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预兆
大宁王国，元和75年。
也就是公元2023年。
洺州市。
雨夜的雷声很大。
那一道道带火花的闪电划破天际，城市的轮廓在朦朦胧胧的闪光中若隐若现。
仿佛一头在沉睡中被惊醒的巨龙。
他叫林揽月。
二十二岁，独生子，洺州大学一名普通学生。
父亲无业，而母亲是一名医学博士。
因为家里出现了一些变故，所以他在高中毕业的时候就回国了。
他似乎能在睡梦中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睡眠很浅，稍微有些动静就会被惊醒了。
每次夜里惊醒他总会感觉自己处于一种濒临死亡的感觉。
是的，他是一名重度焦虑症患者。
打开窗帘，凝视着昏暗压抑的乌云层，他回想到了几年前还在国外的那段惊悚的时光。
背部的疤又痒了起来，他伸手挠了挠。
是错觉，痒痒像是会跑的一般，他抓不住，他也抓不住曾经掉落深渊的那个自己……
睡梦中那个女人又来找自己了，她说：“你觉得一个人应该怎么在绝望的环境下活下来呢？”
他淡淡地笑着回答：“就当自己已经死了，每天醒来都是重生。”
“这就是你绝望中的自我救赎吗？”
“我活着就是为了杀死那些曾经杀不死我的人。”
女人露出了一丝欣赏的笑容，说：“如果一个人不是为了爱而活着，那就是为了恨而活着。如果都没，那就已经是死人了。”
他最后似乎看到了那几张熟悉的恶魔脸，身后乌云滚滚，电闪雷鸣……
忽然隐隐约约中一道闪电劈下，他们的身后站着无数密密麻麻的怪物，表情狰狞地盯着自己。
“他们已经来了，尽早觉醒吧！”
……
“叮铃叮铃……”
聒噪的闹钟铃声响起，林揽月猛地起身关掉闹钟。
第一时间是揉搓着太阳穴，显然昨晚他没睡好。
相貌清秀，唇红齿白的少年此时有些迷迷糊糊地回想着昨晚的事情。
这几天到底是怎么了，老是梦见关于鬼怪的梦。
“觉醒？这女人也是怪得很，说得好像快要世界末日了一般。”
梦中的女人是林揽月在国外那段绝望的时光中出现的，时常会出现在梦里与他交流。
或许也是女人的话激励着他，所以他才顽强地存活了下来。
他没有跟任何人说过自己在国外所经历的事情，包括父母。
可能有些事情是需要自己默默忍受，才会使自己成长蜕变。
还没等他缓过神来，手机又震动了起来。
“兄弟，说好了今天去海边露营，你怎么才刚起床？”
“昨晚没睡好。”
“我就知道你是这个尿性，别说我没提醒你啊，张欣月也来了。得亏我女朋友一直劝她过来，你小子，可是欠我一个大人情！”
“行了行了，我先洗漱。”
林揽月的右太阳穴突然抽痛了一下。
此时此刻他脑子里想的不是关于张欣月的事情，而是这段时间梦到的场景。
她说的觉醒，到底是在暗示自己什么？
“你小子，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到时候被那男的给抢了，你不要哭就行。抓紧时间，我们在广场等你。”
“知道了。”
淡淡的梨花香钻过林揽月的鼻尖，他的思绪随风飘散到了山的另一边。
或许花落了，才会期待花期重来的那一天。
看着不远处张欣月正在和她闺蜜一边烧烤一边热火朝天地聊天，林揽月有些心不在焉。
说不喜欢张欣月是假的，毕竟人家的学习成绩优秀，美若天仙。
父亲还是位鼎鼎有名的企业家，家境殷实，张欣月的这些条件足以让大多数的男生为痴为狂。
但他林揽月是谁，脸蛋光洁白皙，棱角分明的脸型，眉似远山，目若朗星，风度翩翩，风流倜傥……
总之就是突出一个帅字。
什么都好，长得高长得帅，唯独就是穷得一塌糊涂。
估计这也是他不敢谈恋爱的原因，毕竟没有物质基础的爱情多数都捞不得一个好的下场。
