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往事回忆
林揽月的表情很丰富，说真的他大概也就了解焦虑和抑郁这两种精神心理疾病。
因为比较常见，就算没患病的人也都知道，但这双相情感障碍，他是真不懂。
何雨竹看出了他的疑惑，便开始解释说：“你不知道也正常，这个病其实也是一种常见的情感障碍。”
“但医学名称让他比较难以理解，说通俗点就是躁郁症，不过现在只是初步诊断，还不确定你真的是确诊了。”
“如果要进一步确定，还是得做些相应的检查，不过图书馆也没这种仪器，现在我也没有那种设备……”
何雨竹面露难色，如果只是单靠询问几个简单的问题，就能把对方定义为精神病，那也太扯淡了。
“那好说，小六应该有办法能帮我搞到这种设备，先等等吧。”
“说的是，而且他不是给了你那个神秘仪器吗？说不定有用，我们先试试吧。”何雨竹指了指旁边的那个仪器。
“好，不过你是怎么判断得出我身上这些情况的？”林揽月还是十分好奇。
虽然术有专攻，但他还是想知道原因。
“那天小七拿给你的药，有很多种，其实我本来也不是很确定，所以昨晚我回去后就直接去医疗部问了。”
“他们给你开的药，有碳酸锂释缓片、奥氮平片、阿普唑仑片……”
“阿普唑仑对你来说是正常的，因为这个药有抗抑郁、抗焦虑、催眠、镇静的作用。”
“但是他搭配的是碳酸锂和奥氮平，碳酸锂和奥氮平都是治疗精神分裂症和躁狂症的药物，我当时都吓坏了，以为你是精分来着……”
林揽月一脸凝重，他还真没询问过医疗部的人开的什么药给自己。
“难道你自己吃的什么药你都不了解？”何雨竹皱起了眉头。
“当时他们要求我做检查，然后我说不必告诉我具体病因，只管开药就好了。因为我不想知道太多，过度关注自己的疾病，会更加焦虑，那还不如不知道。”林揽月突然笑了起来。
“其实你说得很对，如果每个有精神心理疾病的人都能跟你一样这么思考问题，那对他们来说一切都会变好的。”
“治疗只是辅助的，最主要的永远要靠自己拯救自己，但我们也希望身边的人可以理解并支持我们。”
“早日康复，揽月。”何雨竹温柔地看着他。
“有你在帮我，肯定会的。”
他突然把脸伸过去，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那除了小七以外，我们基地里的这几个女生，你还觉得谁好？”她很不合时宜地询问了这个问题。
“你们跟烟花一样，美得都是不重叠的。”
“够了！”
何雨竹羞耻地咬了下嘴唇，你说你为什么要惹他呢？
“我们该办正事了，这个东西直接戴上去启动就可以了吗？”何雨竹连忙拿起旁边的仪器。
她还是玩不过他，这个男人，太会说话了。
“是的，不过小六说你还是要继续你的催眠流程，好让我进入状态。”
“你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吗？怕不怕在催眠状态下都告诉我了？”她戏谑地笑着询问。
林揽月也跟着笑了起来，说：“我怕会吓到你。”
“那你脑子里不会都是色色的东西吧？我可不要跟你同步看到那些，孤男寡女的，我怕你把持不住。”
“那你不愿意吗？”
“我们开始吧。”何雨竹无奈地摇了摇头。
两人都开始戴上了这个冒牌vr眼镜，不过有个类似于吸盘的东西是直接贴在太阳穴上的。
刚开始两人都觉得没什么问题，当启动的一瞬间，仿佛有一阵刺激的电流从太阳穴穿过，直通大脑。
“这玩意怎么有点像经颅磁……”林揽月喃喃自语。
“当时刚开学的时候，有没有遇到什么开心的事情？”何雨竹用温柔的语气开口询问。
“有啊，当时有一只橘猫，它叫y，是只小公猫。”
“它会每天都窜不同的课堂，挺可爱的。它是我们社会科学科任老师的宠物，甚至它自己还有我们学校的学生证你知道吧。”
“大家都很喜欢它，不过老师不让我们乱给它投喂，摸摸就好了。”
“当时我外语还不是很好，仅限于能交流一些日常，所以没什么朋友。”
“自然也不是很能听懂老师讲的内容，所以成绩也不是很好。”
