过，快到寅时才回去。

    第二天一早，贴身公公发现皇爷爷于梦中崩逝。

    ……

    我了然的点点头，轻声道了一句节哀。

    小姑姑一脸嫌弃的说道：“节哀什么，那老头早就想死了，如今下去接着烦我母后不知道有多开心，我心疼我母后还来不及呢。”

    我诧异的啊出声，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好，好半天才回过神来问小姑姑今天来找我的目的是什么。

    “我来带你逃走！”小姑姑抓住我的手，一脸的坚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