“还说你对张欣月不感兴趣？这都看得入迷了。”云沐海不知几时悄悄地走到了林揽月的身后，手中还拿着两罐啤酒。
于是两个人就打开啤酒对坐着喝了起来。
“妈的云沐海，你以后能不能买点冰镇的啤酒？这常温的怎么喝？”林揽月刚喝了一口就破口大骂。
“忘了，忘了。不好意思啊！”
“都说了，常温似马尿，冰镇似国窖。饮料都要喝冰镇的，何况啤酒呢。”林揽月白了他一眼。
“去跟她聊一下？我觉得你很有机会。”云沐海苦笑了一下转移了话题。
“张校花身边总有一堆男人，不缺我一个。”
“你是真蠢还是假蠢？我都注意到了张欣月时不时瞟你两眼，都没把刚那男的当回事。机会是靠自己把握的，总让别人帮你是不现实的。”
这么一说，林揽月确实有点心动了。
两年前，和她还没什么瓜葛。
令他心动的那一次是因为有次失眠，他发了个朋友圈：
“带我走，到遥远的以后……”
张欣月傻傻地过来问他深夜emo是不是因为失眠。
林揽月也傻傻地回答说只是单纯喜欢听吴青峰……
第二天人家清早就给自己带了一瓶褪黑素，并解释说她偶尔也会睡不好，但吃这个对她挺有效果的，希望能帮到他。
少年就此沦陷了。
虽然褪黑素对他来说没用，得去医院精神科开安眠药才行，但是吧……
付诸行动，总是会比安慰的话要来得实在。
人总需要勇敢生存，不是学会牵挂，就是学会忘怀。
林揽月喝了两三罐啤酒之后，脸色潮红，时不时打着一个嗝，虽然喝酒壮胆了，但就是坐着迟迟不动。
张欣月忽然望向林揽月的方向，她的目光仿佛是纯净的白月光，里面倒映着林揽月的紧张与不安。
云沐海顿时摇摇头。
“美女们，你们不是带了泳衣来嘛，现在天气正好合适，很适合游泳啊！”云沐海朝着张欣月和自己女朋友的方向喊着。
“我也买了几条泳裤，一会跟她们一起游泳，你记得把握住机会，我跟我女朋友尽量给你俩创造个人空间。”云沐海靠近林揽月悄悄地说着。
林揽月看着张欣月，发现她脸上似乎也有点泛红，显然是没经历过这种场面。
除了林揽月和张欣月、云沐海和他女朋友，这次来海边露营的还有其他四五个男男女女，人不多也不少，但是也够热闹。
“我……我有点不太会游泳，一会你可以教我吗？”张欣月有些羞赧地对着林揽月说着。
他有些惊愕。
本以为开花结果需要栽种十年，现在才明白情投意合的种子会瞬间生根发芽。
林揽月连忙点头同意。
另一边刚刚对她献殷勤的那个男生看到这场面估计也是快要哭了，刚刚自己不管怎么献殷勤，张欣月都对他爱理不理。
现在却点名要林揽月教她游泳，这真相还不够赤裸吗？
林揽月有点微醺，脸上的潮红正在慢慢褪去，转移到了张欣月的脸上。
显然她是从来没有穿着这么暴露去跟一个男生贴这么近过，所以显得比较拘束。
更何况林揽月的手都是抓着张欣月的腰的，这种尴尬又暧昧的氛围简直让人欲罢不能。
“张欣月。”
“嗯？”
“你的腰好细。”
“嗯……”
“林揽月。”
“嗯？”
“你居然有腹肌哎。”
“嗯……”
就在大家玩得正开心的时候，远处的乌云滚滚，黑压压的云层彷佛带着雷兵电将压境而来。
一时间，乌云里电闪雷鸣，狂风呼啸，仿佛是要掀翻这大地上的一切。
照这个情况发展下去，这海边怕是要倾盆大雨，波浪滔天了。
“奇怪了，我看着天气预报明明显示这两天是大晴天啊。”
“天气预报就一定准吗？呆子！”
“看来这天气是要转变成暴雨天了，安全起见，我们收拾东西回去吧。”林揽月开口。
“好！”
就在上岸的时候，林揽月看着远处的乌云密布忽然有点隐隐不安，是错觉吗？总感觉这些云层有点莫名其妙的熟悉感，仿佛和梦境里的画面相差无几。
每次那女人都是在这种场景下出现的，似乎不断暗示着自己即将有大事发生。
