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前任再见分外眼红
凌晨一点,江城,夜色浓沉。
旖旎的欲色铺了满室,季时雾单薄的肩颈上布着红痕,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带着不容置喙的力度将他牢牢抓紧。
“季时雾,你不是和谢山青出国了吗?怎么混到我床上来了?!”桎梏着他手腕的男人嗓音低沉,透着股喑哑又狠戾的恨意,话语也凉薄。
季时雾挂着薄红的眼角水光潋滟,被这句尖锐的话疼得弓成了一道薄韧的线。
陆承洲呼吸中吐露出的热气从脖颈擦过,季时雾愈发慌乱,哭得泣不成声:“陆承洲……不、不行……”
这句话又软又轻,落在陆承洲耳朵里却如同水入油锅,使得他更为暴戾。
晕过去的前一秒,季时雾听见陆承洲咬牙切齿地说——
“季时雾,现在说不行已经晚了,你是我的了。”
再次睁眼时,天色已经大亮。
装潢典雅的套房和身上细密的疼痛,提醒着季时雾昨夜发生的事情,哭得微肿的眼睛逃避似的盯着天花板近十秒,才弱弱地将视线移至身侧。
陆承洲已经走了,身旁空无一人,被随意丢在地面上的衣服只剩下季时雾自己的。
而床头多出了一个皮质的钱包。
被当年甩掉的前男友睡了,照目前的局面来看,前男友大概率是准备提了裤子不认人。
一时间,季时雾不知该松口气还是该失落。
当年自己留下一句“我和竹马去美国了”后不告而别,断联失踪的时间长达六年,陆承洲怎么报复他都不奇怪,昨天夜里凶得要命,怎么叫都不停也属正常。
季时雾扶着腰,艰难地捡起崩了一个扣子的衬衫,精致漂亮的五官疼得轻微皱起,囫囵往身上套。
裤子扔得有点远,季时雾腿上发软,颤颤巍巍地捞起裤子,才套了一个裤腿,心间的酸胀苦涩快要溢了出来。
他眼底笼上一层雾蒙蒙的湿意,吸吸鼻子,自我安慰:“没事的,好歹他还给我留了钱,不愁酒店的房费和被撕坏的衣服钱……”
“你就这么缺钱?”主卧门悄然敞开,冷戾的声音突兀响起。
陆承洲生了张很有冲击力的脸,凤眸狭长,薄唇冷冽,下颌角如最上乘的工笔画般深邃,周身气息矜贵而疏冷。
不近人情的时候更冷。
“为了钱,连下了药的酒都喝了,被人打包送上我的床,醒来之后还是想着钱?谢山青家里不是很有钱吗?怎么,你的好竹马养不起破产后的你?”
房间里暧昧的气息还没散去,季时雾的裤子只穿了一半,大腿上的掐痕清晰可见,他狼狈又可怜,陆承洲却已经换上了笔挺的西装。
曾经他们也相拥而眠,陆承洲怕委屈了娇气挑剔的小少爷,攒钱开几百块钱一晚的房间,却过于怜惜季时雾,连亲吻都很克制。
可真正契合后,预想中的柔情缱绻都被刺骨的嘲讽替代。
陆承洲把季时雾清洗干净后便叫了家庭医生过来。
季时雾还在昏睡着,酒店里没有医疗设备,只抽了几管血做血常规,加急的报告很快送到了陆承洲手上,他一夜未睡。
贫血,缺钾,低血糖,大毛病还没来得及检查,小毛病就一大堆了。
对于这个结果,陆承洲并不意外,除了在牢里的季松,他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季时雾的人,曾经的他明媚骄纵,稚嫩未消的脸颊上还有点软肉,像锁在透明橱窗里令人垂涎的松软小蛋糕。
昨天夜里再次相见,季时雾一改曾经的模样,他无力地靠在酒桌上,右脸上的巴掌印比被情欲渲染浮上脸颊的薄粉还要显眼。
被一群男人围着、被泼酒扇巴掌、被肮脏的话语和眼神侮辱的他,像一只濒死绝望的瘦猫。
陆承洲很难形容他见到这个场景的心情。
他恨得想杀人。
季时雾父亲坐牢,继母带着弟妹卷走财产人间蒸发,季家待拍卖的别墅门口只剩下一堆催债的打手,是谢山青替季时雾还了高额的债务,和他一起出国留学。
谢山青暗恋季时雾多年,又为他做到如此份上,少了自己这个不能给季时雾任何帮助,反而还是累赘的前男友,本就青梅竹马的他们,经历六年异国的陪伴,合该修成正果,幸福美满。
陆承洲本以为,离开了他,季时雾会在谢山青的保护下过得很好。
为什么会是现在这样?
陆承洲气疯了,气季时雾不告而别,气六年前没有能力帮助恋人的自己,还气谢山青带他走,却又让他受尽委屈。
更气自己犯贱,被人扔垃圾似的抛弃了,看见季时雾落寞竟然还会心疼。
面对季时雾的沉默,陆承洲逼问道:“你们分手了,他甩了你?”
本以为已经走人的陆承洲忽然出现,又说了这般不留情面的话,季时雾穿裤子的动作停顿下来,难堪地要命,却又无处可躲。
陆承洲的质问是一把无形的利刃,把人给戳的千疮百孔。
季时雾将裤子穿好,用强装的淡定充当保护伞:“嗯,我和谢山青分手了,他不想养我,我就买了张机票回国了。”
他就这样当着陆承洲的面,身上还带着陆承洲弄出来的痕迹,轻描淡写地说出“谢山青不要我了”的话来,多年的不甘和自卑在这一刻卷土重来。
陆承洲很想回一句“他不要你,我也不要你”,报复性的话滚到了唇边,喉咙重重滚动后,他越过季时雾,把放在床头柜上的钱包拿起来。
清冷深邃的眸子微眯,用审视的眼神盯着季时雾。
“既然这样,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季时雾,虽然我们的关系谈不上夫妻,充其量也就是年少不懂事闹出的笑话,不过……看在昨晚你表现还不错的份上,包养你,倒也不是不行。”
他把夹在两指中间的黑卡扔在床上,嗓音寒凉:“记得体检,我可不想染上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