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大叔，你能帮我个忙吗

    正式开饭之前，黄姨为我们很隆重地开了一瓶红酒，然后又起身对我们说道：

    “小江，小陆，欢迎你们来到我和你们孙叔的私房菜馆做客。今天的菜，都是我和你们孙叔一大早去白马寺的农户家中买的，非常的新鲜。就是不知道合不合你们的口味，你们两个可以先尝尝。”

    我闻言拿起了公筷，给我和陆瑶琪的餐盘里每样菜都夹了一点后，开始认真地品尝。

    只是第一口开胃小菜下肚，我就知道李颖说的还是有所保留了。孙叔作为国宴的厨师，他的手艺确实不容小觑。我在北京呆了那么多年，各种规格的饭局，我们主任刘毅也带着我参加了不少，但是我从来都没有吃过这么精致和可口的饭菜。

    软兜黄鳝油亮滑爽，宫保鸡丁咸香适宜，龙井虾仁清口开胃，扬州狮子头精致细腻，而用来压轴的文丝豆腐汤更是彰显出孙叔作为国宴厨师鬼斧神工一般的刀功。只见上千条长如牙签，细如粉丝的豆腐丝，漂浮游弋在清汤之中，看起来不仅轻盈而且精致，吃起来口感更是清鲜利口爽滑柔润。刚一送入口中往往还未回过神来，它便已经舒坦地抵达胃中。回味之际，让人忍不住拍手叫好

    随着文丝豆腐汤一起端上桌的，还有三小坛精心烹制的佛跳墙。作为中华民族传统美食中的扛鼎之作，佛跳墙刚一开坛便已经香飘数里。这是一道极其耗费时间和精力的功夫菜，也是国宴菜中规格最高的首选菜肴，多次做为国宴的主菜接待国内外贵宾。

    我不禁在心中又一次感慨李颖的招待规格之高，如果说人与人之间一定要有来有往公平相处，那么我觉得这一顿饭已经足够偿还我的小恩了。

    我端起了酒杯，感谢过李颖的盛情款待之后，我又冲孙叔竖起了大拇指夸赞道：

    “孙叔，你这家私房菜馆不仅风景好，环境也非常的优雅，极具雅韵，你做菜的手艺更好。每一道菜做得非常的精致，而且味道也很好，让人回味无穷。我以前读书的时候，每次读到‘玉盘珍羞直万钱’时，我就总觉得诗人写得实在是太过于夸张了。我觉得饭菜做得就算是再好吃，再精致，也用不着万钱吧。直到今天我才知道，真正的美味佳肴对于一个喜欢美食的人来说，何止是值万钱，即便是万万钱也值”

    孙叔哈哈笑着和我对饮一杯，接着调侃我道：“小伙子，你不要总是夸饭菜夸风景，身边坐着的这几个美女你也要兼顾嘛。要我说啊，洛阳的风景再好，饭菜再好吃，也抵不上身边有美人相伴。”

    黄姨附和着孙叔，让我一杯酒一句诗，将我身边坐着的陆瑶琪和对面坐着的李颖双双夸赞了一遍之后，又看向我说道：“小江，你要是不喜欢喝红酒的话，阿姨这里还有洛阳本地的小封坛，你要不要来点？”

    我疑惑地问道：“小封坛？是白酒吗？”

    黄姨点点头，笑着说道：“对啦，是白酒。五千多年前，黄帝轩辕氏命杜康为粮食官，以桑泥为窖，以剩饭为糟，酿造出了中国第一滴粮食酒，从而拉开了中国酒文化的序幕。而阿姨收藏的这些杜康小封坛，便是出自于千年帝都洛阳城外的杜康古桑窖池中，是现代酿酒师严循古训，以五齐六法，匠心配制而成的美酒佳酿。不过阿姨平时很少喝白酒，所以口感到底如何，还是需要你自己去仔细品味啦。”

    我看着黄姨点了点头，然后从她手中接过那坛窖藏的杜康小封坛酒。拍掉封泥给自己倒上一杯后，我便闻到一种幽雅的窖香。浅尝一口，更是觉得甘润怡人。在浓郁的酒香中，我莫名地感到一阵恍惚。渐渐地我就觉得自己好像已经化身成为一股透明的空气，以一种极其轻盈的姿态，穿越时间，穿越空间，出现在古洛阳每一个和杜康酒紧密相连的情景之中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这是建安十三年末，曹操在赤壁之战前吟唱的一首汉乐府诗，奉劝人们一定要及时行乐。“千古杜康功，曲糵因君置”，这是北宋时期，政和进士郭印通过描绘饮酒和品茶的场景，表达了对人间繁华和生活琐碎的感慨

    几杯酒下肚之后，我也有了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我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轻松和自在，同时我还感到一种说不出来的痛快。