但兴许是自己多想了吧，毕竟亚热带季风气候常下这种暴雨也是正常的。
“怎么了？”张欣月见林揽月望着天空发愣，有些关心地询问。
“没什么，我们走吧。”
梦而已，哪怕梦到再真实那也是假的。
暴雨就这样持续了一整天。
期间，由于没有课，林揽月在宿舍躺了一整天。
倒也不会无聊到蛋疼，毕竟自从露营过后他就和咱们张校花敞开心扉了，所以林揽月和张欣月没日没夜地聊着天，似乎都想把对方都扒光了解得透透的。
林揽月走到阳台犯起了嘀咕：“这雨怎么不会小的，一直下这么大。”
自从昨天和同学们去海边露营回来之后，林揽月总是左眼皮横跳，狂风暴雨又不是没有见过，唯独这次让林揽月感到心慌。
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才是令人感到恐惧的一点，是因为在梦里见过吗？
林揽月不知道，希望一切都只是他子虚乌有的荒唐大梦。
但他永远忘不掉那个残忍的雨夜，在码头的一艘小船上，自己全身赤裸地被狗链拴在一个集装箱里头，周围一片黑暗，雨水和海水不断冲刷拍打着箱子，摇摇晃晃使他一次又一次地呕吐。
周围没有人，只有他自己。
等到第二天亮起了光，是他们来打开了门。
由于前一天林揽月已经被鞭子抽得遍体鳞伤，再经过昨晚的折磨，此时的他已经奄奄一息。
这群恶人兴许是看到了他的惨状，终于露出了一丝的良知，扔给他一个面包和一瓶水就此离开了。
直到第三天，林揽月才被释放出来。
“叮~”
是张欣月发来了消息。
“听说最近在广场摆了好多好吃的地摊哎。”
“好，周末我陪你去好吧？”林揽月有点忍俊不禁，刚刚沉重的心情顿时烟消云散。
“真的吗？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林揽月关掉手机屏幕，抱着胸看向远处的天空，黑压压的一片，像梦境，也像宇宙，彷佛在凝视深渊。
但这种压抑的黑暗，他已经亲身经历过无数次，已经不怕了。
“老林，我说你今天是怎么了，白天还躺在床上盯着手机乐呵呵的，现在又自己站在阳台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舍友过来拍了拍林揽月的肩膀，关心着他。
“没什么，就是想起一些曾经不愉快的事情，都过去了。”林揽月故作轻松，反过去拍了拍舍友的肩膀。
说着，他就去打开了电脑，打算来一把紧张刺激的红色警戒。
倒也可以说林揽月念旧，毕竟喜欢玩的游戏都是老一代的单机游戏，玩得乐此不疲。
但也不完全是念旧，毕竟新时代的游戏他还是会跟上潮流去玩的。
只是，只有自己一个人玩的时候，他还是会选择老游戏。
“咻~”
正当林揽月的游戏载入中的时候，突然全校大停电，目光所至，皆是黑暗。
“妈的，老子刚上对面高地！”
“卧槽！我的作业啊，还没保存呢！”
“哈哈，幸好老子的电脑是笔记本。”
此时此刻，整栋宿舍楼到处响起了谩骂声。
林揽月只是揉了揉太阳穴，好在他玩的是红警。
无所谓，大不了睡觉就是了！
……
“呀，好久不见。咯咯咯……”熟悉的声音再次从林揽月的耳边响起。
“你好像能随时进我的梦里。”
“若我告诉你这不是梦呢？”
“什么？”这简直是一件骇人听闻的事情。
“估计往后一段时间我都不会出现了，希望我下次找你的时候你还活着，我的小白脸，咯咯咯……”
“莫名其妙。”林揽月有点满头大汗，每次和这个妖娆的女声聊天的时候，总是无一例外会让自己头皮发麻，特别是那“咯咯咯”的笑声。
我相信科学，可不会相信你说的什么神不神，鬼不鬼的。
甚至，连你的存在我也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