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你想要吗
“就因为……这样简单轻佻的原因？”
便要助他登上那把至高无上的椅子？
“长公主莫不是喝醉了来哄我吧？”
少年的嗓音不敢置信，甚至夹杂些许被戏耍的恼怒。
然而池宁理直气壮的反问：“难道还不够吗？”
“你长得比他好看，本宫喜欢你胜过喜欢他，所以不想留他在那里继续碍眼，如果要远嫁和亲，对象是你的话，本宫或许也会考虑一下……这个理由不是理所当然，并且皆大欢喜的吗？”
谢迟欲对上她的双眸，沉默半响无奈一笑。
是了，她本就是这样的人。
一切行为全凭自己心意。
他和池宁相处不过几日，但十年宫内生活，他早已对这个人的秉性作风做了足够的了解，不管是流言蜚语还是亲眼所见，他远比池宁想象的知道得更多。
此刻。
女人的脸贴在他手心里。
令谢迟欲恍惚也生出能掌控她的感觉。
“长公主……愿意嫁给我？”
池宁踮起脚凑近，谢迟欲托在她颊边的手下意识后移扶住她的后脑。
鼻尖相贴，两人的呼吸交缠，听见她低声道。
“你若是能够坐上那个位置，又有何不可呢？六皇子想要改变自己的处境，而本宫没有比你更好的选择了。”
她笑道。
“双赢的局面，你不喜欢吗？”
谢迟欲的真实想法她不知道，但她清楚对方无法放弃近在眼前的诱惑。
比起单只是护送他一路回裕国，池宁的提议简直是给他未定的将来赢得了百分之八十的成功。
少年深吸了一口气，试图从弥漫在空气中丝丝缕缕无孔不入的蛊香中挣扎出来。
他艰难开口道。
“还是白日再谈吧……长公主的话令我既高兴又害怕，高兴看见了希望的曙光，又害怕这只是您的醉话，更害怕这是我一场妄想天开的梦。”
他后退了一步，凝视着池宁的眼神复杂到难以解读。
池宁看不透他的真假，但她很清楚自己要做什么。
她脸上挂着醉醺醺的疑惑表情，问道。
“你总是觉得自己在做梦，是因为过往经历的苦痛太多，所以连尝到一丝甜蜜，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能拥有吗？”
他退，她便上前一步。
“这样的胆量也妄图争夺那个位置，难道是本宫对你奢求太高了？”
她一步步逼近，直到对方退无可退。
“你若是不愿，现在拒绝也没关系，本宫最初答应的事情仍旧作数。”
“你想要平和安稳的活到裕国，而本宫却在挑拨你付出野心和性命，实在是我不该。但我还是想要赌一把，创造不可能的可能性，这样事情才更加有趣，不是吗？”
少年被她逼到床前，小腿被脚踏绊倒，跌坐到了床上。
他仰头看来，神色仓皇又无措。
“我真的不知道……”
谢迟欲双手撑在双侧，下意识攥着床单逐渐收紧，“长公主……我该怎么做？我能怎么做？我又做得到些什么呢？”
池宁一只膝盖跪到他腿间，俯身压下来。
“你只需要告诉本宫……”
她脸上漾开迷蒙温柔的笑。
“你想要吗？”
她模糊了字眼，令人恍惚不知问的是想要那个位置，还是想要她。
谢迟欲五指攥紧成拳，凝视着她沉浸在月光中神秘而诱惑的双眼，飞蛾扑火一般坚定道。
“我……想要。”
池宁奖励的轻啄了一下他的唇角。
“这就对了。”
她眉眼弯起。
“只要你说出来，本宫便能为你去做。”
连日赶路，消磨了最初的好奇。
官道虽然修得平整宽阔，但一样的风景见得多了也便不足为奇。
又过了几日，全员改走水路。
商船华丽硕大，甲板上足够容纳百余人，但为了皇帝安全，几艘船外观都相差不多，船上之人皆要经过严密检查，连禁卫换岗都要一一确认面孔身份。
“长公主天不怕地不怕，没想到却是个贪生怕死之徒！麻烦事儿一件比一件多，还真以为所有人都得宠着她了？”
官员们排着队接受随身物品检查，烈日炎炎下，热度催生了火气，一人抱怨，便连锁引发一串怨声载道。
“她以为自己是谁？天天唤狗似的指使我们！觉得自己身为长公主，就是真的千金之躯，所有人便得娇惯她，忍气吞声为她鞍前马后了吗？！”
众人越吵越得劲，急于从旁人那里找到认可，骂得也越发粗鄙难以入耳。
池宁趴在舷墙上乐呵呵听了半响，才笑吟吟招手：“这么热闹，诸位又在讲什么笑话呀？”
喧哗的人群霎时间鸦雀无声。
刚刚还大声嚷嚷的，连忙低下头装作从不存在。
“吵得这般辛苦……”池宁关心地环顾四周，体贴道，“不如本宫亲自给你们添些茶水，解解暑热润润嗓子再继续如何？”
她一抬手，柔声唤：“茶来~”
苏虹雨立即善解人意的送上一壶清茶，池宁笑吟吟的接过，便直接将手伸到船外淅淅沥沥往下倒。
“上好的雨后龙井，御前贡品，价值千金，诸位可不要客气呀~”
茶汤还是热的，劈头盖脸浇了最下方的官员们一身，人人惊叫咒骂起来。
“池宁！你别不知好歹！我们一再忍让不是怕你！是给你一个姑娘家面子！”
池宁托着腮，顺手将倒干净的茶壶往下扔，管它又把谁砸得头破血流，都盖不住她脸上兴致勃勃的笑容。
“谁刚刚说的不怕我？”
她扬声唤，“站出来，让本宫好好欣赏一下是哪位英雄好汉？”
她话音落下，身旁两侧的禁卫纷纷冒头，目光如箭令人胆寒，活像是要将人生吞活剥。
人群闹哄哄的，左看右看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一步。
池宁摇了摇脑袋，咂嘴嫌弃道。
“敢做不敢当，懦夫行为，自己都没脸没皮，还大言不惭要给谁面子呢？！”
她转身往船舱里走，这次所有人都老老实实接着排队了。
帘子落下，阴凉的空间隔绝了外头的热气，苏虹雨一边端上冰镇果盘，一边骂骂咧咧。
“我呸！不知好歹的人明明是他们！”
“等到上船，便如入孤岛，要是遇见贼人刺杀，被人猫捉耗子似的撵都没地儿跑！长公主一番好心好意，通通喂了一群白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