    因为就在此刻，在洛阳，我不仅有大把的时间可供我消耗和浪费，我还可以随时随地和朋友举杯畅饮，而不用担心因为醉酒会影响到第二天工作的状态。我更不用整日面对大城市的高楼大厦和日益增长的生存压力，而感到无比的压抑。我第一次发自内心的觉得，我是自由的

    于是，在我的心里，我更加地期待可以在洛阳成就一番事业，好让我可以永远地留在洛阳，留在这座恬淡闲适的城市。就像闫晓宇生前在笔记本里描绘的那样，我不仅要开一家属于我们自己的小酒馆儿，我还要养一只她生前一直都想要养的柯基。每天日暮低垂的时候，伴随着夕阳的余晖，我们就一起坐在小酒馆儿的门口，等待那些来自五湖四海的朋友，一边喝酒一边听他们向我们讲述那些关于远方的故事

    我想这些，应该就是我在洛阳唯一能代替闫晓宇做的事情了

    想到这里，我睁着朦胧的醉眼看向我对面坐着的李颖。我在看她的时候她也在看我，恍惚之间，我仿佛又看到了闫晓宇坐在了我的对面。她的身影和李颖的身影重叠在了一起，她们端庄地坐在我的面前。风吹起她们的秀发，在我的心里掀起阵阵涟漪

    酒足饭饱之后，我们又在楼上坐了一会儿。一杯茶还没有喝完，李颖便出去接了一个电话。回来的时候，我便适时的提出要告辞了。

    李颖和黄姨送我们下楼，在她和黄姨的聊天中，我们才知道，李颖这一次之所以会来洛阳，完全是因为她要来处理她家族的一些事情。她说她大概会在洛阳呆到年底，之后还是要回到北京去。然后她又转过头建议我说最好能放弃在洛阳做生意的想法，还说她在问礼碑的时候不经意间看见了我在手机上找房源，作为战友，她并不赞成我这个时候在洛阳搞投资。

    我颇为不解地看了她一眼，想要问问她是不是有什么内幕消息。不过她却没有再跟我多说什么，而是简单道别之后，便上了她那辆黑色的奥迪q7绝尘而去。

    我们目送着李颖的车子离去，又一次消失在我们的视线中，黄姨也在和我们客套完之后，转身关上了庭院的大门。

    陆瑶琪破天荒地给我点了一支烟塞到我的手里，她的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看着我笑嘻嘻地说道：“大叔，你现在也吃饱喝足了，你能不能帮我一点儿小忙啊？”

    我立刻就变得警惕了起来，酒顿时醒了一大半儿，烟也不抽了，就是看着她说道：“小琪，帮忙可以，但是你最好别太过分。”

    陆瑶琪连忙摆摆手道：“不过分，不过分，一点儿都不过分。就是一点儿小忙而已，你到底答不答应嘛？”

    我依旧还是不放心，狐疑地看着她说道：“你先说说你到想请我帮你什么忙？然后我再决定帮不帮你。”

    陆瑶琪扭捏了一下，半天才开口说道：“大叔，我想去洛邑古城门口摆个地摊，做点小生意混口饭吃。”

    我颇感惊讶地看了她一眼，笑着问道：“你去摆地摊？没有开玩笑吧，是谁把你这个大小姐逼成这个样子了？”

    陆瑶琪愁眉苦脸道：“大叔，我是真心实意地想请你帮忙的，你能不能不要再说风凉话了？谁把我逼成这样的，你心里难道还不清楚吗？你给我的钱我早已经花光了，如果再不想办法赚钱，我就真该露宿街头了。再说了，摆地摊也不算是什么丢人的事情吧。我一不偷二不抢的，靠自己努力赚钱养活自己怎么了？而且我是真心的觉得，摆地摊可以让我更加直观地感受到社会的方方面面，让我更加深入地了解生活”

    “你可拉倒吧，摆个地摊还让你上升到社会高度了，”我笑着开玩笑道：“你要是能放下你大小姐的架子去摆地摊，我跟着你姓。”

    “大叔，那你恐怕以后真得跟着我姓了”

    陆瑶琪笑呵呵地打开了车子的后备箱，然后指着里面的几个大箱子对我说道：

    “大叔，我们在邯郸遇见的那些穿着战国袍奔跑在武灵王丛台上的姑娘们，你还记得她们吗？我记得当时我们两个还讨论来着，你对她们的印象并不算太好，尤其是反感宿命感这三个字。要不怎么说你这个人狭隘来着，因为你看事情全凭个人的好恶，你都没有发现中间隐藏的商机”

    “我到洛阳以后闲着没事儿干，就着重逛了洛阳各大景区附近做汉服妆造的那些店面。我发现洛阳的汉服妆造多是以汉制和明制为主，还没有谁家做战国袍妆造的。我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赚钱机会，所以我便托朋友从邯郸给我寄了一批战国袍过来，打算在洛邑古城售卖或者出租，打开洛阳的市场”

    “不过我听说洛阳现在对我们这些小商小贩管理挺严格的，所以我就寻思着找你帮帮忙。你就说答不答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