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边关告急
数日后，一封带着竹子烙印的奏折被送到了启帝面前。
张公公跪倒在地，不敢直视躺椅上的皇帝。
梁璋随意地翻了翻，就将奏折甩到了他的面前。
“这……启奏主子，奴婢万万不敢看的。”张忠显得战战兢兢。
“无妨。”梁煌的语气没有一丝波澜。
张公公这才小心翼翼地翻看起来，顿时惊恐起来，待看完时，额头上已经布满了汗水。
“主子，这上面说是北凉蛮子已经达四十万众，正不断往边关靠拢。”张忠颤抖着说。
“呵呵。”启帝轻蔑一笑，“慌什么，又没有打到京师。”
张忠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仪，小心问道：“主子，需不需要召开内阁会议，商量一下此事？”
梁煌没有回答他，自言自语，“生灵涂炭。”
张公公趴在地上，“主子心怀天下苍生，千万要保重龙体。”
启帝躺了下去，“叫他们来，朕才会头痛。”
皇帝惜字如金，张忠反复斟酌每一句话的含义，这才又开了口，“主子，事关军国大事，奴婢断不敢言。”
“退下吧，宣唐王过来。”
张忠不敢再言其他，轻轻退出宫殿，赶紧去地支宫找了一趟唐王，而后又踱着步子就回到自己居住的小院。
这院子离着观道宫不远，是皇上特意赏赐给张公公的，诺大的太监堆里，也就他一个人有此殊荣。
刚进了院子，便有一群小太监围了上来，一口一个老祖宗的叫着。
张忠对此熟视无睹，快步进了屋中，里面早有另一个太监坐于客席，看样子是等了很久。
那太监看到张公公进来，连忙起身，恭敬道：“干爹回来啦。”
张忠嗯了一声，扯着尖细的嗓音对着外面的一众小太监道：“都别再咱家这候着了，去知会一声吕公公，陛下那边可不能离了人。”
随后又对着面前的太监说道：“狗儿，坐吧。”
那太监正是那日参加内阁会议的秉笔太监，进宫前名叫二狗，后来改名赵安，混了二十多年，最终有幸拜在了张忠的门下，成为他的干儿子后，一路晋升，成了司礼监十二太监第二，执天子之御笔。
太监之首，自然是面前这位人称老祖宗的张忠，掌天子之印玺。
赵安再度落座，小心地开了口，“干爹，主子那对边关之事怎么说。”
张忠压低了声音，“竹密探的奏折我已经呈交陛下，本来我等也不能揣测圣意，但是这件事非同小可，陛下言外之意就是不管。”
“干爹，怎会如此，这可是军国大事！”赵安显得有些急切。
张忠不紧不慢道：“咱家先前言语试探，让主子保重龙体，自然存了召开内阁会议的心思，可主子却不让他们来，这意思不言而喻。”
赵安也是陪伴皇上多年，瞬间就领悟了皇上的意思，但还是疑惑开口道：“那竹密探的奏折，还等着批示，我该如何回复？”
张公公沉声道：“狗儿，我让你等在这里，就是为了此事，陛下既然说的不清不楚，那你也不用过于劳神，依我看，什么都不写，回他一张白纸。”
“干爹，这样行吗”赵安心情忐忑。
“放心。”张忠突然笑了起来，“咱家跟先帝那么多年，又侍候主子十来年了，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你即刻去回，不得有误。”
赵安恭敬地行了一礼，转身就出了门。
按皇上的规矩，密探奏折到了谁手里，就必须由谁回复。
赵安就是接到了竹密探的奏报，一时拿不定主意，这才来找干爹请教。
张公公待他走后，也拿出一张白纸，不知写了什么，找了一只信鸽，也放了出去。
他心里知道皇上的态度，做完这一切后，出了院门径直朝着慎刑司走去。
…………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是军国大事。
又过了几日，便有边关八百里加急军情送往到了兵部大堂。
马尚书闻之大惊，第一时间便要入宫面圣。
可到了内廷门口，兵部的人这才发现，早已是戒备森严，不得外人入内。
就连那道插着三只鸡毛的急奏，也同样递交不到司礼监内。
马定邦感觉事有蹊跷，出了宫又去了首辅大人的府里一趟。
李若嵩得知事情经过，丝毫不见着急，气定神闲道：“陛下行事，必有道理，不急不急。”
就当马定邦焦急之际，外面突然来了一个小太监，宣他们入宫。
李若嵩像是洞悉一切，冲着马尚书道：“还愣着干什么？走吧。”
马定邦不敢怠慢，连忙跟了上去。
待进到宫中，小太监并没有带着他们去往观道宫，而是在地支宫内停了下来。
两人眉头微皱，怎么到了唐王居住的地方？
唐王虽然名义上实行监国之权，但满朝文武心知肚明，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今日突然受唐王召见，里面必有蹊跷。
一入殿内，就见唐王坐在一张紫檀木桌前，上面堆满了密密麻麻的奏折，旁边还坐着两人，正是户部尚书何兴元和次辅高京。
唐王没有启帝的架子，一见两人进来，就笑眯眯的招呼两人坐下，全无当日在内阁会议上的拘谨，“李阁老，马尚书，既然你们已经来了，本王就不与你们绕弯子，这次叫你们来，主要还是为了边关的事情。”
说着，他一指前面的奏折，怒叱道：“父皇身体抱恙，那张忠竟敢欺了天，群臣的奏折全部按在司礼监不发，就连本王也一直欺瞒，我得知此事后，已经命人将那张忠拖去慎刑司打了一顿板子。”
众人都是千年狐狸成的精，现在唐王站出来，明摆着是皇上不想管边关之事，至于张忠，不过是陛下为了面子上过得去，故意找的说辞罢了。
不过众人也不敢点破，静待唐王下文。
唐王话锋一转，接着道：“不说那个狗奴才了，我听说边关送来了一份军情急报。”
马定邦连忙从袖中取出，捧着递了上去，“翁口府军情紧急，据说已经有四十万北凉军队，聚集在镇剑山下的一线川。”
梁地坤故作惊讶，赶忙接过奏折看了起来，片刻后，竟是猛然一拍桌子，怒道：“这北凉蛮子，简直是欺我大启太甚！”
唐王给人感觉素来谦和，从未像今日这般动怒，众人一时鸦雀无声。