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蒋大人，是我
轩王府已经开始戒备，颜渡绕了一圈，发现各个大门都有人把守，不进不出。
颜渡蹲在小树林里，见侍卫忽然开始到处搜寻，便知道是自己迟迟没有把名册送过去，引起了那些人的怀疑，估摸是在找自己的，现在那些侍卫三两成群，见面便报名字查名册，颜渡无法再伪装成侍卫。
轩王府有不少空置宫殿，在空旷的地方躲没有遮挡物，颜渡趁着此时侍卫离开的功夫，赶紧挪了地方，往宫殿处逃了过去。
蒋敛下朝之后就来了轩王府，本来是有要事相商，结果却被告知轩王正在陪贵客，一时抽不开身。
蒋敛自然是知道这位贵客是谁，想他们一时半会也聊不完，便起身说道：“那我改日再来。”
“蒋大人且慢，殿下让小人转告大人，晚上王府还有个宴会，大人可以留下来用膳。”仆人说罢，把蒋敛引到了他时常歇脚的地方。
蒋敛一路走来，见王府里动静不小，随口问了一句，才知道是府里混进了其他人，正让人去搜查。
“殿下在陪客人，那府里的事情是孙管家带人找的吗？”
仆从给蒋敛递过去茶，低声说道：“是楚公子负责的，殿下把这件事交给了楚公子。”
蒋敛轻呷了一口茶，指尖在茶杯上缓缓敲击：“楚酒。”
“殿下倒是放心把事情交给他，看来两人的关系这两天不错。”一个混进府里不知道是刺客还是小偷，并未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的人，让楚酒这么大费周折地去寻，也不过是这几天的事情让他做贼心虚了。
刺杀颜渡失败，又说被宿修文威胁，这几天念叨外面有刺客要杀他，如今不知道怎么溜进去一个人，就一惊一乍得要把王府翻上一番。
蒋敛轻轻牵动了一下嘴角，挥手让仆从先退下。
这间屋子蒋敛住过几次，对环境也熟悉，他喝完这杯茶就打算进去先换一件衣服，忽地发现帘子上有一个脏手印，他不动声色地拿起茶杯在桌子上磕出一个锋利的豁口，把碎片捏在手中。
蒋敛望向屋内：“出来吧。”
颜渡一直躲在床帐后方，有床帐和青花瓷器遮挡着身影，认出来外面进来的是蒋敛还惊讶了一会，听见那人让他出去，心中稍作踌躇，打定主意想着对方没发现他，自己就不吭一声。
蒋敛淡声说道：“你若是再不出来，我就让侍卫来搜寻这个院子了。”
颜渡一听，便觉得这事情有转机可寻，他缓声说道：“蒋大人，是我。”
蒋敛轻蹙眉心，循着声音快步走过去，目光一顿，果真是颜渡：“你怎么在这里？你就是——”
颜渡自知理亏，讪笑道：“我没来过轩王府，想着来转一圈……”
蒋敛语气加重：“大公子！这事情是能胡闹的吗？”
颜渡见他神色严肃，自己脸上的笑意也消失了，目光一错不错地看着他：“你要把我交出去吗？”
蒋敛手心抵着额头，长长一叹道：“我就帮大公子这一次，日后再无故闯入轩王府，在下亲自把大公子交给殿下。”
颜渡笑逐颜开道：“多谢蒋大人！敢问我是怎么离开王府？”
一个时辰后，颜渡涨红着脸被蒋敛揽在怀中往外走，身上的侍卫服饰换成了一件豆青色彩绣并蒂莲交领襦裙，头上挽着十字髻。
这一路颜渡走的格外沉默，脸上的笑意早消失的无影无踪。
蒋敛察觉他的不情愿，很是无奈道：“大公子，此事迫不得已而为之，你那身衣服我带你出去不方便，王府现在对男子查得严，还是女装来的方便。”
颜渡心情很低沉：“我知道，多谢蒋大人愿意把我带出来。”
两人一同到了王府门前，正在站岗的侍卫愣了一下，飞快地瞥了一眼蒋敛怀中的人：“蒋大人这是——”
蒋敛侧身挡住侍卫的视线，轻眯了一下眼，反问道：“你是在打听我的人吗？”
侍卫忙赔笑道：“不是不是，小人不是这个意思。”那侍卫转头就命令其他人打开府门，临走前还祝两人琴瑟和鸣。
颜渡：“……”
出了轩王府之后，蒋敛带着颜渡上了自己的马车，让车夫往疏桐巷走。
颜渡不知道手心中从哪里顺来一块小铜镜，对着脸上的妆容照了一下，身体恶寒地抖了抖：“这居然是我？！”说罢，就赶紧擦了脸上的妆。
蒋敛本来是闭目坐在里面，听闻声音便抬了一下眼，目光微微一闪，复闭目道：“回去之后先用清水洗脸，这胭脂是找婢女要的，东拼西凑勉强用了一下。”
颜渡仔仔细细地把脸上擦干净，确认看不见一点胭脂的痕迹，心中才满意了一些：“就把我送到路口就好，不要往前送了。”
他自己一个人偷偷回去，赶紧把这身衣服换掉才是正事，马车进疏桐巷的动静太大了，容易被人发现。
外面的车夫应了一声，蒋敛似乎是闭目养神，并没有说话，直到颜渡下车地时候才冷不丁地说了一句：“大公子此次入府的举动，是已经表明立场了吧？”
蒋敛静静地看着他，等待一个确认的回复。
颜渡目光一转，纵身跳下马车站在外面，身上的长裙被晚风吹得衣袂翻飞，面上的妆容一去，身为男子的英气便显露了出来，又因为着装的原因，柔婉和英气交杂形成了一种独特的气质。
颜渡站在马车旁边笑望着他，抬手抚上头上蒋敛挽的十字髻，眉梢尽显风流韵致，莞尔道：“蒋大人这手艺深藏不露啊。”
蒋敛双手揣入袖中端正地坐在那里，心头忽地有些酸胀，他喊：“大公子。”
颜渡拱手拜了一礼，身上侠气尽显：“改日必登门拜谢，蒋大人一路慢走。”
蒋敛缓缓垂眸，低声道：“启程，去回安居”
马车辚辚，远离了疏桐巷，里面的青年说：“等明日殿下和朱道长聊完，约在回安居见上一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