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寒潮
气温直逼零度，雨也停了。
但市区的水并没有退，人们惶惶不安，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这感觉并不像灾难停止的征兆。
反而像在憋一个大招。
早已被转移到避难所的人正在收拾东西，尽管他们并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带走。
进入避难所并没有好很多，每天吃的都是馒头，混着糠的馒头，避难所又脏又乱，每天还要警惕被别人偷东西，现在气温骤降，有些人没有御寒的衣物，虽然还没有到被冻死的地步，但也好不到哪里去了。
好在，事情似乎有了转机。
上面的人通知他们收拾好东西，随时准备转移。
转移？转移到哪里去呢？现如今，还有他们的落脚地吗？
人们望着狭小的窗口，麻木着，痛苦着。
……
与避难所的惨淡不同，江绾一家正煮着火锅，热气腾腾，驱散了严寒。
江绾一之前打包了很多火锅，根本不怕消耗，空间种出来的白菜甜滋滋的，比起她在菜市场买的好吃很多。
牛肉，鸡肉，肥牛卷在辣锅里起伏，香气四溢，但江奶奶看不惯江绾一直吃肉，所以番茄锅里煮了很多青菜。
青菜是张霁远带来的，他不知道上哪搞来的，还挺水灵。
沈知念一家带了一些泡面还有肉，天灾以后，大家少有的聚在一起吃饭。
见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之后，沈爸爸这才开口:“我前几天去找物资的时候，遇见了一些避难所的人。”
顿了顿，他眉眼有些凝重，“我听他们说，上面的人已经让他们收拾好东西了，说是随时准备转移。”
大家都明白，这个转移，八九不离十就是江绾一他们这里了。
气氛微滞，江绾一又塞了一口嫩牛肉，安抚道:“别担心，念念家已经加固过了，阿远家也加固过，保暖措施也做好了。”
“政府不会把事情做绝，他们会约束那些人的，但约束力度不会太大。”
她喝了口可乐，似乎没有受到天气影响，“我们还是不要太张扬，该出去找物资就出去，不要把自己收拾得太干净了。”
一席话下来，心也定下来不少。
这段时间，张霁远在教江涵之，是江绾一要求的，也是张霁远迫切想要做的。
江涵之最初以为会是初高中知识，后来才发现，姐姐希望她学的都是一些保命的东西，霁远哥的医术，还有一些野外生存法则，无一例外，倾囊相授。
江奶奶也在跟着听，虽然如今她的身体已经好了很多，但是江绾一不希望她做太多劳累的事情。
所以江奶奶只能绞尽脑汁地做一些好吃的，将家里收拾好，不给绾绾添麻烦。
她知道，江绾一害怕。
沈知念家里离得不远，他们家找到一些吃的用的都会分一些给江绾一和张霁远。
张霁远是医生，打好关系是必要的。
火锅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江绾一回神，突然有些馋蛋炒饭了。
……雨已经停了，可温度却维持在零度附近徘徊，水也没有消退。
情况有些不明，村里的人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没有人再嘲笑江绾一他们做的无用功，都开始砍柴了。
……
深夜，
江绾一猛地坐起来，愕然地看着室外温度计。
零下40度！
她急忙把江涵之和江奶奶叫起来，屋里开着空调和地暖，影响不大，可是外面已经翻天覆地了。
她没有停顿，跑去木屋将张霁远叫起来，“阿远，你怎么样？还好吗？”
“没事绾绾姐，我一直生着火呢。”
确认他安全之后，江绾一干脆在村里跑起来，拿着大喇叭，大声呼喊着:“起来！快起来！降温了！”
随着江绾一的呼喊，一些房屋陆陆续续地点起了蜡烛，生起了火，还有一些屋子始终没有动静。
早在之前就已经断电断网了，江绾一家是因为之前蓄了电才可以吹空调。她想要叫醒这些人，只能挨家挨户地去砸门。
大雪纷飞，寒风刮在脸上似刀割一般疼痛，水面凝结成了冰面，整个世界一片白茫茫的，好似已经没有了人烟。
江绾一急匆匆地跑回了家里，将门关死，正准备去二楼把窗户关上，身后却传来了江奶奶颤抖的声音。
“绾绾你穿着短袖出去你不冷吗？”
她愣在原地，一时之间没敢回头。
江绾一知道，江奶奶想问的不是这个，她想问她的身体到底是怎么回事，想问很多，可每一个问题她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醒过来的时候没有察觉，穿着短袖睡衣就出去了，她的身体感觉不到温度，自然也不会受温度影响，所以她根本就没有想起来。
江涵之眼尾湿润，眼眶红红地看着楼梯上那个单薄的背影，“姐姐，你真的是梦见了天灾”
“而不是重生回来的吗？”
话音落下，一室寂静。
江绾一转过身子，垂着眸子，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
外面寒风肆虐，偶尔能听见人们的哭喊，令人绝望窒息。
屋内的气氛也几近凝滞。
“所以，你的身体是因为实验？”江涵之接受能力比较强，指尖微颤，想碰一碰姐姐的手，却踌躇着不敢。
江绾一看着江奶奶心疼的样子，心底有股热流涌出，她拉开了话题，“别担心，那个人我迟早会去收拾他的，上辈子实验室有一次转移阵地，就是到了庆城。”
她喝了一口江奶奶倒的热水，漫不经心道:“他迟早，是会送上门来的。”
……
因为水面已经结成冰，政府就组织人开始转移，人们在冰面上顶着寒风艰难前行，远远望去，黑压压的一片，莫名的压抑。
因为突然的降温，有一些老人在睡梦中死去，而村里大部分都是一些老人。
村里，其实已经空了一半了。
想来，那些房屋是会被政府征用的。
江绾一等人都没有去那些空房子里搬东西，他们还没到那个地步，他们的良心也过不去。
“笃笃---”一阵敲门声响起。
江绾一裹着厚厚的羽绒服，打开了门。
门外是一个穿着黑色棉服的男人，鼻尖冻得通红，身姿却依旧挺拔。
江绾一眼眸顿了顿，军人。
连云峰也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开门的是一个小姑娘，“小姑娘你好，我是政府的。”
江绾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等着他的后文。
“我们带着一些人搬到了这座山上，会在这里修建一些简易房屋避难，涉及到土地的问题，请你们谅解。”
江绾一扬起了一抹温软的笑，回答道:“好的，我们家没有问题。”
转身离开的连云峰没有看见，江绾一瞬间变冷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