“不过老师知道我是大宁来的，还算比较照顾我。周末的时候会时常邀请我去她家做客，那时我还给他们露了一手，给他们做了国内的菜。”
“哈哈哈……当时可把他们这群吃白人饭的人给震惊得，原来食物还能这么做……”
“你说他们当初，打我们的时候，什么都抢，就是不知道要抢菜谱。”
“我们这些留子也是比较可怜了，每次吃的都是那些干巴巴的面包，每次累了一天回来，看到要吃那些东西，感觉这辈子都完了……”
“所以我的厨艺就是那个时候变好的，所以自然而然的，班上的人都知道我会做好吃的，大家都开始巴结我。”
“大家都开始对我很好，然后都很耐心地跟我交流学习上的事，包括很耐心地告诉我这几个单词具体是什么意思……”
“慢慢的，我的外语就变得很流利了，就是那个时候，我感觉很快乐。”
何雨竹耐心地听着，她知道林揽月已经开始进入催眠状态了，这个仪器效果还是不错的。
而且是最好不要打断他，虽然显得啰嗦，但这是必要的流程，只要稍加引导，很快他就会说到自己想知道的内容了。
她还是觉得很神奇的，自己真就通过这个仪器看到了林揽月描述的内容。
虽然画面有些模糊，但是影响也不大，就像是看比较陈年老旧的老电影一般。
只不过是看到一些片段的时候会一闪而过，或者直接没了画面。
估计是林揽月对这一内容的印象不是特别深刻，但是那只猫的模样却十分清晰，看来他很喜欢小动物。
“那可以说说那只猫的事情吗？后来它怎么样了？”
“后来……”林揽月的语气突然就变得深沉起来。
“后来它失踪了，我们都很着急，甚至学校还放假让我们全校师生在校内寻找。”
林揽月的脸苦涩了起来，看来是陷入了比较难过的回忆中。
“但是当时已经放学了，而且那里的学生放学后都有各种的活动要参加。”
“所以最后还是警察来和我们找到了它，在一处秋千那里找到了它。”
“准确来说是荡秋千后面的排水沟那里看到了它的尸体。”
“我想它当时应该遭受了虐待吧，它是活生生流血而死的，因为被生剥皮而死掉。太残忍了，而且在那里虐待动物是要被判刑的。”
“我们都十分愤怒，于是大家开始寻找线索，试图想找出是谁干的，好将凶手绳之以法！”
林揽月愤怒地咆哮了起来。
何雨竹也是共情了起来，因为他描述的那些画面，她可是能看得清清楚楚。
“那凶手找到了吗？是谁？”
“是我。”
何雨竹的大脑突然跟宕机了一般，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大家都觉得是我。为什么呢？”
“因为那个地方只有我喜欢去，当时我的音乐老师说我的天赋不错，或许可以寻找一些我喜欢的，比较安静的地方，会更利于我的创作。”
“然后呢？”何雨竹忍不住开口。
想不到他在音乐方面还有点天赋。
“因为那个地方很少人去，基本只有我每天都去，所以大家一开始都怀疑是我干的。”
“但我的社会科学老师不相信我会做出这种事，她十分信任我，认为肯定有人造我的谣。”
“她猜得没错，一开始我也奇怪，因为y死的那天我并没有去那个地方，而是被隔壁班的一个男生叫去教他做便当。”
“他偷摸着说，他喜欢的女生，很喜欢大宁的美食料理，在得知我是大宁人后，又知道我的厨艺在班上很出名，所以他让我教他。”
“乐于助人嘛，所以我当时没多想，就跟他去了。”
“结果后面我才知道，是他举报说是我杀死的y，并且他有证据，说当时我跟他炫耀我虐猫的快感。”
“当时我跟他刚进到那个房间，y刚好又从监控底下出现进去了。”
“那会我看到y，我还逗了逗它，但它不理我，自顾自地从阳台跳走了。”
“虽然没有直接的视频证据看到是我杀死y的，但他给警察提供的刀具，上面都是y的血液，经过检测那把刀确实就是凶器，而且有且仅有我的指纹。”
“我当时才知道我被下套了，但是我没有办法解释这一切，我试图跟警察解释说这不是我干的，是那个男生栽赃嫁祸我。”
“但是在这种证据面前，我所有的解释都那么苍白无力。”
“后来我才知道，他喜欢的那个女生，其实我认识。就是我们班上的一个女生，长得挺漂亮的，但是她喜欢我。”
何雨竹一脸凝重，这种事情，真让自己遇到的时候可真就百口莫辩了。
