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濒死
远方晨光出现，山脊上弥漫的雾气在晨光的照耀下逐渐散去。
离着最初进入山林的那处位置约有数里距离的一处低洼地，流水冲刷形成的凹处。
顾之和尤世城蜷缩着身子藏在凹处。
奔袭半夜，就是以顾之的力量，也难扛住爬高走低的奔走。即使强化了力量，但耐力上却没超出常人多少。
背后的尤世城不知何时已经昏迷过去。
顾之用身上撕下来的布条紧紧缠住尤世城小腿的伤口，可布条依然有细微的血渍渗出。
顾之寻到凹处，半睡半醒之间休息了几个小时。
而在晨曦初现，雾气渐散时，一声犬吠从离着凹处不远的地方传来。
犬吠声一下就惊醒了顾之。
深山之中，不乏各类野生动物，但这突兀的犬吠声又是怎么回事？
顾之小心地探出头，凹处另一侧的山坡，十数个换上皮甲的亲卫，背着箭囊慢慢朝着两人藏身的地方走来。
而犬吠正是来自紧急从营地内调来的两只猎犬。
眼看着十数人慢慢向自己靠近，顾之连忙拍醒尤世城。
即使勉力吃了些干粮，尤世城的脸色苍白中夹带着些异样的红，皮甲挡不住夜里的冷风，尤世城体温已经慢慢升起来了。
见顾之在自己面前半蹲着，尤世城扯了扯嘴角想笑，可发现干裂的嘴巴一动就痛，只能虚弱的说：“我不是矫情，但咱俩估计只能出去一个了。”
尤世城听着越来越近的犬吠，随即强提一口气说：“我稍后射箭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你朝着另一个方向跑。”
见顾之不说话，尤世城又补充道：“我之前很羡慕我大哥，有这么多可以托付生死的弟兄，没想到我尤世城死前也能找到一个，倒也不算差我大哥太多了。”
顾之叹了一口气，回头立起右手，说道：“知道这是什么吗？”
尤世城被顾之的话问的一怔，可顾之不给尤世城回答的机会。嘀咕了一句：“你小子煽情的屁话是真多，还怪恶心人的。”
说完，右手重重劈在尤世城的脖颈上，几乎没有任何停顿，尤世城双眼一翻就失去了知觉。
顾之知道自己没有和尤世城磨叽的时间，只能粗暴地直接将尤世城打晕。
没有停顿，顾之俯身背起尤世城，小心地从凹处滑了下去。
但就是这细微的动作，却引得不远处的猎犬猛然抬头朝着顾之的方向狂吠。
“找到了！追！尽量留下活口。”为首的亲卫大声说道，“来两个人用弓箭封住他的去路。”
顾之听见后边猛地响起的声音，知道是自己暴露了。
“他大爷的！”顾之小声骂道，余光瞥了一眼系统上的时间。
生存剩余时间：5：28：36
“什么地狱副本！”顾之匆匆吐槽一句，顺着干涸的河道就跳了下去，强烈的停顿使得顾之膝盖传来几声让人牙酸的声音。
没有任何停留的时间，顾之沿着河流的上游跑去。
而身后不停射来的箭矢，却总能轻易预判顾之的落脚点。
几支冷箭之后，顾之不得不不停地变化自己跑动的步频，不给后边追兵找到规律。
沈阳城外，一声声难听的咒骂和着晨曦在城门处出现。
城门处，两根绳子高高挂起两人。
陈策以及他的副将。
只是不同的是，陈策比起昨天刚见面时，狼狈了许多，散落在耳畔的头发遮住了脸上的淤青。
高高肿起的右脸，五根巴掌印赫然显现，而另一边，居然出奇地也印着一道对称的巴掌印。
而另一边的副将除了被高高挂起外，似乎并没有什么外伤。副将沉默着低着头，不敢看向陈策。
昨天深夜，一支冷箭之后，面对已经抽刀准备骑兵对冲的辽东铁骑，副将识趣的松开握着刀把的手。
之后不管陈策如何下令，身后的骑兵在副将的制止下都保持沉默不动。
而原本还在叫嚣着的陈策在挨了尤世功的又一个巴掌之后便安静了下来。
虽然眼下两人都被挂在城墙上，但是副将知道自己性命无忧。被挂起来更多的原因只是基于陈策副将的身份。
陈策叫骂了好一阵，见城下站着的尤世功和周敦吉并不理睬自己，陈策也就不再浪费力气。
这时，副将小心翼翼地用余光朝陈策看去，却看见陈策死死地看着自己。
副将心里生寒，知道自己是彻底得罪了这个上司。
“不能让他活着走出沈阳！”副将心底突然生出这个想法。
后金大营，努尔哈赤帐篷内。
巴雅喇面无表情地看着床榻上死绝的努尔哈赤，身后跟着五六个亲卫中近战厮杀的高手。
这五六个人有意无意地将巴雅喇与跪在地上的阿图穆隔开。
“大汗伤重不治身亡，不是你阿图穆的错，不用跪着了。天上飞翔的雄鹰不该如此屈辱地趴在地上。”巴雅喇开口说道。
阿图穆抬头，眼神对上巴雅喇，巴雅喇眼神中似有似无的戏谑使得阿图穆一震，知道巴雅喇全都看出来了！
阿图穆连忙将头埋在地上，不敢再对努尔哈赤之死一事上抱有侥幸心理。
“阿吉，带着我的手谕，让图平带人跟上追击小队的脚步。胆敢行刺大汗，也没必要带活口回来了。”巴雅喇淡淡地说道。
站在巴雅喇身后的一个壮汉双手接过巴雅喇手中的铁牌，转身走了出去。
跪在地上的阿图穆此时才敢站起身，巴雅喇的话就是要让阿图穆知道，从现在起，此前的事已经翻篇了。
阿图穆站在几个大汉的一侧，看着负手站在床榻前的背影，知道自己没有退路可走了。
大山深处，日头朝着西边偏移。
顾之忍着几乎让人失去知觉的剧痛，将几乎快要把自己穿胸而过的长箭割断，再慢慢拉出剩余的箭身。
做完这一切的顾之忍不住咳嗽，可咳出的血渍中，却带着体内一部分碎末。
顾之无力地靠坐在一棵树下，知道先前那一箭已经伤到了自己的肺部。
而咳出来的碎片，正是破碎的肺部组织。
过了正午，追击而来的后金士卒仿佛就像是疯了一般，不再留力，每一箭都是奔着两人的命而来。
尤其时当顾之看到追兵中图平的身影时，就知道自己两人多半是走不出这座大山了。
就在顾之静静等死时，身旁的尤世城却悠悠睁开了眼睛。
远处的山林，一阵山鸟受惊扑打着翅膀飞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