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宴席开前，书生意气
饕餮城宴席开始前两天，城主府突然传出消息。
城主家的少爷，黑狗青龙也要娶亲，青龙少爷将和娟儿小姐同一天成亲。
当然，青龙少爷娶的也是人，所以城主府开出的条件是，凡是十五岁，到十九岁的美貌女子，能把猪肉做的好吃，那么她就能嫁给青龙少爷。
至于为什么城主大人会突然想着给青龙少爷也找一个人？
那就要从赵宁昨天出了城主府后所经历的震撼说起。
赵宁出府后一路询问这些天发生了什么事，但所有人都对其三缄其口，直到他问到了周树这里。
周树告诉他，这些天城主府一直在城里城外强行征粮，现在城中百姓家里的粮食已经十不存一，而城外新种的稻子还要半个月左右才能成熟，过几天大家又要过年，家里被抢的，没粮的只能出去找吃的。
至于为什么不逃难？因为城主府每三天会在城中各出发一天稀粥，紧跟着第二天，城里的大户和贵人们也会发一天稀粥，所以城里的人真正要解决的只有这一天的口粮。
当然了，周树家这样要家里人在城外给地主老爷干活的，又有孩子要读书的生活自然要艰难些。
就如周树领了稀粥，就急匆匆带回家，把米捞出来给读书的弟弟，而他自己只是喝没有米的汤。
这样一次两次是没问题的，但六天里次次如此，饶是周树这样看着年轻健康的青年人也受不了了。
之后赵宁就看到了周树娶母狗，周家邻里一起赏肉，与邻里领走时看向肉时那艳羡的目光。
赵宁觉得他们很可怜，他绝对要帮他们，他要再给她们一个机会。
怀着这样高尚的目的，他回到了城主府，还带回了一块猪肉。
城主听说赵宁去而复返，不知他要做什么，为了不出什么幺蛾子，他只好亲自出门迎接。
恰巧赵宁看见跟在城主大人身后的青龙少爷，赵宁见到它眼睛一亮，快步走到它面前，恭敬行礼道：
“罪过罪过！某不知青龙兄也在此，所以没有准备什么礼物，刚好我在肉摊那里得了一块好肉，虽然有些寒酸，还请青龙兄不要嫌弃才好。”
面对赵宁的示好，青龙少爷只是伸着鼻子闻了面前的猪肉，然后舔着舌头，别过头去，再也没有看这块猪肉一眼。
“这？青龙兄这是不喜欢？”
这时青龙少爷身前的米尽笑着开口说道：
“赵宁主事这是来消遣我的？”
赵宁把肉丢到青龙少爷面前，在米家小斯身上擦了一下油乎乎的手，对米尽行礼，恭敬说道：
“城主大人误会我了，我这是在街面上听见了一件喜事，特地来给城主道喜的。”
米尽看了青龙一眼，明白了赵宁说的喜事是什么，他立马正了正衣服，态度谦恭的回礼，轻声细语的说道：
“这等小事怎么敢劳烦赵主事，小女这婚事在世人眼中怕是不和规矩，但奈何小女与……周……周郎君情投意合，我为人父母，也不好棒打鸳鸯不是？”
赵宁笑着摆手道：“此事无妨，世人愚昧，不知变通，既然是情投意合，那自然可以百年好合，不过这娟儿小姐已经有夫婿，总不好让青龙少爷独守空闺吧？”
米尽听到独守空闺时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他想笑，但知道这时候不能笑，所以只能委婉的提出异议。“这！青龙是公狗。”
赵宁略过了这个无关紧要的问题，继续说道：
“一事不烦二主，咱们不如来个双喜临门，三天后把秦龙少爷和娟儿小姐的婚事都给办了，大人觉得可好？”
米尽却是面露难色说道：
“这娟儿嫁人的事已是大不易，若是再让青龙娶妻，我怕那些愚民会闹起来。”
赵宁听见这话，脸上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他上前一步，与米尽并肩，在米尽耳边轻声说道：
“大人这就不知了，周树出了城主府我就一路跟在他后面，大人知道他把肉和钱拿回家之后，那些愚民是什么反应吗？他们都很嫉妒，也很羡慕，还一起去周树家里赏肉，若是大人给青龙少爷娶亲时也给出这么多东西，我想大家都是愿意的。”
米尽瞪大眼睛，激动的说道：“此话当真？那些愚民真的很羡慕周树娶一条狗？”
赵宁抿着嘴点头。
见赵宁点头，米尽不由得握紧右手，大拇指不自主的摩挲的戴在食指上的水晶戒指。
“若是如此，那我再给青龙说一门亲事也不是不可以，如果那些刁民感恩戴德，那么每年我们都可以嫁娶一对儿女，这样也好给那些愚民一些念想，只要有了念想，就不会闹事，赵公子真是帮了我一个大忙啊！”
赵宁只是笑着点头，下意识的就想去摸胡须，但他摸到的只是光滑的下颌，他有些尴尬的摸了一下鼻子，而后拿起地上的那块猪肉，朝着街上就扔了出去。
米尽疑惑问道：“赵公子这是做什么！”