“最后，她也帮我解释说不是我干的。甚至还提出了y死的时间和我当时出现在那里的时间不对症。”
“警察可能也看得出猫腻，但是该死的是什么？那个男的伯父，是警察局的局长。”
“本来我以为我就要在外面坐牢了，后来还是我妈出的面，她当时在外留学的老师的哥哥也是政府的人，通过这层关系我才被保释出来。”
“但y的死，也没有后续了。有一部分人相信我没有干过这种事，但也有一部分人觉得就是我干的。”
“我的名声就这样臭了起来。”
林揽月顿时变得十分伤感，大概他难过的不是因为自己被诬陷，而是因为y的死。
何雨竹的眼眶湿润了起来，因为真的太残忍了，她也十分喜爱小动物。
更何况自己心爱的男人竟然遭遇如此虚无的罪名，害他患上了心理疾病。
“后来，那个男的其实也算是个校霸吧。我都是后来才知道的，他开始结交一些什么爱猫人士，以及自己的小弟，开始对我下手。”
“毕竟他有警察局局长伯父的撑腰，很多时候都能瞒天过海。而我妈在那次过后，就没什么时间管我了，也没时间询问我的情况。”
“我爸当时也压根没时间管我，他在生意上的事情很忙，而且我在国外大部分的支出都是我爸出的，所以慢慢的我也不跟他沟通了，因为压根他就不理我。”
“我开始养成了不跟父母诉苦的习惯，直到有一次，他们把我抓到了一处阴暗的地方。”
“一处海边，当时下大雨，风大雨大浪也大。就在一个集装箱里面。”
“把那个女生带到我面前，脱光我的衣服，用狗链把我拴起来。”
“然后鞭打我，打得浑身是血。奇怪的是他们不动我的脸。”
“那个女生一直哭，求他们不要这样对我。但他们哪会理会？目的就是想让她看到我的惨状，而谁都救不了我，想让她对我死心。”
“在此之前他们已经帮我伪造好证据了，当时我还真跟老师请假了，因为身体不舒服，需要休息两天。”
“就这样，我被囚禁了几天，也被鞭打了几天。”
“等伤疤好了，他们就会抓我去那里，重复在结疤的地方继续抽打。有时候会用剪刀抓我的肉，活生生剪掉一块肉，我疼得死去活来。”
“等到长出新的肉，继续用剪刀在那个地方剪掉一块肉……”
何雨竹终于忍不住了，猛地摘掉仪器，忍不住捂住了嘴巴，眼泪扑簌扑簌地往下掉，但就是止不住。
她很想终止掉这场催眠，可是现在已经进入了他最佳的状态，如果就此结束，那下次他还会面对自己讲述这些吗？
如果突然结束，那对他来说是不益的。
“揽月，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会经历过这么痛苦的事情。”何雨竹大哭了起来。
她连忙心疼地上前抱住了他，而他也自然而然地搂住了她，大概是情绪到了，他也许也需要人安慰吧？
何雨竹微微颤颤地掀起了他的衣服，当看到背后一堆密密麻麻的伤疤的时候，她再次痛哭了起来。
这群杀千刀的，为什么要这么做？
光是听就令人不适了，更何况这些画面，她看得一清二楚。
“都过去了。”林揽月突然风轻云淡地说着，“你要是看着不舒服就不戴了，我继续把事情说完。”
何雨竹只能点了点头，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听他述说。
“后来，那个女生实在是受不了这种折磨，最后一次的时候，她对我说了句‘i’m sorry，but i love you&39;，然后她就跳海自尽了。”
“你知道的，他的伯父本就是那个市的警察局局长，加上关系网强大。最后这件事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当时我才意识到，我什么都保护不了。如果有人想害你，那你只有变强，才会解决掉一切麻烦。”
“后来我知道，他们就没打算弄死我，就只想着折磨我。当那个女生死后，他们也消停了一段时间，但我知道这才是刚刚开始，他会因为那个女生的死从而迁怒于我。”
“说不定哪天他突然情绪失控就想着要弄死我呢？起因都是因为老子长得帅的原因，而那女生到死也是为了我而死。”
“从那时候开始，我空闲时间都会去学习很多技能，比如说格斗术？枪支使用技能？有一次放假我甚至没回国，把自己丢到一个丛林里，什么都没有带，在里面坚持一个月活了下来。”
