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章 报仇
漫天火光冲天而起，照亮了一方天空。
基地的人望向那个方向，或麻木，或悲痛，也有人失声痛哭，也有人愤怒捶地。
杨妈妈紧紧抱着早已咽气的小孩，泣不成声。
宝宝你的江姐姐给你报仇了
王耀文拖着简单处理后的腿，带着人往那走。
无论如何，不能让江绾一一个人面对，他没有表现出悲痛，他是基地的领袖，如果他都倒了，这个基地就完了。
他们赶到的时候，大火还在继续。
透着火光隐约能看见数具焦黑的尸体。
江绾一靠在一旁，她隐在黑暗中，看不清神色。
但谁也没开口说话。
报仇了，可死去的人不会再回来。
莫大的哀恸弥漫在头顶，人群中有人泣不成声。
“车在后面，上面都是我们的物资，你们把车开回去吧。”她开口，才听到声音有多嘶哑。
几乎出不了声。
“小绾”王耀文担忧地靠近了些。
江绾一抬眸，“王叔，让我待会儿吧。”
只一眼，王耀文就生生停了脚步。
以往清冷淡漠的眼睛，此时却被漫天的痛苦掩盖，铺天盖地，压得人喘不过气。
“好”他没再打扰，转头带人走了。
周澈回头，深深地望了她一眼。
阿绾现在不需要他了，周澈看着赶来的张霁远，目光苦涩。
他拦下张霁远，“阿绾难过的时候喜欢吃甜食，但她芒果过敏。”
张霁远脚步一顿，轻声道谢，“谢谢。”
周澈没有回答，低头跟上了王耀文。
即使他无数次想要回头，站到阿绾身边，也不再有资格。
江绾一顺着山体慢慢坐下来，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周身的孤寂几乎要淹没了她。
突然，有一个人横冲直撞，不管不顾地抱住她，身上的温暖唤回了江绾一的思绪。
是阿远啊她愣愣地想。
“绾绾我在呢你抱抱我好不好？”
张霁远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绾绾才不会那么难过。
江奶奶曾与他长谈，那时她心疼的话张霁远似懂非懂，此刻却恍然大悟。
杨文就像小时候的江绾一，她好像看到了年幼的自己拿着奖状向父母求夸奖，却被批评骄傲，不懂谦虚。
在江绾一的世界里，杨文就是小时候的她。
她小时候过得不开心，所以她对杨文很好，与其说她是在照顾杨文，
不如说她是在保护小时候的自己。
杨文就像一个小太阳，照亮了江绾一心里的一隅之地。
可现在，杨文死了。
没有人知道江绾一的世界坍塌成了什么样子。
张霁远紧了紧手臂，控制不住的泪水打湿了江绾一肩部的衣服。
江绾一转了转好似生锈的头，安抚地蹭了蹭他的侧脸。
“阿远，你说文文他，痛不痛啊？”
“他会不会怪我，怪我没有救他，怪我没有保护他呢？”
“我还没有把奖励给他呢，我特意做的糖果，他会不会觉得我不守信用呢？”
张霁远颤抖地摇头，却泣不成声。
江绾一每说一句，他就心疼得心脏绞痛。
她在怪自己，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救他，没有救下那个乖乖要奖励的小孩。
“不会的不会的”
江绾一空洞的双眼静静地注视着黑夜，不知不觉的，眼眶通红，泪珠不断滚落，而她却不自知。
极夜刚开始，就发生这样的事。
她谁都保护不了。
她就是个废物。
顶着这样的一具身体，就以为自己无敌了。
江绾一无声勾了勾唇，心底升起锥心刺骨的厌弃。
她真是恶心极了自己。
似有所觉，张霁远抬起头，就看见江绾一眼中对她自己的厌恶。
他捧住她苍白的面颊，额头贴着额头，“绾绾，不要厌恶自己，你真的很好。”
“文文的事情不能怪你，是那群畜生的错，你帮他报了仇，文文会很高兴的。”
“绾绾，你保护了那么多人，你救了唐有仪，你救了基地那么多人的性命。”
张霁远轻吻了一下她苍白的唇瓣，有些急切。
“还有我，绾绾。”
“我也是你救回来的啊。”
“别讨厌自己，好吗？”
眼前的人，哭得双眼红肿，搭在脸上的手指尖轻颤。
看着好像比她更难过。
他眼里的情绪江绾一看得分明。
久久压抑的情绪喷涌而出，心脏像被撕开了个口子，冷风呼啸而入，痛得她快要喘不上气。
可有人捧着满腔真心而来，即使寒风呼啸，却仍旧不管不顾。
只求她不要自厌自弃。
江绾一扑到他怀里，无声流泪。
她很少会有这样的情绪波动。
滚烫的泪水滴落在张霁远心口处，烫到了他心里。
泪水又凶又急，却没有一点声音。
张霁远收紧怀抱，两人久久没有说话。
极夜来得猝不及防，整个世界都陷入了黑暗。
庆城却有一方微弱的光亮。
中央基地派了一些专业人士到各个基地修复了电力系统，现在庆城已经装上了路灯。
为了节省资源，并不是一直都开着。
人们手里有做好的水灯和手电筒，照明问题没有再困扰他们。
王耀文还做了一个时间安排表，规划了一天的活动。
长时间陷入黑暗中，失去对时间的概念，人的心理会出现程度不一的问题。
江奶奶和江涵之也积极融入了基地的所有活动。
自从那次袭击之后，基地加固了很多。
也增加了巡逻的队伍。
安全性大大提高。
江绾一沉寂了一段时间后，恢复了表面的平静。
至于心底的创伤，需要时间慢慢愈合。
汤圆已经长大了很多，整天跟着大壮上山下水，抓鸡捞鱼的，一整天下来，脏得江绾一都没眼看。
偏偏张霁远是个爱干净的，每天都会坚持给汤圆洗澡。
大壮带出来的小狗叛逆极了，张霁远要费老大劲才能让它老老实实洗澡。
每天的这个时候就是江绾一看热闹的时候。
“诶诶，阿远，你看汤圆，它又去滚了一身泥！”
果然，原本奶白奶白的毛发现在一绺一绺的，浑身都是池塘的淤泥。
它还昂首挺胸地叼着一条草鱼，小眼神骄傲的看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