赵宁叹气满脸痛惜的答道：“这猪肉青龙兄不吃，想来贵府也是不吃的，但城中百姓却是一年到头都见不到一点肉，这肉青龙兄不吃，可以给城中的百姓吃，也算是我日行一善。”
米尽满脸郑重的点头说道：
“我府上的确不吃猪肉，我们只吃牛羊肉，青龙更是只吃牛肉，这猪肉放在这里的确只会便宜我家下人，还是赵公子慈悲，我替城中百姓谢过赵公子了。”
赵宁赶紧说“不敢”然后二人相携入府，期间少不了互相恭维，这些就暂且不提。
…………
第二天城主府就传出了要给青龙少爷娶亲的消息，而条件就是把猪肉做的好吃，让青龙少爷能够吃的下。
城中百姓知道这个消息后沸腾了，所有人都在想，谁会这么作贱自己家的姑娘？而后在看到聘礼有四百两金后就更加不能控制自己欢喜的情绪。
家里有适龄姑娘的人家纷纷回家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家人，并且迫不及待的去城主府家的店铺领取猪肉，回家研究怎么把猪肉做到公狗觉得好吃。
一时间，整座城都飘荡着肉香，赵宁站在高高的城墙上，看着城主飘散的炊烟，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只是静静地看着这城中所发生的一切，又像是在看这天地间万物的生灭浮沉，某一刻，站在他不远处，和城门官套交情的米尽，突然感受到从赵宁身上散发出来的玄奇浩渺之意味，就好似他要和此方天地源融如一。
“后生可畏啊！胖子我惹不起。”
城门官不明所以。
“大人说什么？什么惹不起？什么人敢得罪大人，末将这就带人去砍了他。”
城主笑嘻嘻的勾着城门官的脖子，把他拉走，以免他惊扰了赵宁。
“杨将军听错了，我是说这秋园新来的头牌生的很是白净，我儿子看将军日日守着这城门，也没个人陪着说说心里话，他这于心不忍，就把头牌给买下来了，这会儿说不定都送到将军家里了。这送东西也没给将军知会一声，实在是不像话。但他敢为将军分忧，这就是后生可畏了。”
杨郎官脸上笑着像一朵花，连连夸赞：“公子抬爱，大人莫要怪罪公子。”
然后交代他的副将一声，拉上一匹马回家去抚慰他新得的头牌了。
米尽笑着送走了城门官，回头瞥了一眼赵宁，转身带着城楼上的士卒走下城楼，把这一段城墙都留给赵宁。
城楼上只留下一个俊朗的黑衣少年，背着一把黑色铁剑，垂手站立在墙头，目光深远的看着这城，这人，和这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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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贤骑马出了建王府，就直奔城门而去，他这次回来是和郡主成婚的，现在婚没成，他自然要回去把那些没做完的事情给做完。现在刚过巳时（注1）骑马的话晚上就能回衙。
结果他出府没走两步，就看见一个老伯，拉着一车碳艰难的向前走着。
眼见日头还早，他毫不犹豫的下马，帮老伯把车推到建王府门口，然后从怀里掏出十两银子交给老伯道：“老人家，您也别在往前走了，这车碳我买了，您拿着这些钱赶紧回家去吧。”
老伯看着手里的银子有些不知所措的说道：“公子爷，这钱给的太多了，我这炭烧的也不好，用的也不是好木头，值不了这些个钱。这钱您还是先拿回去吧。”
王贤笑着把钱又推了回去，温和的说道：“这多出来的钱就当是我给老人家您的贺寿的吧，看您年纪这么大了，我今天见到您就是福气，我给您钱您收了，也算是我沾了您的福气，这事还是我赚了，老人家您就安心把这钱收了，赶紧回家去吧。”
老伯还想说些什么，但王贤不由分说的把他拉到一旁，自己挽起袖子，拉着车来到建王府走马的小门处，跟守门的家丁说了一声，然后把这一车碳放在门口，牵着马继续上路。
而这一切通通被赶出来的姜灵与姜筠看在眼里。
姜筠拉了一下正看着王贤离去的姜灵说道：“你怎么知道他还没走？”
姜灵依旧在看着王贤，淡淡说道：“这些年他每次回来都会在外面耽搁很久，我以前以为他帮那些人只是为了博名声，是在讨好父王，但我今天才发现，他或许是真的在帮那些人，那他就是真蠢了。”
望着越走越远的王贤，姜灵突然有一种冲动，她回身拉上姜筠，在姜筠惊讶的询问中说了句“我们去看看他什么时候出城，我倒要看看他是真君子还是伪君子。”
注1巳时上午九点至十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