“从y死后我就开始发现我情绪不对劲了，有点容易暴怒，而且变得十分焦虑，遇到很多事情都会很烦躁，害怕自己解决不好。”
“就是从这件事情开始，我才有精神障碍的吧。”
“过了半个月，还没开学，但他通过一些办法找到了我的住处，一把火给烧了。他果然对我动了杀心，好在那天我干嘛去了？我因为失眠，回到了那个地方，那个女孩死的地方。”
“我心想她又再一次救了我。”
“而且这群人，都把自己保护得很好，他们也怕我突然地报复，所以主犯基本都有警察在附近巡逻。”
“该说不说他伯父能力还是很强的，所以我一直没有办法下手报复。”
“后来有一次，我正打算继续去磨练自己的时候，被他们发现了踪迹，然后他们开车，带上枪，打算半路干掉我。”
“幸亏我有过上次的经验，而且学习了很多反侦察的手段，他们在里面找了我一天一夜也找不到。但是，如果他们这样不死不休，我恐怕也没法活着出去了。”
“就在我在里面快要觉得自己这辈子过去了以后，我遇到了龙炎抵抗军的特种小队。”
“那会他们还叫利刃武装力量，后来因为我的贡献比较大，在大宁建立基地后，才让我在大宁取一个大宁地区分军区的名字。”
“准确来说是他们找到了我，他们觉得很意外，因为观察了我好一段时间，发现我竟然就带了一把枪，在里面活了这么久。”
“他们一开始还以为我是探险家呢，或者那种极限挑战的挑战者，但是也没发现我有什么拍摄的设备。”
“所以当我快不行的时候，他们出现了，然后询问了我的情况。可能觉得我是个好苗子，就这样把我带回了基地。”
“就这样，因为这份仇恨在心中，我在抵抗军干了3年就当上了指挥官。”
“后来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爆发了世界末日。我就被迫在大宁暂时性地抵抗着丧尸和异人类，但这份仇在心中，所以我一定会加倍奉还给他们，不然我不会这么轻易垮掉的。”
何雨竹擦了擦眼泪，大胆地抚摸着他的脸庞，缓慢开口：“所以现在你拥有的一切都是你值得的，不管以后发生了什么，我一定会站在你这边的。”
“还有一件事。”林揽月突然说。
“是什么？”
“后来经过调查发现一些蛛丝马迹，那个警察局局长的上头，跟我妈当初留学的时候是死对头，但他也喜欢我妈，不止一次地追求过我妈，但我妈一直都不喜欢他，所以拒绝了。”
“所以那个男生可能是受这些人的指使？又因为他喜欢的女生喜欢你，所以就想着弄死你？”何雨竹一脸震惊。
“对。估计就是这个原因。更何况那个人，他同样也是医学生物学的，曾有过案底，给同学下过毒。”
“我得到过消息，有人怀疑异人类可能不是外星人，也许是人类制造出来的克隆人或者感染体，而他所在的那个公司，有那个能力。”
“啊？”何雨竹愣住了，这些事情，她压根就没想过。
或者说，根本就不是她该接触到的层面。
难道说世界末日是有预谋的人为？
整件事情，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当然只是道听途说，但值得我去查。不仅说因为仇人的缘故，也有可能是关于人类命运的事情，所以我得搞明白。”
林揽月忽然松了一口气，这件事情憋在他心里很久了，没想到竟然对着何雨竹说完出来以后，反而轻松了一些。
“是不是说完出来以后，感觉好一些了？”何雨竹帮他把仪器取了下来。
然后开始慢慢引导他结束催眠的状态。
不过当她发现自己还坐在他大腿上的时候，她变得十分尴尬。
虽然，但是……咳咳……
她连忙站了起来，有些慌乱地坐回了自己的椅子。
然后打开笔记本，打算把这次的催眠内容记录下来。
虽然今天的内容令她印象很深刻，但是好记性不如烂笔头。
后续的治疗过程，还是得靠这份笔记的。
“谢谢你，确实好多了。你是知道这些事情的第一个人，希望你会为我保密。”林揽月继续深呼吸了一口气。
“我一定会的。”
你当然会，因为你本已是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